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虽然离开了庄园,但是庄园里的气氛仍然非常热烈。传奇军的士兵们尽管依旧瘦弱,脸上也有经历过一场战斗后的疲惫,但是每个人都精神奕奕的,受伤的在向旁人展示自己的伤疤,就像那是英勇的证明;有活跃的人在向战友讲述自己之前的战绩,唾沫乱飞。
更多的人在休息,感受着胜利后的喜悦。一部分的人没有上阵而是为了控制俘虏,他们此刻也是喜气洋洋,作为传奇军的一员,他们感觉与有荣焉!
他们此刻负责着指挥敌军俘虏做事的职责,那些庄园里的俘虏也被发动了起来要么照顾病患,要么煮饭烧水。因为这一场对官兵的大捷,庄园里的俘虏们幻想破灭,现在都乖的很,他们都面对了不能再指望西县官府的现实。此刻不再表现好一些,难不成要在接下来不知多长的俘虏生涯中受尽苦难么?
庄园中李老财和王友德虽然身被绑在房间里,但是他们一直都密切的关注着外面的局势。高冷激励士气时的声音,数百人同时发出的吼声,然后那近千只脚踏过地面的隆隆声,还有那庄园外逐渐远去的战吼,都牵动着他们的心。
之后声音就模模糊糊的远去了,他们两个就这样在房间里干着急,王友德坐在床边发愣,李老财屁股疼坐不了,干脆站起来转圈走动,两个人都焦虑的等待着战事的发展。
可没过多久,庄园内就陆续响起了欢呼的声音,他们两个立刻扑到门缝边去听,希望可以获得第一手的消息。结果隐约听到的声音却是说贼人大胜。他们原本还心想是不是听错了,但再过了一会儿也不见庄园里的剩余贼人离去,不论是跑路还是支援,故而可以判断贼人果然是胜了。消息确认时李老财一脸的怒气,而王友德则一脸死灰。
李老财骂了一句:“定是只派了城里的守城兵和衙役,唉!连贼人有多少人都搞不明白,真是无能,无能无能!出去后定要知道是谁如此无勇无谋!”
王友德则比他想得远:“且不说这个,贼人胜了这一场后气焰正高,官府还会派兵过来再战吗?”
李老财紧紧一闭眼睛,嘴都耷拉了下来:“也就只有军户可以动,卫所那边能有什么战力,他们说是一个千户,实际上能有多少军兵?怕是只与贼人相当吧,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别的。”
王友德也摇摇头苦笑:“卫所指望不上了,咱们指望其员外们集结一支队伍来搭救都比指望他们强。听说那些苦哈哈的泥腿子穷的家里只有一条裤子,指望他们能打赢不成?唉……”
李老财和王友德一起哀叹的同时,又一起思索着当前形势变化至此,他们应该怎么和那个年轻的匪首打交道的事情,毕竟小命攥在人家手里,不得不低头。
比起李老财的担忧,王友德更担忧的是自己的女儿王幼婵,现在不知道她的命运会是如何……除了性命,他第二宝贝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
“败的这么快……”
西县县尊郑敏在处置了县城城防的布置之后,又加紧颁发了一笔剿匪税,让手下人送到县城内富户大商的家中,特别是李增财和王友德的家中,他们为了营救自家的亲人必定会送许多金银来。接着他才面见了败军之将,让校尉仔细的描述一下那些贼人的实力,以及败在何处。
校尉凭借自己的观察总结了三点。
一是贼人训练有素士气高昂,他们列阵齐整,进退犹如一人;
二是贼人武器不俗,各种铁制刀枪很是不少,甚至有弓手,更有先锋死士进行冲击,将官兵的阵型冲乱了之后被敌军趁机杀了个措手不及;
三是军户士兵实在不堪使用,行军之时就各种拖延,后又借口未进食未饮水不肯战,若不是自己强硬指挥,只怕还未走到地方这支队伍都要自己散了。
但他虽然可以做总结,郑敏却只抓住了一点来问:为何败的这么快,这么惨?
校尉真的不敢说自己带头“转进”,只能低声说自己才疏学浅不堪大用,无法将一群弱兵捏合成可以对抗悍匪的士兵,请罪并让县尊另请高明,自己还是做好本职工作守城就好了。
于是郑敏也没有办法,只能自己派人从败兵的口中打听消息。而那些败兵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自然夸大了传奇军的实力,将他们描述的各个满脸横肉凶恶无比,简直是生下来就眼带凶光,今后的人生路不造反都不圆满的那种天赋型悍匪巨盗。郑敏也不是傻的,但他觉得挤掉话语中的水分之后,此次面对的贼人与之前遇到的贼人完全不同。
郑敏倒是有心派人去查一查这些贼人的底,他们到底是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但实在是手底下没人可堪使用。就一个驻城校尉都表示不干了,他退一步本来还想找一起去的刘百户呢,结果军户兵因为没吃饭跑不动,被抓了不少,刘百户也没回来,不知道是被抓了还是死了。
唉,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李老财和王友德在县城里的家现在都混乱了,他们之前听人报信自家的庄子被贼人攻破了,家主都被抓了去时,都觉得是不是传信的人传话出了偏差。在他们的认知世界里,自家的庄子防备完好,更有不少庄客可以抵抗,贼人来了只要堵住大门,哪里有那么好攻。翻墙进来又不能一次翻好多人,翻进来一个杀一个就是了。最差家主也能有庄客护着跑掉才是嘛。
然后他们就听说官兵浩浩荡荡六百人出动去剿匪了,他们自然也派了人在后面跟上去观察情况。当时他们还叮嘱如果官兵打败贼人之后如果要进庄子里,尽量劝一劝他们劫掠就劫掠吧,千万别着火,如果有人放火一定要先救火,不然庄子没了才是最大的损失。
还没等他们再做出反应呢,六百官兵就惨败归来,一下子只剩了三百多人,临战死了一些,而被贼人抓去的更多。他们不知道事实上有一些人跑偏了没回到县城,这样多的损失让他们被惊吓到。县尊接下来送来的临时加派更是让他们面如土色,因为这就意味着西县已经没有对抗这支贼人的兵力了,他们又要割肉送给县尊去请外乡的兵马来剿匪。
前车之鉴刚过几天呢!当时那些外乡官兵吃喝拿根本毫无顾忌,送了他们钱之后每次剿匪又要开拔费,打完了又要赏钱,拿完了赏钱又要在县城里吃霸王餐,说是打欠条其实哪里会付钱,最终还不是他们这些人承受了损失,谁叫他们是县城里那些店铺酒家的经营者呢。
招他们来困难,供养他们困难,最后送走他们更是花了好大的代价才把他们送走,再不送走他们家底都要被吃空了。于是员外们私下甚至都说过真不知道被乱民抄家损失大,还是被这些外乡官兵折腾损失大。
这是又要来一次的节奏?他们可以承受一次性的付款,却再也不相信那些外乡人的节操,毕竟如果外乡官兵来了,那些贼人又跑了呢,难不成一直供着?不供着又送走,那贼人又回来了怎么办?这来来去去的是要大家死了算了不成。
因此第一时间,李老财和王友德家里就想到了两个字——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