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二次射大雕26(图(1 / 1)

人声喧嚣,车来马往。

海风的腥味渐渐淡了。

徐哲背起行囊,先一步跳下甲板,武眠风与冯默风紧随其后,船只则是由哑仆驶回桃花岛。

“大师……”冯默风走到徐哲身侧,正要说话,就被徐哲淡淡扫了一眼。

冯默风一噎,思及船只上说的万事小心,虽是心中念叨了无数次,这会真叫出来,还是多少有些不适应,于是冯默风不由耳根一红,不敢直视徐哲双眼,磕磕绊绊道:“……小、小师弟,你打算去哪里?”

闻言,武眠风也一同看向徐哲,大师兄从未与他们说出此次出岛的真实目的。

徐哲沉思片刻,望向已然驶出远去的船只,道:“我欲……回家一趟。”

“回家?”

“恩……”徐哲目光微黯,微微叹息一声,道,“自出山以来,多年来我从未归家,心魔生而不曾理,如今沉寂多年,思绪渐通,是该回去祭拜下生我养我之人了。”

……祭拜。

言下之意,便是父母已死。

也是他们这些桃花岛门下的弟子,除去师父的亲女黄蓉,又有哪个不是流浪孤儿呢?

冯默风欲言又止,只因自他记事以来就不曾知晓父母,孤身流浪,实在是无法感同身受的说出什么宽慰之语,倒是武眠风心神一动,思及昔日北风呼啸,白雪皑皑之上鲜血流淌,熟悉的面孔僵硬如石,面孔永远定格在了惊恐绝望的一刹那……

一夜之间,村庄毁于一旦,村人死无全尸,他被黄药师收于门下,有了自己的师兄师弟,有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那日徐哲将哭的大吐的他扶到树旁,说:【你可以在地上打个滚,雪化了,你便也不哭了。】

唉,武眠风看向徐哲,想,虽不知此次再出江湖是否平静,但若大师兄有难,他定是拼死也要护得大师兄周全的。

这般想着,武眠风无声的拍向徐哲的肩,以作安慰。

徐哲按住自己肩上的手,稍稍一压,继而目光一扫,再问:“你们是想找个店家休息一日,明日出发,还是?”

冯默风讶异道:“大……小师弟的意思是,我二人可与你一起?”

“有何不可?”徐哲反问道,“只是在我入山时,你二人在山下等候就好,莫要陪我一同进去了。”

武冯两人点头应是,武眠风道:“若小师弟不觉得累,我们买上三匹马,即刻出发便好。”

冯默风:“…………”为什么六师兄你叫小师弟就叫的如此如鱼得水到渠成!!

片刻过后,三人买马三匹,蹬马而上,扬尘而去。

徐哲带路,赶路十日,深入内地,一路低调行事,自东海码头,将二人带到了…………未来的黑木崖崖底_(:3∠)_。

咳,起码得找个熟悉点的地方为家嘛!若以现代时的省份称谓,他当真熟悉的山脉,除了一座位于陕西的华山,一座位于山西、立于山巅的无争山庄,就是这座位于河北的黑木崖了!

虽然他熟悉的是数百年后的黑木崖,不过地势地貌基本还是差不多的。

十日之后,三人来到了黑木崖下。

黑木崖如今还不叫黑木崖,当地的村民称其为“望峰”,其周边的地势平坦,耕田纵横,孩童欢笑不停,半空炊烟渺渺,人声喧嚣。

虫鸟啼鸣,树荫婆娑,流光生晕,光点闪烁,尚未进村,三人便下马牵缰,漫步在村前的树丛小道中。

冯默风对徐哲生长之地甚是好奇,观徐哲面色平淡,不似怒也未有悲,左瞅右瞧了半响,才开口问道:“大师兄,你便是在此处长大的?哪家是你曾经的居所?”

武眠风不动声色的掐了冯默风一把。

冯默风呲牙裂嘴,差么点没大叫出声。

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徐哲心下好笑,伸手一指,摇头道:“错了,我并非住在村中,而是山上。”

“山上?”

武冯二人齐齐抬头一瞧,只见不远处山巅高耸,青葱茂密,青天光晕铺洒朦胧,若泼墨图纵天一色。

自然之景巧夺天工,美则美矣,却实在不像是能久住的地方。

说隐居未曾不可,但大师兄当年不过稚童一个,山下的村庄人烟兴旺,作何偏要住到行事不便的山里去呢?

徐哲在这时又道:“眠风,默风,入村之后,你二人便暂且找户人家住下吧。”

武眠风微微蹙眉,问:“大师兄得需入山多久?”

徐哲眺望远方山腰,眸中覆雾,含晕模糊,道:“少则七日,多则十日,你二人安心在村中住下,日子到了,我自会来寻你等。”

冯默风不愿与徐哲分开,但知晓徐哲此次是归家处理私事……乃至父母后事,也不好厚颜缀在徐哲身后,只好踟蹰问道:“若十日后大师……小师弟尚未出山,我与六师兄可否上山一寻?”

徐哲颔首应可。

冯默风顿时抚掌叫好,笑颜大展,他再抬眸一瞧天色,只见逢魔时刻,夕阳染红,此时已是黄昏傍晚,不由又道:“天色将暗,大师兄你……啧。”不待徐哲再瞪他一眼,冯默风就急忙捂嘴收嘴,之前做梦都想大师兄能成了自己的小师弟,这会梦想成真了,反倒是自己一时半会难以改口了。

冯默风嬉笑着轻轻给了自己一耳光,才又道,“小师弟,你看这山在这儿立着又跑不掉,小师弟若不急,今夜同我二人留宿一晚,明早再上山可好?”

徐哲一时未答,静默牵马。

武冯二人对视一眼,引马缀在徐哲身后,直至入村之前的片刻,徐哲才步伐一停,道:“也好,我明天一早离去,你二人若有安排,这十日间也无需拘泥此地,无需等我也无妨。”

哪怕有安排,这些安排在大师兄的面前,也必须往后推啊!

武冯二人动作一致,整齐摇头。

三人找了两家毗邻而建的屋子,给了些银两,与主人家商量着定居数晚。

村民们大多生性纯朴,见这三位侠客一个生冷,一个正气,一个那脸蛋简直堪比天仙,又并非白吃白住,稍稍思索,便热情的招待起来。

当晚,两家村民做了大桌饭菜,与徐哲等人一起就餐。

就餐途中,武眠风与冯默风暗中观察,只见这几人对徐哲全然陌生,只怕大师兄不仅仅是住在山上那么简单,更是完全的与世隔绝了。

次日清晨,徐哲早早的起身打扮,背好包袱,检查了番额外放入其中的宽刀瓦罐,与同样早起的武冯二人嘱咐几句,便孤身一人朝着“望峰”走去。

如今的望峰尚且不是黑木崖,虽说地貌并无太大变化,但未经休整开采的山路确实难走了不少,加及此时正逢夏日,蚊虫甚多,若不是徐哲早有准备,调好了防范蚊虫的药草,这会早已被叮了满身是包了。

渴了便掏出水囊,饿了便啃几口硬饼,或逮只飞禽烤了下肚,如此,过了足足四日三夜,徐哲将整片山林、乃至毗邻而立的那几座山也彻底踏了一遍。

最终,徐哲选择了望峰西侧的那座山——也就是昔日黑木崖的后山,作为他曾经的“住所”。

徐哲探了多处泥土,摸了多根树木,岐黄一道修到徐哲这般地步,便是将手指稍稍在土中一摸、根中一插,便可大略知晓此树的年龄如何,又是否健康。

徐哲特地挑了些年岁已老,乃至根部略有枯朽的树木,他将这些树木以内力拦腰斩断,从包袱中掏出早已备好的宽刀,开始逐一的削皮休整。

以刀剥皮的同时,徐哲在心中勾画出一幅幅建树成屋的蓝图。

建树屋这种事徐哲可不陌生,昔日的桃花岛不过是杂草丛生的一座荒岛,那岛上的桃树、岛上的木屋,哪个不是他与黄药师——他看着黄药师做出来的呢。

如此,日夜赶工,少睡多做,再费五日四夜,不止木屋,连破破烂烂的篱笆、桌腿三短一长的桌子,枯藤编制成的椅子,与四块巨木搭成的木桌,也在徐哲的手下一一成型。

为自身安全,不会武的村民们鲜少深入山林,大多只在山下与下山腰狩猎扫荡,徐哲所选的这处位置,已经是翻过了“望峰”的第二座山峰,又位于上山腰处,单看附近疯长的草丛高度与杂乱的长势痕迹,就知晓此处少说也有五年不曾有人踏足。

烈日炎炎,骄阳似火,汗流浃背,挥汗如雨。

夏日正午的太阳尤为毒辣,便是身在郁郁葱葱的树丛中,也不见得清凉多少。

长发高高束起,成一高挑马尾,上衣早已褪去,赤膊出力而上身尽裸。

多亏系统的蜜汁颜控属性所赐,哪怕历经风吹日晒,徐哲的肤色也一向偏白,肌肉显而不突,纤薄匀称,他裸着上身,下摆松松垮垮的搭在腰上,汗珠淅淅沥沥涎沿而下,没入松垮下摆,深入尾骨腰际。

他抬臂抹去一头汗水,又擦了擦大汗淋漓的上身,眼前的破烂木屋以朽木搭成,只见这屋子的房顶破了个洞,窗户有窗无户露着风,篱笆歪歪斜斜的或插或倒在地上,屋内更是凌乱陈旧的可怕……

恩,本来以朽木而建、又及赶工而成的屋子就够破烂了,等再经历个二、三十年的风吹雨打,待神雕襄阳之时,先别说这屋子是否仍然存在未塌,便是依旧不变完好,也难以判别出这破烂屋子的真实情况了吧?

这般在心间筹划着,徐哲又眨了眨微微发痒的双眼,这一眯眼,汗水凝结成珠,滑至睫毛末端,继而轻轻一磕,淌至鼻尖唇角。

徐哲伸出舌,舔了舔嘴角汗滴,咸咸的,有些苦,浑身更是黏答答湿乎乎的难受。

白皙修长的五指此时又脏又热,徐哲嫌弃的挥臂甩手注视着眼前成果,想,还差些什么呢……

这般想着,徐哲再次迈开步伐,沿着房屋半径五百米的四周,以陈旧的木桩与枯藤编成的长绳,设下了诸多半吊子的陷阱,以来防范野兽。

这其中,就有一个深达四米的巨坑。

【…我杀了她……母亲当晚掉入了坑里,那个坑很深,还是当初父亲挖的,而母亲落入坑落时,也不知是怎的一股力道,那头恰好就砸在了她的胸上……】

树荫悉悉索索,流光斑驳成点,映的坑底光阴交错。

徐哲在坑前蹲了片刻,便纵身跳入了坑中。

徐哲立于坑底,掏出一块帕子,隔着帕子拿出腰间玉箫。

没办法,萧是师父给的,他的脏手哪里敢直接碰啊qvq!

徐哲手拿玉箫,内力凝聚成气,由内释放至外,附着于玉箫之上,登时显得这萧碧色更透,凌冽之气四溢而辐。

徐哲对着自己的小臂比划了半响,继而,只闻一声轻响,便有大把血液沿着小臂的伤口铺洒一地,浸润泥土,没入地下。

这般放血半响,徐哲的右手在左臂的穴位轻轻一按,血流的速度顿时一缓。

徐哲又掏出药瓶,胡乱在小臂上洒了一把,继而轻功一跃,跳而出坑。

这些作罢,徐哲再次回到木屋附近,眸光精亮炯炯,巡视着四周树木。

最终,徐哲选择了房屋东方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他走到树前,蹲下身,拿出宽刀,开始挖坑。

这坑挖的不深,徐哲的速度极快,约莫过了两刻,两个成人大小、深不足半米的浅浅坑落便已然成型。

徐哲挖好了坑,却接着就又洒上了几把土,把这几日烤飞禽用过的焦木尽数洒上,将坑再度埋起。

事毕,徐哲裸着上身拿起挂在捎头的包袱,内力流转于脚,身姿灵敏如燕、矫健似兔,只觉茂密青葱中似有黑影一闪,便不见了徐哲的踪影。

徐哲这是去……这是去………

房子家具篱笆建好啦!娘亲死去的坑挖好啦!养父母亲的坟墓也弄好啦!现在当然是去小溪里痛快的洗个凉水澡啦_(:3∠)_!!

徐哲脱衣服撕了个痛,只见水花四溢,纵身跃入溪中。

呼……

凉飕飕的_(:3∠)_!

太痛快啦_(:3∠)_!

徐哲长长舒气一口,神情惬意,心中紧绷的那根线终于稍稍放松。

溪水冰凉清澈,长发如藻似墨,似画如水,漾开波纹层层。

徐哲勾起一抹黑发,食指不停的转着圈,久违的轻轻笑出了声。

犹记得现代之时,一夜大雨临盆,他与叶枫晚却偏生忘记带伞,归家之时,浴室只有一个,他二人是谁也不愿先去沐浴,无奈之下,谁也推不过谁,只好两个大男人共用一个浴缸,伸不开手脚的泡暖了身子。

那时,他以同样的动作,勾起了叶枫晚漾在水中的发,一会依依不舍的觉得这头发的触感真好啊,一会又羡慕十足的觉得这头长发真是帅气十足啊……

……唔,叶枫晚应该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吧?

注视着溪水自指缝间消逝流淌,徐哲若有所思的想。

毕竟这可是两人曾经来过、且将血衣童子与金衣剑客之名刷的天下皆知的世界,若叶枫晚当真已至,肯定是要奔到桃花岛试着寻他的。

热意随水渐去,胡思乱想了片刻,徐哲站起身,淅淅沥沥的水珠淌着,他迈步上了岸。

以内力烘干长发,拿出包袱中的备用衣物,这般收拾一番,也是到了该下山的时候了。

上山之时,徐哲背着两个包袱,手中空无一物。

下山之时,徐哲换了身衣裳,背着一个包袱,手中还拿着一个瓦罐。

这一日,正是第十日。

徐哲沿着原路返回,尚未走至山下,便已远远望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徐哲微微一怔,不由微笑了起来。

是了,他说最迟十日下山,这第十日,冯默风与武眠风自然是在山下等着他的。

他的两个好师弟啊……

徐哲瞧见了武冯二人,这二人自然也就瞧见了他。

自第七日起,武眠风便每日在此等候徐哲,冯默风更是耐不住性子,徐哲那日的清晨走了,冯默风当天下午便在这山下扎了营。

武眠风:“…………”小师弟你醒醒啊!大师兄才刚走啊!…………算了我不想和你说话了_(:3∠)_。

这会,瞧见了他心心念念了十日才再次见到的大师兄,冯默风面上的喜色毫不遮掩,他终于放过了被他□□了十日九夜的山下野草,轻功一起奔的飞快,嘴中同时不得安歇:“大师——小师弟!你总算出来啦!我……你七师兄好担心你啊!”

徐哲:“……………”徐哲伸出手,直白的拒绝了他恋兄的小师弟的求抱举动。

徐哲不由看向了冯默风的身后,武眠风紧紧缀在了冯默风之后。

武眠风望着冯默风的眼神是“………”这般的,与徐哲那难以形容的眼神正巧看了个正着。

难以形容其眼神的徐哲:“……………”小师弟对我实在太热情的有点招架不住了肿么破!!!

仔仔细细的,冯默风将徐哲从头顶发丝、到脚底布靴皆认真打量了一番,见其不似有伤,吐息平稳,面色也不算难看,在嗓子眼提了十日的心脏才又落了回去。

冯默风瞧见了徐哲怀中的瓦罐,问:“大师兄………”……嘤!又叫错了!“咳,小师弟,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像腌肉腌咸菜的罐子?

徐哲轻轻的抚摸着怀中瓦罐,低声道:“这……是我养父与母亲的骨灰。”

冯默风心跳骤停:“………………”幸好没问这是不是腌咸菜的!!………慢着,养父与母亲?不是父亲与母亲?

武眠风顿有所悟,轻声说:“小师弟此番上山,是为父母收拾遗骨的?”

徐哲的指尖颤了半分,闭眸道:“……正是,我用了一日踏遍昔日山岭,一日挖出父母骸骨将其焚烧火葬,我母亲信佛,昔日便道若身死定要以火化之,而非土葬…………当日我未曾做到,只是草草将养父与母亲葬在一起,今日…………我终于可……敢于面对她了。”

“大师……”冯默风难受的皱着脸,见徐哲话毕久久未语,正要开口,便被武眠风一把拽住。

武眠风对他摇了摇头。

果然,片刻后,徐哲睫毛微颤,再度说道:“母亲愿以火葬,养父深爱母亲,定然不愿一人埋于地下。第二日,我将两人焚烧化之,集其骨灰于瓦罐当中,守罐七日七夜,今日抱灰以归。”

至于生父的骸骨衣裳?

那般惹得母亲换了癔症人渣,早已被养父碎尸万段,拿去喂了山间野兽了。

不曾施以轻功,徐哲抱罐在前,武冯二人一左一右,静默无言,缀在徐哲身后。

三人出了山林,入了村庄,同样有丧父丧母屠村之痛的武眠风低声开了口:“小师弟,父母尸骨已收,下一步有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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