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娘娘想从揽月宫挑个宫女送来给娘娘,想将奴婢换了去,奴婢知道,柔妃娘娘觉得我不中用了,怕留着我多了口舌,奴婢这一去,怕是再难见天日了,娘娘救救奴婢罢,给奴婢指一条活路,奴婢来世做牛做马都会报答娘娘的!”青蓉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
顔溪心道:这尚兰柔动作倒真是快,不过也难怪,她那种性子,若认定了谁是她的眼中钉,不尽快的拔掉的话,怕是寝食难安了,宫女换宫女?事儿倒是小事儿,也是宫里常有的事,只怕是将青蓉换过去,然后悄无声息的处理了,再找个生老病死的理由随便一搪塞,想必也没有谁会再去追究的。
好一个厉害的尚兰柔啊,也够心狠,这点她真是自叹不如。
瞟了地上的青蓉一眼,装作听不明白的道:“柔妃娘娘看上了你,便是你的福气,在我这锦云宫无出头之日,到了柔妃娘娘那里,说不定就能飞黄腾达了呢,你怎么还哭成这样,说什么救不救的。”
青蓉收了哭腔,突然挺直了腰背:“娘娘之前的头痛病,都是青蓉所为,是青蓉在娘娘的汤里放了药,才会让娘娘头痛不已,但这一切都是柔妃娘娘让奴婢这么做的,奴婢从小父亲便亡故,一直跟着母亲和弟弟生活,弟弟年幼,母亲又有残疾,靠着奴婢每日的那点银两勉强过日子,柔妃娘娘知道奴婢的身世后,便威胁奴婢,说如果不按照她的话去做,便断了奴婢每个月的银两,娘娘,奴婢没了那点银两,家中的母亲和弟弟会饿死的啊,奴婢也是没办法的啊。”
啪,小程子突然怒从中来,一个巴掌煽在青蓉的脸上,顔溪瞧着她直冲着地就倒了下去,许是小程子的下手太重了,许久才慢腾腾的爬了起来,只见原本还算清秀的小脸肿成了半边天,顔溪历来奉行眼不见为净的原则,对青蓉是十分膈应,但在跟前被打成这副惨样,小心脏还是有些不忍的。
虽青蓉的所作所为早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了,但通过她的嘴亲口讲出来,还是在小程子他们心中又加了一层痛恨和厌恶,眼见着小程子高高举起的手又要甩了下去,顔溪扬了扬手,道:“可别再打了,再打下去,本宫怕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到时候柔妃娘娘来要人的话,本宫如何交代。”
这话是刻意说给青蓉听的,这青蓉眼下就属于慌不择路的状态,帮尚兰柔做事却没曾想是这样的结局,明知道回到揽月宫是死路一条,便破釜沉舟的将她当成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可,她并不打算救她。
青蓉似是感觉到了顔溪的决绝,突然道:“娘娘,奴婢的所作所为的确都是柔妃娘娘指使的,奴婢愿意交出所有的证据给娘娘。”
指正尚兰柔的证据?
此番话对于顔溪而言,相当的有诱惑力,眉毛挑了挑,这才愿意将目光直视了青蓉,青蓉眼见着希望的到来,连忙又道:“这段时日来,奴婢与外界的联系,都是通过柔妃娘娘手底下的一个宫女,从锦云宫的一处偏僻矮墙处通过信件传达的,巧的是,那个宫女是奴婢的老乡,私下跟奴婢的感情也十分要好,今日柔妃要换奴婢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我们怕日后有个万一,都保留着彼此用来传递消息的信件,娘娘若是能救得奴婢一命,奴婢愿意将这些信件都交给娘娘。”
“交给本宫?”顔溪一笑,笑容似是四月的罂粟,妖艳而又邪魅,青蓉的对这位溪妃娘娘的印象,仍停留在卑躬沉敛之上,忽见到这样揪心的笑容,有些捉摸不透的胆颤,只见得那张柔软的红唇轻启:“若交给本宫的话,你岂不是同样死路一条,你既觉得去了揽月宫是死路,若本宫将这件事上报给皇上,你难道不知道你同样也是死路一条吗。”
“奴婢当然知道。”青蓉道:“但溪妃娘娘跟那柔妃娘娘不同,若奴婢死在了揽月宫,怕是奴婢的家人也逃不了,若奴婢最终逃不过一死,那奴婢情愿死在溪妃娘娘的手上,至少那样,奴婢的家人可保住,奴婢虽未曾在娘娘跟前伺候,但也知娘娘不是狠心之人。”
顔溪冷笑:“你倒是将本宫打听得比较细致。”
青蓉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个头,没了方才的慌慌张张,反而显得十分的平静了,小小的眼睛中透出着对死亡的一种淡然,顔溪看在眼里,心下一叹,这么小的孩子,实在是可怜了,害人之心不可有,却只可恨那尚兰柔拿捏着人家心地最柔软的一处,这便是忠孝不能两全了。
说实话,她并不十分憎恨这个叫青蓉的,真正让人厌恶的,是尚兰柔那个女人,享受着皇上的恩宠,眼里却仍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眼下后宫女人这般少便动静如此之大,往后这些莺莺燕燕的多了,也不知道她又该作何。
怕只怕有朝一日,作茧自缚呢。
青蓉道:“若奴婢不能活,那奴婢便死,只求得保住母亲和弟弟的平安,与奴婢联系的那位宫女,也被柔妃娘娘掌控着家中的亲人,奴婢们私下已商议好,都愿意出面作证指控柔妃娘娘,不管奴婢们的命运如何,奴婢只求娘娘能看在奴婢们家人无辜又无人侍奉上,让他们能够活下去。”
真是好大的动静,这尚兰柔捉蛇拿七寸的手段倒是玩得好,这些小宫女哪家不是因为个穷字入宫的,富人家的女儿都在家中养尊处优,谁会送进宫中活受罪?可偏偏就是这穷人家的女儿最为成熟懂事,对家人也是极其的孝顺,这真真是应了那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只是,这折腾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些,难不成她真的要带着两个人证和物证,跑到皇上和太后跟前,狠狠的将尚兰柔告上一把?
犹豫间,又听得青蓉道:“只是那位宫女说,想要亲眼见娘娘一面,将物证亲手交到娘娘的手上才肯放心。”
顔溪不知道眼下自己此番举动到底是对还是不对,看那青蓉的言行举止,不像是在演戏,想必那两个是被尚兰柔逼急了罢。
缓缓的挪动着步子,身后跟着离雪和青蓉,按照青蓉所说的地点,去见了那握着证据的宫女,她倒并非要急着将这些东西交上去,只是觉着握在手中,日后也好成为一个有礼的把柄,倘若她的力量不够对付尚兰柔,日后若她与人为敌之时,这些证据也好成为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尚兰柔,若有机会,她并不想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