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母与逍遥的父母算是世交,因了这一层关系,紫叶的父母便托成绩优秀的逍遥为紫叶补习功课,有一趟,紫叶来得早了点,逍遥还没有回来,逍遥的母亲便让紫叶到逍遥的房间自已看会书。
闲来无聊,便在书架上抽了一本,翻开扉页,只见每个角落画满了一幅又一幅的剪影,而那剪影似曾相似,细细看来,紫叶不觉脸热心跳起来,那个剪影啊,与自已何其相似乃尔!
逍遥读书,有个坏脾气,手里握着铅笔,不肯闲着,老是在书上画小人,他对图画从来没有研究过,也不甚感兴趣,往往是一边思考着功课,一边下意识地一弯一弯的,不由自主地就勾出人脸的侧影。
近来永远是那张脸,画得多了,熟极而流,闭着眼睛都能画得象模象样,唯一区别的是睁着眼睛画的圆润一点,闭着眼睛画的要瘦削许多,就好象是一个人在生了场大病以后的样子.
紫叶正痴痴地看着,恰巧逍遥回来了,夜幕已笼罩着整间屋子,房间的灯亮了起来,紫叶坐在灯光下,上半身的影子恰巧落在墙壁上,她皱了皱眉毛,扭过身去凑那灯光,她的脸这一偏过去,逍遥突然吃了一惊,她的侧面就是他近来常画的唯一的侧面,错不了,从额角到下巴那条曲线。
他从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喜悦,仿佛这个人是他创造出来的,她是他的!她对于他,说不清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一直以来从没好好地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少男少女的心似乎在沉睡了千年后悠悠地醒来了,两人相视一笑,忽又快速地躲开了对方的眼光。
逍遥万分尴尬地夺过书,拿起铅笑便朝那一个又一个的侧影涂去,紫叶笑了:“很象,象极了。”逍遥嗫嚅着不知说点什么,手里的笔疾如风雨地只管涂下去,涂黑了每个角落。
紫叶将书抢过来,笑着说:“让我好好看看,要不我也不认识自已的侧面,前些天拍了照片,有一张是侧影,与这一张象极了,所以我一看便知道是我,画得不错嘛,为什么要涂掉,想不到你还有绘画的天赋。”
逍遥没法解释为什么自已会画人家的侧影,并且不止一个两个,其实,逍遥对绘画并没有过份的热情,再说即将到来的高考也不允许再种闲花野草,但这一切,无疑表明了自已潜意识里潜藏的沉淀淀的一份情感。
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照说,一个内秀的女孩子,知道有人喜欢她,除非她也喜欢这个人,不然她就得远远地离开他,可是,可是,谁不喜欢同喜欢自已的人在一起呢?何况逍遥本身就是那样的优秀!
紫叶从那以后依然前来找逍遥补习,似乎来的热情更高了,为了讨逍遥母亲的喜爱,她时不时地带点应景的小菜过来,揣测着伯母的心思,尽量地设其所好,她给他们带来的是青春少女的热情和美好。
她与逍遥尽管天天见面,他们仍然时常通信,信中所写无关风月情事,只是一些落落大方的友谊信,不能称作是情书,逍遥的书法裘劲潇洒,而紫叶的措辞温婉细腻,两个小傻瓜常常拿着对方的信分析得无微不至,直到再也没有新的发现,依然还是孜孜地不断拿出来赏阅,在那个年龄,委实还是‘和羞走,犹把青梅嗅‘。仅只这一点点便已经让他们觉得已是十分的够味了。
逍遥十分地风趣幽默,一些难记难懂的东东被他一诠释,立即变得活色生香起来。“逍遥,马克思的出生年代怎么记嘛,记着了很快还不是忘啦!”
“紫叶,你看着我的手,这样子一把又一把的,是什么?”紫叶莫明其妙,不知逍遥说的是什么,只见他的手在空中徒然地抓着,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不由让人好笑,原来,他说的一把又一把是1818啊,就是马克思出生的年代呢,这些,紫叶至今想起来还尤如发生在昨天一般。
“为什么把突发的不幸叫做三长两短,你知道吗?”逍遥笑咪咪地问紫叶,紫叶不解地望着他,想让他自动地把葫芦里的药抖出来。
“三块长的两块短的是什么?想想看。”紫叶象个傻瓜似的张着嘴巴望向逍遥,只笑不语,逍遥在紫叶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是棺材啊,三块长的两块短的不就是棺材嘛,一个人要是进了棺材那还不是有了三长两短?”紫叶不由笑了,这下子可抓到他的破绽了:
“什么啊,你说的不对呢,加上盖子就不止三块长的两块短的啦!是四长四短!”尽管逍遥的描绘有些牵强,但这一切毕竟让那些回忆有了别样的滋味!
“宛云,你得承认,我们当学生的时候没有现在这些孩子那样胆大妄为,哪怕是心里涨得满满的也羞于直接说出来。”她用怜惜的眼光看着我,使我很惶恐,想到前些日子读五年级的儿子,我去参加他们学校的家长会,从课桌里搜出了一张情书:
“刘柳,我爱你,已有三年了,可你却说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也不会爱我,这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可我的儿子现在不过才十一岁啊,而三年前,这小子不过才八岁!居然已爱人家三年了!想到此,我不由微弱地笑着,什么都承认了
就这样,很快就面临着高考了,逍遥与紫叶把一腔柔情深藏于心底,期望着高考后再开花结果,谁曾想高考前的体检摧毁了逍遥的大学梦,逍遥被查出患有肺结核!
为免于传染,逍遥被迫离开了学校。离开前他给紫叶留下了一封信:“紫叶,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有许多的话想说一直没能说出,有许多的情怀想表达却再也没有了机会,我现在就象是困兽一般,好想仰天长啸,我只希望你能考上理想的学校,到我们曾期望去的地方等我,池鱼思故渊,羁鸟恋旧林……我走了!”
紫叶躲在校园的后山看完了这一封信,看完已是泪流满面了,她跪在地上,无力地垂下了双手,没有人这样的爱过她,她也从不曾这样的爱过任何人,人生会经历许多的情和爱,但没有哪种爱及得上这样的爱,这可是初恋的情怀啊!
她发疯一样的跑向逍遥的家,逍遥正准备着行装准备到外地治病,她捏着信纸的手扑向逍遥,信纸发出轻微的脆响,听着象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她觉得晃若是在梦中,又象是自已,又象是别人,又象是骤然醒来,灯光红红地照在脸上,她恍惚地说:“我爱你!”
“是的,我也是!”她的手从他的手臂往上移,直到摸着了他的脸孔方才停下,泪眼婆娑间,仿若生离死别一般!一直以来盘旋于心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紫叶顿时感受到了一种新的自由和喜悦。
他却怨苦起来,说:“我今年是完全没有希望了,然而,你给了我希望!”一副委屈无辜的样子,逍遥一向大气恢弘,此刻的他却显得是那样的虚弱无力,紫叶不由心里生出几许母性般的温情,轻轻地将逍遥的头揽入怀中:
“你要听我的话,好好养病,明年再考也不迟的,我一定等你,一生一世地等你!好不好?”
从逍遥家出来,已是万家灯火了,外面下着丝丝小雨,天地之间好象罩在灰色的薄纱罩子里面,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而紫叶的心在感受了片刻的欢愉之后复又变得象天地一般地灰蒙蒙起来,明天有几天?永远有多远啊?谁能把握将来呢?紫叶想到前途未卜的逍遥,心里不由伤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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