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走后,苏成的心情良久也平复不下来,原来被追杀的人叫齐峰,倒是个义薄云天的名字,可什么“隐患”啊、什么找东西啊、什么坏了大事啊……实在让他一头雾水、不知所云。
苏成鼓足了勇气才敢朝那齐峰将军走去,走近一看,那齐峰将军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眼睛圆鼓鼓的睁着,全身上下血肉模糊,胸前的刀口异常惹眼,样子要多吓人就多吓人。
苏成伸手去探了探齐将军的鼻息,一丝气息也没有,他又吓得赶紧把手缩回来。
周围,树枝树干树叶倒落一地,每一棵枝干上都有一个整齐划一的刀口,显然都是刚才打斗时劈断的,地上的野草杂木更是残乱不堪。
再细看,那齐将军身边还散落着一个罗盘、一把匕首、一个水壶和一块玉佩,显然是被那群黑衣人翻出来丢掉的。
罗盘、匕首、水壶齐将军进山所用的工具,玉佩便是他的私人饰品了。苏成心想,何不借他的罗盘、匕首和水壶一用呢,反正他死了也用不上了,对了,还有他的玉佩,给他带上吧,说不定还能还给他家人呢,这么想着,他就把玉佩和水壶放进书箧里,左手拿着罗盘,右手拿着匕首,朝那齐将军拜了一拜,重新启程。
刚走两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那齐将军一眼,那死相实在太吓人了,他又重新回来,鼓起勇气用手把他的上眼皮拔下来把眼珠子蒙上,再拉一些树枝树叶盖上那齐将军的尸身后,又拜了一拜,这才起身上路。
有了罗盘和匕首,苏成胆子大了许多,步子也在不经意间加快了许多。走着走着,夜幕渐渐拉了下来,他才突然想起似的要找一个落脚过夜的地方,便下意识地观察了四周环境。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身边的景、身边的树,身边的一花一草都那么的熟悉,再仔细想想后,发现原来这地方他刚刚走过……
“奇怪,怎么又走回来了呢?”嘴里这么说着,他又看了看罗盘,罗盘指针指着他行走的相反方向,“没错啊,我一直都是朝北走的啊,怎么会走倒回来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他只好集中十二分的精力,紧盯着罗盘,一边走一边用匕首在沿途的树上做着记号,可是他走啊走啊,又走回到自己作过记号的地方……他吓坏了,也着急坏了,“换个方向走吧”,他决定,可是无论怎么走,往什么方向走,走着走着,总是走到自己做过记号的地方……
暮色越来越沉了,忽见前方有一个高高凸起的石崖,鹤立鸡群般耸立在林木中,他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拼命朝石崖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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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苏成所在的石崖,到石崖下后,他干脆不走了,便在石崖下安顿过夜。
想想这一路的经历,可真是诡异之极。苏成唏嘘之余,又拿出那齐将军的物品,“这齐将军是谁,那些人要从他那里拿到什么东西,又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一连串的问号搅得苏成心中不得安宁。
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刚睡着,就发现自己躲在墙角,看到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刀刺向父亲,握着长刀的先是一群黑衣人,随即又变成一个黑衣人,接着又变成一个穿官服的人,再接着变成一群穿官服的人……他很想走上前去看清楚那些人的样貌,可他如同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不断变换着装、数量的人群和一把异常惹眼的长刀靠近父亲、刺向父亲……
睡梦中的苏成吓坏了,赶紧把眼睛闭上。刚一闭上,耳畔又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父亲的遗言:“志儿一定要……报仇雪恨……报仇雪恨……报仇雪恨……”
再睁开眼看向父亲时,父亲已经变成了齐将军的面孔,不错,就是那个他亲眼看到遇害的齐将军,他僵直地伫立原地,眼睛圆鼓鼓地睁着,胸口的伤口那样惹眼……
他吓坏了,转过身拔腿就跑,可他的响动却被那些人发现了,那些人马上朝他跑的方向追上来,追他的人,仿佛是许多人,又仿佛是两个人:一个穿官服的人,一个黑衣人,又仿佛只有一个人:穿官服和黑衣人合成的一个人,但是无论如何,他都看不清他们的脸,他拼命的跑啊跑啊,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大森林里,他知道这里是刀锋岭,仿佛是自己逃亡经过的地方,又仿佛是那齐将军被杀害的地方……但他顾不上这些,他依然拼命地跑啊跑啊,跑着跑着,一道悬崖出现在眼前,横亘在眼前,那悬崖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身后,仿佛是很多蒙面人,是许多穿官服的人,是很多亮晃晃的长刀,是一阵比一阵阴冷的哈哈大笑……他怕极了,背朝悬崖一步一步后退着,后退着,就在他无路可退即将坠崖时,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刺了过来……
这一吓非同小可,他惊醒了,心绪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待睁眼一看,已置身于一个破庙里,庙里点着烛火,供奉着一个仙风道骨、风神迥异、白须飘飘的仙人,那仙人盘腿坐着,栩栩如生,仙人面前的供桌上摆放着各种食物、瓜果,他感觉饿极了,抓着供桌上的供品就狼吞虎咽起来,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他感觉不饿了,就站起来对着那仙人拜了数拜,先是对自己的冒昧行为深表歉意,再是对仙人的吃食表示感谢……
那仙人却说话了:“小后生,你不必道歉也不必感谢,这一桌子饭菜都是为你准备的”。
苏成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四下看了半天才指着自己道:“你……说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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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还有谁?你今后的路凶险无比,我教你点功夫以防身用吧”。仙人说着便盘腿打坐,运起功法来。
苏成高兴极了,就坐在那仙人身旁,一招一式跟着学起来。
他不知道他们练的是什么功夫,“……气如车轮,周身俱要相随,有不相随处,身便散乱,便不得力……由己仍是从人,由己则滞,从人则活,能从人,手上便有分寸,秤彼劲之大小,分厘不错,权彼来之长短,毫发无差,前进后退,处处恰合……”他跟着那仙人的口诀,学着他的动作:打坐、提气、运气、出掌……一会儿在地上运功,一会儿又在空中翻腾,一会儿又练习刀剑拳脚……
练完后,那仙人说“我已把毕生所学传给你,你务必牢记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切记,不可有邪念、不可有恶心,否则,你将万劫不复……”说完,那仙人合上双目,沉沉的睡去,又恢复成了最初被供奉着的塑像。
苏成发现自己也累极了,躺在那仙人的身旁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苏成才悠悠醒来,待睁眼一看,自己还是在那山间的石崖下,阳光已经把周边照得明晃晃的。
他彻底混沌了,根本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他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可明明很疼啊,难道之前那些都只是在梦境里吗,可梦里又是那么的真实,就连跟那仙人学武的心法口诀的一字一句、那功夫的一招一式,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么想着,他又顺着那口诀,跟着那招式练了练,可根本无法施展,自己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落魄书生,心中顿感惆怅与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