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浮躁夏季的燠热气息全面铺开。
气温升高后,西点屋里的会制作这一季的热销品——冰淇淋蛋糕。这款蛋糕口感爽滑,外观靓丽抢眼,绝对做到了色香味型的完美呈现。在西点销售的淡季,冰淇淋蛋糕总能异军突起,赢得很多情侣和美眉的青睐。
砚宁支着下巴跟陈婷开玩笑:她的西点屋,不仅是个避暑的好地方,而且还有美味可以解馋,懒人乐事大抵如此……
考试成绩也是在这个月底公布的。
等待结果的日子,起初是煎熬的,只是时间久了,淡了的不是那份心情,而是不确定的结果消耗了她的翘首以待的热忱!虽然结果在走出考场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但当她通过系统查询确认成绩通过时,还是非常开心。
真是老天保佑啊!
分数嘛,虽说是擦着及格线的边缘徘徊,但总算是有惊无险,侥幸过关。不管成绩是多么的不尽如人意,但至少以后可以暂时丢开这个让她没有兴趣的包袱,专心致力于烘焙事业的研究了!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这样不喜欢学了三年的专业。幸好,她并不讨厌自己的工作。要说两者的区别嘛,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考试和学习是枯燥的;而工作除了机械的流程外,还有闲暇时间,可以听听大家调侃周南。
公司西区的工作,已经进入平稳运行的轨道上,周南全面接手那边的工作,TY的专员与他接触一段时间后,对西区这个新兴市场上能有他这样年轻又有能力的负责人,即满意又放心。只是责任一身的周南,变得更忙碌了。
以前砚宁每个星期都能看到他,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也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再一次看到他时,是在刘总办公室,稳重内敛的气质更显领导的风范。以至于刘总与他寒暄的时候,都客气了三分,但周南一向审时度势,有的放矢的向领导汇报工作。看到他谦虚的态度,领导暂时没有功高盖主的压力。
公司的功臣凯旋,领导自然要犒劳,公司的无功之臣也跟着借机沾光。刘总得意之际不在意破费,在泉晟设宴,让所有员工过了一次贵族瘾。周南自然被围攻在众人的口水中,难以脱身。
他很想和砚宁单独说说话,去找不到机会,只能目光不时地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砚宁身上流连。
砚宁并不太热衷这样热闹的场合,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大家抛来的话题,对于一些敏感的问题,要么点头嗯嗯,要么无奈呵呵。她的一颦一笑,周南都看在眼里,心里泛起的暖如沐春风。
砚宁从洗手间出来路过大厅,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周南。
“你也在这里。”看着双颊微微泛红的周南,砚宁浅笑。
“在等你。”周南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一抹深意让人不察。
“嗯?”砚宁微愣,轻松的气氛里有别样的气流飘过。
“你也看到了里面的情况,出来透透气。”周南本就不胜酒力,面对那些酒态百出的上级下属,只能无奈退场:“到那边坐会儿吧。”
“你现在可是公司的风云人物。”
“这样的场合,比面对客户还累。”周南看向对面的砚宁,微微苦笑,轻声叹息伴着眼角的光晕闪动。
“就像开记者见面会?”两人相视而笑。
“那边的工作刚刚开始,这段时间会很忙,所以回来的机会就少了,很难看到大家,你最近怎么样?”周南平静的问。
“我?还是这样子。倒是你应该很辛苦吧。”
“还好。”周南脸上的疲惫,已经被人生的成就感掩盖:
“而且那边我比较熟悉,我的家乡离那里不远。”思绪在荡漾,乡愁总会让人感怀,他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许多。
“砚宁——”
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人的声音隔空传来,周南和砚宁不约而同一起回头。不同的是,周南不清楚说话的人是谁?而砚宁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就知道是哪号难缠的家伙!
在这里遇到他,一点儿也不奇怪,谁让人家是这里的老板呢!慕添站在大厅服务处,和服务小姐交流了两句后,就将手中的文件放下走了过去。
慕添不客气的坐在砚宁的身边,视线从对面西装革履的帅哥身上转移到砚宁身上:“和帅哥约会?来这种地方?虽然够档次,却好象少了点情调?”
“你胡说什么,这是我同事。”砚宁窘然斥责他,勉强挤出尴尬的笑,对周南说:“你别介意,他这个人口没遮拦惯了。”
“没关系,这位先生,很幽默。”
周南从善如流地说,不介意这个男人的玩笑话。看向对方的目光有深入探究的兴致,标新立异的男人怎会不让同类产生抗体反应呢?优势是明显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总之,这个男人不简单!
慕添为人一向力求低调,行装简单随意。但Versace的体面,不是谁都能拥有的,低调的张扬更彰显做人的智慧。虽然不特意表明,没人知道他是这家高档会所的老板,但那超然的气质已经掩饰不了隐藏的光芒。还有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洒脱的举止,总能暴露出他卓尔不群的身份。
砚宁却在心中暗骂:该死的岳慕添,每次遇到你都会很难堪!她反复的诅咒他嘴巴烂掉,话多的总有一天会晃断舌头……
“不介绍一下吗?”慕添看到她古怪的样子,漫不经心的问。听到他的提醒,她才反应过来。“呃,这是……”
“你好,周南。”不等砚宁开口,周南礼貌的伸出手。
“你好,岳慕添。”
慕添也客气的握手回礼——眼前的这位帅哥很年轻,或许是不胜酒力脸色微红,但是这完全影响不了他深敛的气质。果然,会是一个前途无量的男人,虽然现在有些生涩……
“你怎么会来这里?”慕添好奇的问砚宁。
“公司聚餐。”砚宁懒的搭理他。
“你们老板真是慷慨,每次聚餐都是这样大手笔?”
“这一次情况特殊。”
“噢?是吗?上一次还没有开席你就走了,真是遗憾。这一次可要好好享用。”他唇角勾起,剑眉轻挑,虽然轻描淡写的说着,却有意犹未尽的遗憾。
砚宁脸色开始波澜不平了,如果不是顾忌周南在场,她真的很难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她忍住忿忿,咬着牙关暴力对抗:“这里虽然档次高,但菜品太差,没什么好享用的!”
到底是菜品差,还是人品差?不仅是当局者深谙,连旁观者周南都有所察觉。
“也是。”慕添始终不改的笑容里隐藏着讽刺,反唇相讥的姿态倒是很温柔很体贴:“比不上香锅乌鳢的味道?”
香锅乌鳢?那可是老妈的拿手菜,他怎么知道?砚宁一时怔住,不明其意。
“好了,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了。”慕添的目的达到,识趣退场。他看了眼愣怔的砚宁,似笑非笑让人不解,然后向周南微微颔首:“再见。”
“慢走。”
周南目送着慕添离开,一个个性超脱的男人,似乎和砚宁很熟。但再看看余怒未消的砚宁,他更加莫名,两人好像有仇?真是奇怪,难以言说的微妙关系,“你这个朋友很有趣。”
砚宁撅撅嘴,“别理他,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
站在自由港的码头边,慕添长身而立,凉爽惬意的海风阵阵扑面,那咸腥的潮气中,似乎提炼出了让他挥之不去那抹淡影……这样美好的画面却被一个喷嚏打破——
原来千里之外有人在咒骂他!
可恶的家伙有时间没来西点屋捣乱了。
妖魔鬼怪被降伏,砚宁自觉耳根清净,眼睛清亮。只是她不知道,她没来这里时,那个人也不曾来过,而他每次来这里,只是为了看到她……
岳帅可不是无所事事来此瞎混的,太多她不知道的背后是看不到的坚持——一如他走不进她的心,仍一意孤行。当他一脸坏笑的缠着她不放,任由她将自己贬低的一无是处时,自是别有一般滋味在心头。
张大工程师一向工作繁忙,这次项目完工后,公司特批,给他放了半个月的长假,以慰辛苦。所以他和陈婷粘连的场所转战到了西点屋。
“砚宁,看你很开心的样子,有什么好事?”陈婷问。
“也没什么,就是那天考试成绩通过了,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这会儿是有恃无恐了,砚宁自然说地轻松。
“哦,是两个月前的那次考试吗?”
“是啊。”砚宁讪讪:“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真的没太有把握。”
“你看砚宁做事这么认真,一次考试肯定能轻松过关。”完全不了解状况的张喆,只看到她认真做西点的一面,去不知道她的专业成绩一塌糊涂。
“你不知道。”陈婷笑着继续说:“那天,慕添还笑话砚宁水平有限呢,他不也有过挂科的辉煌成绩吗?至少砚宁这次通过了。”
“他挂科?那是他弃考。”慕添挂科的内情张喆最清楚:“我记得后来问过他为什么没去考试,他就说了一个字——‘烦’。”
砚宁叹息:唉,真是狂人本色!
说狂人狂人就到。
慕添打着电话进来的时候,还不忘向美女帅哥挤眉弄眼,故意耍帅。
“吆老张,大工程师,比我这个外人还是稀客呢,怎么今天有空来视察?”慕添放下电话就开始耍贫嘴。
“知道你会来,所以在这里等你。”张喆和陈婷对望一眼,心照不宣的嘲笑。
“是吗?”慕添不隐藏,不伪装,只是会意一笑:“是来看我吗?瞧瞧,还是情侣衫,都老夫老妻了,还搞小孩子的那一套。”
“张喆休假,难的有时间,就过来陪我。”陈婷笑道。
“有时间,应该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在这里耗着,多没劲。”慕添打量着这对儿模范夫妻,语重心长地说:“不过,老张,我看你真的有发福的迹象。是不是店里滞销的面包都被你解决了?”
“说什么呢?我的生意好着呢!”陈婷啐了慕添一口,又不停的打量着他:“喂,有段时间没看到你啦,确实瘦了。怎么,衣带渐宽?为伊憔悴?”
“嗯,好像是。唉,只可惜啊,等不来‘回眸一笑百媚生’。”
慕添抱臂而坐,神色慵懒,余光扫过毫无反应的砚宁,无奈他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