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长——”
“苏砚——”
默默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孙华皱着眉头揉了揉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亦或是恐惧与不安。这不应该是出现在她身上的情绪,十岁那年她已经不懂得什么叫做恐惧了,因为再恐惧的东西也比不过死神的无上威严,在那个飘满樱花的夜晚,披着黑色披风的神走到了母亲的床边,他(她)的身上缠绕着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仿佛以灵魂作为燃料的业火,浑身金色的符文将他(她)衬托得神圣而英武,像是教堂的神像,手中拿着来自地狱的镰刀,但你却感受不到他(她)的恶意。
他(她)有的仅仅是宁静与祥和,仿佛习以为常地将造型黝黑诡异的镰刀刺入母亲的身体,没有伤口,没有血液,只有一团魂魄,伴随着镰刀的抽出轻轻飘起,泛着柔和的荧光。
她没有哭闹,只是静静地看着,瞳孔里散发着湛蓝的光辉。
她要记住那张脸,记住死神的面孔。
威严的神明扛起镰刀,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头望着她,轻轻一笑。
那是一张美丽到她永远也记不住的面孔。
“哈,孙华姐姐,你在想什么?”一双冰凉的小手伸入了孙华的衣领,远低于体温的温度令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思绪也逐渐回到了现实之中,死神的面孔她没有记住,她依然站在末日的风潮里,她看不到往日里飘飞于天地间的魂,只有无数虫子的气息。
“啊,我知道了呢。”孙华伸手按住白发女仆的脑袋,轻轻地摩挲着,瞳孔里亮起湛蓝的澄净光辉,像是神明的眼睛。
现在的她,是式,直视万物之死。
“我会找到他(她),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即便是死神,我也杀给你看!”
“叮——”
湛蓝的瞳孔仿佛宇宙的本源,生与死的交点在视线里闪动,世界化为了无数的点与线,建筑在崩塌,风云幻灭,万物死寂,尸山血海。这苍凉的末世景象倒映在少女美丽的瞳孔里,没人看到,没人体会,眼中一切皆为死物,线与线的交点,万物死穴。
双钟楼、阴阳螺旋!
银亮的小刀在空中来回挥舞,无数细密透明的蛛丝被刀刃切断,孙华面无表情地站着,身体未曾移动一步,手中的刀势却恍若绵延不绝般施展开来。她是一个生活在温室的女孩,没有任何武术的功底,但此刻却仿佛神明附体般,娴熟的刀迹只有大师才能做到的迅猛准确,那无数透明的蛛丝不断变幻着轨迹,可是任凭其变化万千都无法穿透那刀网。她的眼睛平静的看着走廊深处,看不到虫子的尸体,只有满地的尸块。
她的视线里没有活物,即使是同伴,也只是无数的尸体。
但有些人,不需要看到,就知道她在。
就好像她牵着的那只手。
“吱吱吱——”
蜘蛛的来袭很快,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那是一只身躯庞大的白色蜘蛛,近一米高的体型完全不是普通的毒蜘蛛可以比拟,粗壮的八条蛛腿以一种极其迅猛的速度摆动着,瞬间撕碎了队伍前排来不及反应的两名二阶圣影师,两人死前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鲜血却早已先一步溅满了墙壁。人们还迟钝在这突然的变故中,成功拦下白色蜘蛛蛛丝的短发少女却已经高高抬起了自己右手。
“乐乐——”
“我知道——”白发女仆将数百只小刀抛出,而后一瞬间,所有小刀都出现在了白色虫子的四周,“完美潇洒的世界!”,时间在刹那凝固静止,所有变故都暂停在了那一瞬,鲜血还停留在空中,人们的表情维持着惶恐与惊骇,可除了白发女仆外,没有人见证这神秘的一幕。
除了她,那个挣脱了时间的少女。
黑色的短发在空中开始了律动,如同神明的湛蓝瞳孔成为了黑白世界里的唯一色彩,而后她动了,手中的短刀平举着,缓缓掷出。
仿佛割裂了什么,时停结束,小刀伴随着无数飞刀落下,白色的蜘蛛瞬间**成了刺猬,坚硬的外骨骼伴随着血污炸裂开来,片刻后直接化为一地碎肉,死的不能再死。
白发女仆十六夜扭过头拍了拍胸口,有点反胃。
两仪式却毫不在意地从那一地碎肉中捡起了那把相伴多年的小刀,在墙上擦干,来回抹动,面无表情。
“孙华姐姐?”十六开口说。
“我在听。”
“你的表情很难看啊,发生了什么吗?”
“你说什么?”孙华猛然醒悟,那浓浓的心悸并没有随着白色蜘蛛的死亡而消失,反而愈发躁动不安,她一直在考虑着外界的变故,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危机的源头很有可能就是出自她的自身。
“快,把镜子给我!”
“什么?”
“镜子!”
“哦哦哦——”十六连忙从裙子里掏出一面银色边框的精致小镜子,将它对准了孙华的脸。嘟囔道:“不用看啦,孙华姐姐是大美女啦!”
一旁注视着镜子的孙华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镜中的两仪式,在对她微笑,那诡异的笑容仿佛来自深渊,神秘而诡异。
它张开嘴,对着她做出奇怪的口型。
她解读着,毛骨悚然。
那口型只有四个字。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