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萝高声对母亲说:
“夫人,老爷放衙役都回家过节去了,铁牛哥、大鹏哥、黑熊哥他们可高兴啦!衙门里就只剩下十几个衙役了,而他们那边做饭的也回家去了,只能让他们在外面吃了。”
母亲走过去迎着父亲:
“大过节的,那他们多孤单呀!吃好吃差不说,也就多双筷子的事,让他们过来一块儿过个团圆节吧!”
浸染看这位父亲却不是自己记忆里的父亲,陌生的面孔,陌生的淡吐,却自然有一种亲切、随和,让自己倍感亲近。
父亲走过来低下身子,用大大的手掌摸着浸染的头柔声地说:
“浸染,彻底不发烧了吗?是感觉好多了吗?”
看着爸爸对自己这么温柔,浸染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浸染的心瞬间也变酸涩起来,低声喃喃着:
“爸爸,这是我的爸爸,是我梦里的好爸爸……”
浸染感觉父亲有点发愣,半晌父亲才笑起来:
“这孩子,以前都叫爹爹,乍听爸爸一词,显得太文气了点。”
浸染一愣,赶紧补充,想着秀丽女孩叫自己小鹦鹉应该没有错,立码纠正撒娇道:
“爹爹,不要怪小鹦鹉,小鹦鹉病刚好,许多的事都迷糊了。”
浸染怀里的浸寒睁着大大的眼睛,小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象扭古糖一样,对着父亲伸出如白嫩藕节般地小胳膊,猛地拽住父亲,奶声奶气地叫着:
“爹爹抱!”
“吴妈,菜好了吗?咱们今天晚上就在院子里吃吧!”
“快了,快了,夫人,这就好。只是夫人,先祭月吗?”
吴妈忙碌地在布菜。
母亲点点头道:
“还是老规矩,先敬月吧!”
案几抬院,菱角、石榴、刚摘下来的蜜桃、李子放在其上,热气腾腾刚蒸的包子、馒头也被捧了上来,吴妈一边捧着东西,一边介绍,
“这是夫人用桂花做的桂花小饼,你们看,象不象今晚的圆月?”
母亲跪在案几前焚香祝祷,先敬天、后敬地。
“愿我泰南府岁岁风调雨顺,百姓家家福运昌隆,愿我全家老少年年身体康健、岁岁合家团圆。”
“什么?这是泰南府吗?那么爹爹是位知府大人?不是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怎么爹爹家如此破落,根本没有电视里知府大人家的气派?”
浸染见父亲穿了件青色长袍,长袍袖口已经磨破,点点头:
“清官呀!爹爹肯定是位青天大老爷。”
浸染看着如此美好的夜晚,圆月如盘、月色如银、在淡淡月光下,桂花如点点碎金、碎银,摇晃着它婀娜的身姿,树影婆娑、香气馥郁,此时此情,一辈子都想把它留下。
前面的十几个衙役被绿萝叫了过来,他们嘴上抹蜜:
“感谢夫人的辛苦,感谢知府大人的操劳。”
说完他们走过来,逗着浸寒,然后又问候着浸染:
“小姐,身体是否康复?夜来风大,是否回屋?”
浸染摇摇头:
“没事的,我已经感觉不出来哪里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这时屋里传来:
“小鹦鹉,小鹦鹉,你怎么把我给忘了,我也要出去玩。”
母亲笑道:
“你们把桌子拼一下,浸染一醒,我们倒把它给忘了,让它也出来放放风。”
母亲走到屋内,架着鸟笼,打开笼门,小鹦鹉扑腾地飞了出来,落在浸染的肩膀上。
这时吴妈把菜一样一样,放在桌上,热情地张啰着大伙:
“快坐好,今天过节,菜正好做的也多,你们尽情吃喝,不要客气!你们看,这道桂花蜜藕是夫人亲自做的,你们得好好尝尝!”
父亲拿出上好的桂花美酒,也张啰着:
“今天在场之人,无老爷、夫人之分,无少爷、小姐之态,众生平等,尽情饮酒,尽情欢畅,正好浸染病愈,全家团圆之日,正是八月十五之时。”
大家在桂花树下,喝着桂花的佳酿,尝着桂花的菜肴,嗅着桂花的清香,看花在杯中,月在杯中,欢笑中觥筹交错,举杯间乐舞逍遥,酒憨耳热时,把笑话说遍、把小曲唱遍,把美酒饮完,杯且从容、歌且从容、乐且从容。浸染发现原来古代的歌也相当好听的,不光是文言文,也有小曲小调,让人痴迷……
不知不觉,夜色渐深,花影扶疏,香浓露重,浸染还有点意犹未尽地看着母亲和父亲他们,而浸寒早已吃好喝好,被吴妈抱进屋里睡大觉去了,母亲低下身子,问浸染:
“小鹦鹉,身体还行吗?早点休息吧!”
浸染把头揉进母亲的怀里撒娇似地摇摇头:
“娘亲,我挺好,不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