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公司楼下,是B座还是D座。”快下班的时候,砚宁接到了慕添的电话,他单枪匹马地杀来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办公室没人,砚宁还是小心地压着声音责问。
“反正都过来了,你不说,我就自己上去,十二层也好找……”
“我在D座,就是最南边的那栋楼,你就在楼下等吧。”砚宁无奈的投降,她不能让他出现在公司所在的B座楼下。
那天从医院回家后,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都过了半个多月了,她也没有勇气给林骁打一个电话,只是从妈妈那里打听到林骁已经上班一周了,知道他的伤势已经痊愈,她也就放心了。
下班后,砚宁等同事都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才缓步向南边的D座走去。
砚宁想:慕添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工作地址?肯定是婷姐告诉他的!
陈婷从来都不是多事的人,起初慕添从她口中打听砚宁的电话,她都拒绝透露,为什么会告诉他工作的地方?难道她以为,林骁的退场,他就有机会了吗?
“在这里。”在C座的入口,慕添叫住心不在焉的砚宁:“就知道你在B座。”他太清楚她不会告诉自己真实的地址。这倒也不错,他被她激活成了解码高手,不论她设置的密码多么复杂,他都要将她破译!
“你来这里干嘛!”砚宁不悦的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出差刚回来,有时间就过来看看你,这么不领情?”看出砚宁根本不待见自己,他却始终满脸堆笑,以自我作践为乐。
那天医院分手后,慕添一直没有见过砚宁。他知道她心情欠佳,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抚平一下伤口的疼痛。而且最近他的工作也忙——自由港A区的项目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上周,慕添给陈婷打过电话,了解到她的情况基本正常后,他也就放心了。两个星期没有见面,他像蛰伏的动物开始躁动不安起来,思念她的心情也越来越难以压抑,按奈。
出差回到家,他冲了一个澡,就跑到陈婷店里去了。
他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直接表明了来意。以前任他软磨硬泡,陈婷都会雷打不动。这次从她嘴里套出砚宁的地址,却没费吹灰之力,让他也感到意外。
“虽然我不看好你,但我不会看错你——这次你真的认真了。”这是陈婷的原话。慕添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丢下句‘谢了’就走了。
“你以后不要来这里。”砚宁确实不领情。
“专程来向你道歉的。”慕添笑着说。
“道歉?”砚宁不解,戏弄过她无数次,他什么时候道过歉?
“那天惹你不高兴了。”慕添眸光温柔的凝视着她。
“不要再提了——”砚宁的心情瞬间低落下去。
“车停在路对面,先去一个地方。”慕添不是故意打击她,却也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不想旧事重提,只是希望她能勇敢地面对自己!
“我……”砚宁本来要拒绝他说:我哪里也不去,要回家。
不等她说完,慕添就牵起她的手,砚宁慌张的要挣脱,却被他有力又温暖的大手紧紧的握住,让她挣脱不掉:“过马路,注意安全,别乱动!”
有一股暖流流经她的全身,冲击着她的心房,让她紧张的呼吸变得混乱。而他却盼着,这十字路口永无止境,可以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不放开……
过了斑马线,他自觉的放开了她。走到路虎前,他打开副驾驶的门,从车上拿出一只毛绒熊。砚宁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和她生日那天一样毛绒熊,不等她开口,慕添说:
“你应该没去看那俩丫头吧?”
“嗯。”她确实因为林骁的事情把一切都忽略了。
“我也很长时间没看她们了,一起去吧。”慕添说:“那一个你留着吧。”
“……”去关心孤儿,这样的理由让她无法拒绝。
小云姐妹俩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岳慕添了,再见到他的时候,居然还能够很亲切的喊出“岳哥哥”。看到慕添给她们带来的毛绒熊,更是心花怒放,开始毫无顾忌的在他怀里撒娇。
慕添也是开心的和孩子闹成一团,俨然是最受欢迎的男阿姨,砚宁确实佩服他:不分男女老少,长幼尊卑,他都有本事把他们哄得开开心心的。
“她们好像看到你特别亲切。”砚宁无奈的说。
“怎么嫉妒了?没有我搞不定的!”慕添仍是一贯的嬉皮笑脸,却被砚宁的不屑浇了盆冷水,他只能铩羽般地耸耸肩:“当然,对你我完全没辙!”
又来了!砚宁无语的背过身去,拒绝回答。
“走吧,去吃饭。”慕添提议。
“不用。”砚宁拒绝,不给他转圜的余地。
“为什么?”慕添的目光中闪动着狡黠,她的拒绝完全在他的预料中。
“没有为什么——”砚宁知道对他不能仁慈。
“看来你是想歪了吧。我可没别的意思。”慕添笑的更加邪恶。
“你才想歪了呢。”砚宁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好,随你怎么说。”慕添笑道:“我总要服务到底,送你回家吧!”
“唔——”绕道回家要一个多小时呢,砚宁不得不妥协。
慕添故意把车速降慢,不经她同意在路边停下来,带她去吃海鲜大排档,砚宁一脸不情愿的被他拉下车。“你不知道打是亲骂是爱吗?你要是忍不住发作,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慕添附在砚宁耳边小声说笑。
“你也会在乎别人怎么看?”砚宁气鼓鼓的说,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上他的当,只是难保他又有别出心裁的花招,所以这次她要严肃立场,让他看清形势!
“你还不知道我?我是替你着想。”他没心没肺的笑出声。
路边摊的海鲜大排档人气超火爆,慕添似乎跟这里的老板挺熟的,一番招呼后,他们找位置坐下来,:“岳总来这里消费,不怕失了身份?”
对于砚宁的挖苦,慕添无奈苦笑:“身份?我的身份有什么特殊吗?我也只是普通人,我想要的也只是平凡的生活,我也会累的,你明白吗?”
“哦,累啊?那就歇歇吧……”砚宁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决定装傻到底。
“是不是我的身份影响了我们平等相处?”
“怎么会?”“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辞掉临海的工作。”
“嗯?——”砚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他的表情倒挺认真,不像是开玩笑。他这是什么意思?问她喜不喜欢?
“我是认真的。”他可不是一时兴起:“我想了很长时间了。”
“你的工作?怎么可以随便辞掉?何况,那位置,你舍得……”
“临海总经理的位置?说出来很动听吗?”慕添凝视着她:“其实我很后悔去了临海……”他不仅是后悔,已经开始忏悔了,如果没有遇见她,他不觉得这样出轨的人生有什么错,但是现在却不同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你误会。”慕添说着将大扇贝放到她的盘子里,眼中的期待在落箸时,落在砚宁的脸上。
“我没有——”砚宁低头不去看他,喝着海鲜清汤,开始思考该怎样脱身……
“我倒是希望你误会……”他苦笑着低喃,更像是自言自语。
“……”砚宁懵呆,他到底是希望她误会还是不希望?真是反复无常!其实,他希望的不多,只是希望她能多在乎他一点——
“最近见林骁了吗?”他话锋一转:“他的伤应该痊愈了。”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林骁,砚宁夹菜的手都僵住。
每次她想给林骁打个电话问候一声时,却总在按下拨出键的一刹那失去勇气,而最终放弃,她是不敢面对他,还是不愿接受那无望的现实呢?
“那天的事你还在意。”慕添坦然一笑,彼此心知肚明。
那天他向林骁坦承对砚宁的心意,就算他站在万人广场上用喇叭大喊:我爱你!砚宁也不会在意的,她在意的只有林骁的态度。
他那样激怒林骁,林骁都没有表态,她这样敏感的女孩怎会不明其意?
“没有——”话及此,她觉得柔软的扇贝卡在喉咙中泛着苦味,难以下咽。
“虽然你喜欢他,却也因为他变得不开心,我不希望你不开心。”慕添直言不讳:“至少我不会让你不开心。”
“别说了——”他说的没错,砚宁不能否认。
和他打打闹闹,有时被他耍的即好气又好笑,却总是轻松又大条,简单又快乐。而面对林总会让她心情沉重。或许爱一个人就会累,但却不能因为享受轻松,而随便给另一个人机会。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错的朋友。”砚宁向他作出郑重的解释。
“朋友?”慕添笑了:“比我料想的好多了,我以为你就当我是无赖呢。”
“吃饭好不好,我饿了。”砚宁很清楚他胡搅蛮缠的水平,说不定被他绕来绕去,就绕进他挖的坑里去了,装傻是最好的自救措施!
“还想吃什么,接着点。”
“够了。”
慕添的电话像是及时雨,让尴尬的气氛溶化了不少,只是他接电话的口气有些不悦,脸上也越发凝重,挂了电话他咒骂:“让人不得清闲!”
“是不是有事?”
“嗯,还很急。”
“那走吧,我也吃饱了。”
“好,下次再补上。”
“不需要下次了……”慕添只是笑着看她,沉思不语:不需要下次了?
那暧昧不清的眼神,把她看得浑身发毛。
“我先去泉晟看一下,再送你回去。”他看了一下车内显示的时间是八点四十分,车速明显加快。
“你有事忙吗?送我到下个路口,我自己回去就行。”
“没关系,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