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顔溪窝在床上睡了个天翻地覆,中途被离雪强制的拉了起来,喝了一小碗白粥后,又沉沉的睡去,直到接近晌午时分才又醒了过来,费力的睁开了迷离的双眼,只见得离雪仍坐在桌旁忙着手里的针线活儿。
听到床上的动静,离雪放下手中的针线,担忧的问道:“夫人的身体可是好些了?”
顔溪晃了晃几乎睡僵了的脖子,感受了一下头部的温热后方才道:“好像不发热了,只是头脑稍稍的有些痛。”
离雪放心的轻笑道:“从昨儿个到现在,夫人就一直在睡觉,难免会头痛的,夫人可是饿了,我去让小二送些吃的上来。”
顔溪摇摇头,“缓缓再说罢,现在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刚起床的人却是胃口小了些,离雪体谅的点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道:“看我这记性,险先忘记了,夫人,外面有人找您呢?”
找她?这人生地不熟的,谁会找她?“你可认识是谁?”顔溪问道。
离雪摇了摇头:“奴婢哪会认得,从来不曾见过的。”想了想,又道:“是个穿白衣服的姑娘,长得可真是好看,跟仙儿似的。”
白衣服的仙儿?好吧,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却心下有些不放心,本以为仅此一面不会再见,为何她会找上门来,顔溪并不怎么想见,但又听得离雪道:“那姑娘早就来了,见夫人正在睡觉,便不让我通秉,说是等夫人自己醒过来再说。”
离雪这样一讲,顔溪便真的不好回绝了,于是道:“你帮我换身衣裳,再将她请进来。”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的讲究,顔溪只是绾了个最简单的人妇的发型,换了身淡蓝色的衣裙,一直从未改变过的喜爱简单素色的衣服,其中又偏喜爱淡蓝色,魑魂实在贴心得紧,连为她准备的几件衣服,都是她喜爱的款式颜色。
素颜示人,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却不失由内而发的气质,加上有孕在身,原本就幼嫩的皮肤越发的变得吹弹可破,连离雪都忍不住的夸赞:“夫人虽不是倾城倾国之色,却也是这般的耐看呢,奴婢越看越觉得夫人好看,一点都不比那些美人差。”
或许是见到了白衣女子的外貌后,这才有感而发,只是这夸赞,听得顔溪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梳妆打扮后,离雪便将白衣女子带了进来,女子进来后,对顔溪行了个江湖儿女的礼数,停在顔溪脸上的时间长了些,突然展演一笑:“果然是夫人,昨日便猜着是夫人男扮女装,原本还想着会是认错了人,终究没认错。”
顔溪望着她那张足以让男人神魂颠倒的脸,道:“姑娘真是好眼力。”
白衣女子突然抱拳道:“不请自来,还望夫人恕罪,只是昨日得夫人派人相救,若是不亲自登门道歉,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一路相随,才得知夫人住在此处,昨夜不便打扰,今日方前来道谢。”
来去缘由,说得句句简单到位,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但顔溪总时刻提醒着自己,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万万不可无,对这个白衣女子她完全的不了解,所以心下也防范了一二,于是道:“无碍,昨日只是举手之劳,换做旁人,眼见着姑娘受欺负,也会出手相助的。”
这话应付得实在是牵强,昨日湖上明明有好几艘船,明知眼前发生的事何等不公平的事,却无一人出手。
白衣女子不由得微微一笑:“夫人谦虚了,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出手相助的,想必也只有夫人了。”
漂亮的女子就是有如此优厚的先天条件,哭的时候叫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笑的时候呢,又如百花绽放,勾人心魄,真真是不公平啊,白衣女子并不知顔溪此时正在妄自菲薄着,又道:“小女子姓苏,单名一个音字,初来乍到并不识此处的险恶,让夫人见笑了。”
顔溪微笑着回应:“苏姑娘言重了,世间的险恶从就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人心难测,日后小心了些就是。”
苏音柔声的接过:“夫人提醒得是,苏音记下了。”
昨日没仔细的看,今日近距离的瞧着,顔溪总觉得这个女子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寻常人家的女子不会如此抛头露面的一个人在外,更不会在这么远的边界处只身一人,若不是她多疑了,那便是她藏了什么秘密,不可说,或者不方便说。
简单的道谢之后,顔溪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两人的交流,瞧了一眼离雪正在倒茶的小手一眼,又将目光投到了女子的手上,微握的粉拳,却难掩掌心手根处泛起的薄茧,似是刚生成般,还带着些微红的色彩。
顔溪只当是没看到,瞧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长剑,通体深紫色,精致而狭长,剑柄处的一支栩栩如生的梅花缠绕,正好衬出了她这一身胜雪的白衣,颇有几分侠女的风范。
顔溪对这种飒爽英姿的江湖女子其实还是有几分羡慕的,不受约束,自由自在,还可以打抱不平,当然,如果武功够高的话。
浅浅的抿了一口淡茶,顔溪正在犹豫间要说些什么,却见得小程子匆匆而来,两眼咕噜噜的扫了几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顔溪忙起身过来,他方才凑在了耳边道:“夫人,魑魂好像不对劲儿。”
顔溪一听,急忙问道:“怎么回事?”早就忘了房中还有旁人,着急的声音完全的出卖了两人的对话。
小程子见她无所顾忌,也单纯的放开了嗓子禀报:“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儿早上我就见得他不对劲儿了,连小的都起床了,他都没起来,我心想着索性无事,或许是累了,便让他多睡会儿,谁知道到现在,方才小的去看的时候,他竟还在睡着,小的摸了他的额头,滚烫得很哪。”
顔溪蓦地皱眉:“怎么不早说!”说完,便匆匆的向隔壁跑去。
小程子十分委屈的站在原地,离雪上来杵着他道:“快别委屈了,还不快去请大夫去!”
小程子拔腿就要往外跑,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柔和的声音:“且慢。”
小程子止了步子,又听得女子道:“我曾经拜在一位名医之下,多少学了些皮毛,去请大夫来回总是要花些功夫的,不如让我先去看看,说不定能瞧出什么来,以免耽误了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