李莹支着下巴傻笑,他眼中的决绝很有血气,只是跟他对砚宁的温柔完全不同:“你真惯着她,结婚这么久都没碰过她?”
“我不想强迫她。”
“是吗?可是,她都跟我招了。”李莹偷笑:“是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还是你的床上功夫让她不满意呢?”
“那次是我的错,所以她一直都不肯原谅我。”
“不会啊!”李莹的笑容有些落寞:“她说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天就原谅你了,她只是怕你本性难移,更怕你对她的感情不会长久,她是不敢爱上你!她也是有苦衷的,你要体谅她的感受。”
“我不怪她。”他一直都在为她不断改变着自己,曾经那棱角分明极度自我的个性,也被她打磨的像鹅卵石般又光又滑。
“添哥——,”李莹歪着头问:“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喜欢你?”
“又问这个?”
“因为我也喜欢你啊。”借着酒劲李莹真情告白,慕添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可是你为什么只喜欢她?”
“说不清。”真的说不清,慕添自己都不能解释这份一厢情愿的感情。
“如果没有遇到她呢?”李莹托着腮,看向慕添的侧脸。
“那就还是一个人。”很肯定的回答,他不会因为孤独随便找一个人作伴。
“这样啊?”李莹轻叹一口气:“她有什么好的?”
“不知道——”慕添眼中泛起的柔情,百转千回:“但只会是她。”
“会有原因的。”李莹自言自语道。
“原因?”慕添抬起头,眸光深处闪动着让人不解的情绪:“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她像我母亲。”
“啊!?”李莹愕然。
“还能走吗?”慕添不给她细想的机会。
“嗯——”
李莹眯着眼睛,看到慕添把砚宁横抱在怀里,那份宠爱和怜惜之情溢于言表,她的眼睛被一股湿凉淹没,看不清现实——砚宁竟然像他母亲?真的这么巧吗?原来他有恋母情结!?
跟在慕添身后,李莹跌跌撞撞的离开泉晟,她醉的不辨方向,却没有遗漏掉会所前台一个个美女瞠目结舌的夸张表情——哈哈,你们没戏啦!
坐在车后排,砚宁和李莹像不倒翁一样左遥右晃,一路颠簸快到家时,砚宁在醉眠中醒转过来,不等慕添把车停稳,她就拖着还有些打晃的双腿迈出去,哇哇的吐了起来——真是难受啊!
夜色已深,寒凉刺骨,砚宁哆哆嗦嗦中,看清眼前的人是慕添时,表情微愣:“你来了。”
不等慕添回答,李莹噗哧一笑:“傻啦?自己的家都不认识了?”
“哦——”砚宁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建筑,确定所言非虚。
“冷吗?”慕添给她披上外套。
“嗯。”砚宁缩着脖子,在捂紧的外套里寻找温暖。
“背你?”慕添我。
“不用,我能走——”砚宁拒绝。
“哈哈哈——”李莹看着她们在一边大笑:“添哥都抱你一路了,你都没拒绝,这会儿倒装客气了?得了便宜卖乖不是?”
“你,喝多了吧——”
李莹聒噪的声音作弄着她无辜的心,砚宁冲她直瞪眼。“不走,就在花坛里睡吧!”
“那你们一块上去,我把车停到车库去。”慕添说。
“遵命!保证把你的宝贝安全护送回家。”李莹乐颠颠的接过慕添递过来的钥匙。
“……”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砚宁觉得自己倒像是不速之客!
***
砚宁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长吁短叹!
手里的梳子上,还有对自己下手无情踩下的头发,螺旋状的发丝已经不复曾经的笔直——镜子里的人真的是自己吗?昨天是哪根神经又短路了,搞了一个李莹口中什么像塞舌尔美女的爆炸发型,这明明是加长版的包租婆嘛!
李莹伸了个懒腰,从被窝里爬起来。她霸占了慕添的地盘,慕添只能自觉发配到客厅,在全新的阵地——沙发上过了一夜。
李莹惺忪着双眼,把别人家的卧室仔细打量了一遍,添哥不缺钱啊?为什么要挤在这个小房子里?“喂,添哥是不是就睡我这里?”
“你想干什么?”透过梳妆镜,砚宁看到她一张不怀好意的脸。
鸠占鹊巢的某人却眯着眼在笑:“就是想知道,你们不那个,每天是怎么同床共枕度过滴?”“这你也要打听?”砚宁哼了一声:“这是我的隐私!”
“哈哈哈——,还隐私呢!你就是有病。”李莹嘲弄地看着她。
“你才有病呢,还不快起来。”砚宁说着上床去掀她的被子。
“哈哈哈——”
“改了改了……”
两个女孩一番胡闹后,双双躺在床上。
李莹扯了扯身上穿的睡衣,朵朵粉红色的卡通蘑菇,极端鄙视——幼稚又没情调,脑子肯定是混凝土加水泥做的!“唉,看你这点品味!”
她支着头看看身边的狮子头说:“你知道吗?一个男人只有很爱一个女人,才会无条件纵容她的胡作非为,哪怕结果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让他天天守在枕边人却不能碰,他怎么受的了!”
“他受不了肯定会想办法的,他又不是没有过女人。”
“你这么说太没良心了,如果那么容易解决,他至于整天这么痛苦吗?”
“你以为我好过吗?唉,我也觉得我们不像夫妻。”
根本就是借宿嘛!她就像是一只寄居蟹借宿在他的屋檐下。
“那你还不向正确方向靠拢?”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生活向前,感情落跑,有时候她真的感觉力不从心。
“切,你这个拿乔的女人!”李莹一脸鄙视:“你很有魅力吗?就你这爱答不理的样儿,换成是我,再好的耐性也被你折磨的消耗殆尽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砚宁瞪她一眼,她有那么矫情吗!
“懒得搭理你!”李莹翻身下床,目光落在了床头柜的相架上:“这是谁?”
“他妈妈。”
“添哥的母亲?”李莹来了兴致。
“嗯,怎么了?”李莹的激动让砚宁迷惑。
“不像啊?”李莹口中念念有词,怎么看和砚宁都没有交集的地方啊?
“其实,他长的挺像他妈妈的。”砚宁自然不知道她另有所指。
李莹无语,添哥说砚宁像他母亲是什么意思?或许只是他的一种感觉——一种砚宁像他母亲一样无可替代的感觉!
“当当当——”门外传来慕添的敲门声:“收拾好了吗?出来吃早餐。”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面包,煎蛋,培根牛奶,沙拉……
“被人伺候真是幸福啊!”洗漱之后,看到精致的早餐,李莹陶醉地赞道:“添哥,你可真行。像你这样在外是钻石王老五,在家是居家好男人的男人真的难觅踪迹了。”
“有你说的这么好?那为什么有人会视而不见呢?”
慕添把煎蛋和培根放到面包片上陌上沙拉和番茄酱,再铺上生菜,很快就做好了一份简单的三文治。李莹半路抄杀,先一步把三文治抢过来。
“看不到的人,没得吃!”
“……”砚宁低头喝着杯中的豆浆,装作视而不见。
“添哥,你应该不缺房子吧,你们新婚怎么不住新房呢?”李莹边吃边问。
“我有想过换住处,她觉得这里挺好的,就这样住着了。”慕添很快又做好了一份三文治,递到砚宁手里,砚宁接了他却不放手:“要不要喂你?”
“……”大清早的就这么有兴致拿她寻开心?砚宁一用力美味就到手了。
“干嘛呢你们?”小两口调情很正常,只是砚宁这一副被欠了仨月工资没给的模样,让李莹几乎喷饭。“喂,你们现在不觉得,等你们的爱情结晶诞生后,房子就不够用啦。”
李莹想的还真长远,只是当事人都没不着急的事,她已经替他们未雨绸缪了。
“那么遥远的事,以后再说吧。”这个话题有点敏感,让气氛一时沉默,砚宁无以应对,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
爱情是杯苦咖啡,放多了糖,只会失了本身的味道。
慕添的脸色却不易察觉的沉了沉,眼底的情绪伴着额角抽搐的青筋,全部落在了‘遥远’这个两个字上。只能用寥落的口吻岔开了话题。“什么时候去医院?”
“还没想好呢。”李莹叹了口气。
“我下午应该有时间,如果你们能等到下午,我送你们过去。”
“好啊,那等你电话。”
***
“没事吧?”砚宁侧头看了一眼神情憔悴的李莹。
“嗯,累。”从手术台上下来,李莹靠在砚宁的肩头,身心疲惫。
“回家好好休息。”走廊的长椅有些凉。
这样的事情虽然没有经历过,但砚宁看起来比当事人还要紧张,她抬头看到慕添边打电话边走近的身影。
“没事了吗?”慕添扣掉电话,坐在砚宁身边问。
“唔,不想动。”李莹懒懒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可怜。
“先回家再说?”砚宁问。
“好吧。”
“我去一下洗手间。”
“添哥,如果砚宁怀了你的孩子你会不会很开心。”李莹问。
“她不是说了吗,是很遥远的事。”慕添苦笑,奢望在遐想中释放。
“她啊,只会嘴硬——”李莹轻叹一声。
“……”看着砚宁离开的背影,慕添收回视线。
灯光的阴影隐藏了他眼中的很多情绪,只是不得纾解的落寞依然若隐若现。
砚宁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了一双熟悉的背影。“郭教授?”
“噢,是砚宁。”郭师母笑容可掬,扶着老伴坐下休息。
“你们这是来看病吗?”郭教授看起来比上次相见时更显瘦削。
“没事,老毛病又犯了。你怎么在这里?”郭教授清癯的额上青筋凸显。
“陪朋友过来的。”砚宁说:“您们看了吗?慕添也在,我叫他过来。”
“不用!”教授的声音徒然间变得严厉,看到砚宁微愣,继而笑道:“那小子还不够惹我生气的呢!不用叫他了,我们这就走。”
“那让他送送你们?”
“不用啦,砚宁,这老头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俩没事还能到处逛逛,只要你们都好好的他就省心啦,你去吧,我们这就走了。”师母笑着说。
“好,那您们慢走。”砚宁笑着说。
“嗯,别告诉慕添,省得他又来烦我。”
教授的规矩他们都得听!砚宁会意一笑。
教授有些佝偻的背脊用力挺了挺,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砚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教授确实是常年老胃病了。她终究还是不放心,第二天又去了郭教授家。
在书房里看老爷子挥毫泼墨——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洋洋洒洒的飘香墨迹,溢满书房。砚宁中用心中释然:这样的自负和潇洒,年轻时肯定和慕添一样,难怪他老人家对那家伙偏爱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