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流言(1 / 1)

窗外万里无云。

女孩翻了个身,看向外面澄蓝的苍穹,有长长的飞行机云横于天际,床下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金毛寻回犬卧在软垫之上,女孩拉了拉被子,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一,是要上学的日子。倒不如说是前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就像是推迟了周末一样,名为“周一”的实感小得几乎不存在。

六月终于走到了尾声,日照的时间明显加长,即使是七八点天空还不至于漆黑一片。雨量减少,像这样晴朗的日子愈来愈常见,下个周一便是期末,然后七月中旬是暑假,国二的第一学期迎来终结。如果一切顺利,这也是她在国二的最后一个学期了。

国外交流团的名单已在星期天公布,神泽纪惠毫无悬念地榜上有名。确认了消息之后,女孩致电身在京都的祖母,交代好暑假的安排,说明神泽纪正什么时候能到那边去暂住。虽然她人不能到,礼物还是要到的,说起来也要在备忘录上记一笔,往那边寄去的东西可不能怠慢。往年这些事情俱由父母操持,现在他们不在,大哥工作又忙,神泽纪正也不擅长这种往来,由女孩顶上,实属无奈之举。

神泽纪惠翻身下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忙归忙,但这并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心情很好的样子呢。”大哥神泽纪裕放下咖啡杯。从楼梯上走下的女孩已然穿戴整齐,气色不错,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全中赛临近,神泽纪正的训练强度也相应提高,他在昨晚交代过这阵子会一直回校晨练,所以女孩对他的缺席不感到意外。

神泽纪惠到料理台上倒了杯暖水,开口时声音犹带笑腔。

“嗯,大概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神泽纪惠没有细说,但黑发的青年也猜到一点。

年龄差距是摆在那里,然而神泽纪裕没有想要做严父的意欲,除非他们主动寻求意见,对于两个人的感情他不打算发表任何评价。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世界,再说神泽纪裕本来就和他们不算亲近,在这种事情上多嘴也不会赚得爱戴。

“快走了哦。”神泽纪裕这样催促道。女孩今天起得迟了点,大概只来得及喝完这杯水就要出门,司机已经在车子里等候了。神泽纪惠点点头将杯子放在锌盆里面,然后拿起书包就走。发绳已经套在左腕上面,以指代梳的话连梳子都不用带,光用一双手就可以束出辫子来。因为神泽纪正不在的缘故,黑发的青年坐到了后座来,车子发动,神泽纪惠叼着发绳开始拢起头发来。

“吶哥哥,”咬着发绳张不开嘴的女孩无法好好地说话,唤神泽纪裕时带着软糯的鼻音,就算在说正事都像撒娇,“纪正的游泳比赛会去看吗?”

穿着西装的黑发青年托腮侧首,单论轮廓分明和神泽纪正有几分相似,却比少年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眸里的锋芒不再明目张胆地露于人前,“在说全中联赛的事情?确实是在七月末吧?事先和我说一声吧,我尽量挤出时间去。”

神泽纪裕有多忙她是有数的,以他刚大学毕业的资历,就算是多有名的大学,年龄上都狠狠吃了一亏,尤其是在讲究论资排辈的日本企业之中,他不可能一下子就赢得像他们对父亲一样的尊重。要用自己的实力堵住所有人的嘴,单靠才智并不足够,必须要加倍地、不、三倍地努力。这也是为什么神泽纪裕如此醉心工作──与其说是用工作来麻醉自己的丧亲之痛,不如说是他为了尽快接手父亲的人脉而作出的努力。正因如此,神泽纪惠才如此焦急地想要尽快完成学业。

早一个月也好,一天也好,总之必须帮上忙。

“是的,在七月末,确切的日子应该出了,我去问问。”神泽纪惠也习惯了担当其余两个人之间的桥梁,她开始放弃让纪正主动释出善意了。

神泽纪裕的嘴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又去看窗外。“嗯。”

女孩拿着书包下了车,然后俯下身对黑发的青年告别。

天气愈来愈热,神泽纪惠也终于脱下了毛衣,她肤色白晢,配上帝光的制服显得很是乖巧,裙子的长度卡在膝上,白色袜子的长度也刚刚好。察觉到颈下的蝴蝶结有点歪掉了,女孩低着头将它解开重打,因而看不见守在校门口的风纪的目光。

如果说神泽纪惠是因为别人的目光而惴惴不安的女孩子,那也太过轻视她了。在过往整整一年之中,她都可以做到无视别人的看法而活着,甚至还在自己称得上单调的生活之中找到乐趣,神泽纪惠明显拥有一人乐属性,而且她还称不上一个人,她还有神泽纪正。

神泽纪惠是个可以活在自我世界里的女孩子。

她走到鞋柜排前打开,室内鞋旁边放了三四张巴掌大的小卡片,白底黑字,里面没有光线看不清楚,神泽纪惠拿出来一看,唇角的笑意迅即如潮水消退。

是心理医生的名片。

啡发的女孩马上摔上鞋柜门,旁人的侧目也无暇理会。神泽纪惠死死盯着手上的小卡,费了全身的劲才忍得住将它们全部撕碎的冲动。她粗略地翻了翻,有从心理医生手上直接拿来的名片,也有手抄下来的联络方法和地址,写的人相当小心,落笔时根据计算机字型再描一遍,完全看不出是谁的笔迹,但根据墨水和诊所位置来判断,将名片塞到她鞋柜的不止一个人。

女孩走到神泽纪正的鞋柜里面看了看,没有名片,可能是他换鞋的时候拿走了,也可能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她无从得知。神泽纪惠深呼吸了几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换好了鞋,然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翻开手机。

“你的鞋柜里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神泽纪正大概是将手机放在储物柜里面了,没有实时回复。女孩想了一想,还是直接走出去找到游泳馆里面。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往最坏的方向去发展,随时都可以压垮她。无论是谁,都承受不起另一次背叛了。

看来这件事已经在小范围里面传开,虽然不至于每一个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她,但这足以让女孩觉得若有芒刺在背。由头到尾清楚内情的人只有一个,现在不是去问罪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解决神泽纪正那方面。

快点。得快点。她不知道游泳队有多少人听到过这个传闻,但她必须尽她所能,在第一时间找到神泽纪正,告知他鞋柜里的名片。

再耽误一秒,也可能太迟!

神泽纪惠急匆匆地赶到了游泳馆。她没有备用的鞋子,穿着室内鞋的话,最近也只能到达预备室,并不能直接走到池边,幸而预备室和游泳池之间是一道落地的玻璃门,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神泽纪正的泳姿。

女孩向游泳队的其中一个经理传达了要找神泽纪正的意思,然后将书包放到长椅之上,她的手心里紧紧攥着硬纸卡,一阵熟悉的不适感再次上涌。

神泽纪正在游完这个圈攀上池边的时候,游泳队的经理走上前告知有人找,指了指女孩的方向。神泽纪正本身是戴着隔形眼镜下水,再加以泳镜保护双眸的,因此他瞇了瞇眼睛,轻易便辨认出神泽纪惠来。黑发的少年手一撑便上了水,连毛巾都不围一条便走过来︰他很清楚神泽纪惠不是多事的人,在这个时候来找他必然是有急事。感应玻璃门打开,全身上下尚在滴着水的少年问道。

“什么事?”

神泽纪惠抿着嘴唇,将手里的卡片递给他。“在我鞋柜里找到的。”

黑发少年接过来,将泳镜拉离眼前,移到额前好看清楚。大概是水上水下有温差的缘故,神泽纪正的身上泛出一层细小的疙瘩,女孩双手抱胸等他一张张翻完。

“我不知道在你的鞋柜里面有没有这个。”

两人都明白这几张卡片绝非出于善意。如果真的为了神泽纪惠,那么在复课的第一天交给她不就好了,没有必要等到这一刻才给她,而且是以如此鬼祟的手法,这样显然是听到了什么传闻才做出回应的举动。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神泽纪惠再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时漠然至极,彷佛只是说别人的事情,“但我非常、非常不喜欢这个做法,我就直接说吧──我并不将之视为善意之举,接下来我会采取必要的行动。只不过我觉得你有权利从我口中率先知道这件事情,所以……我告诉你了。”

神泽纪正将名片还给她,玫红色的眼眸终于没有一点柔和,像是水位急剧下退的两极,原本只显一小角的冰山露出全貌,棱角尖锐地刺向每一个与他对视的人,“这件事太过份,大哥那边我会和他说,妳不必费心。接下来尽可能留在人多的地方,小息可能不行,午休就和我在一起吧。我不想妳有落单的机会。有没有什么头绪?”

神泽纪惠顿了一顿,下意识摇头。要说出对赤司的怀疑就不得不提到两个人之间的纠葛,那一部份正正是神泽纪正不能知道的。“我没得罪过谁。”

有人敲了敲玻璃门,是游泳队的成员催促他回去练习。黑发少年摸摸鼻子点头,然后又转头对她这样说,“我不能翘了练习,妳在这里等着我,我练习完了就和妳一起上课室。不要随便走开。”

女孩点了点头,放在口袋里的双手紧紧握着了电话。神泽纪正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转身回到游泳池。女孩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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