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我就被爹叫醒。我穿上运动服,背起爹给我做的小乾坤袋——爹在我的乾坤袋里面放了几颗药丸子,几颗巧克力糖和一打他画的符箓——然后把我的小水壶也灌满了绿豆汤,挂在身上,我还特别给花生装了满满一袋子花生米挂在腰间。看这样子,和平时跟爹去山里采药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大家的表情都十分凝重。我想了想,给村里的同学留了条子,烦他们帮我请个假。
那边胡叔叔他们也收拾好了,爹想了想,拿出几张符箓来悄悄塞给他们,还悄声交代了几句。然后爹就背起他的乾坤袋,和我们一起走到道观的大堂去。那些人也早早起了,爹升了火,简单弄了点东西大家吃过。
爹对那领头的叔叔说:“你可有要去的地方的具体位置?”那人先是有点疑惑的看了看爹,随即笑道:“我竟然忘记宋道长是崂山派的高足,真是糊涂之极。”说罢从身上掏出一张像是地图一样的纸来,却没有递给爹,而是说:“马上就要动身,我也不再瞒着大家,不妨简单交代一下。在下是发丘郎丁逢春,那几个——”他指指獐头鼠目道,“犬子丁海山。”然后指指看起来最壮的一个道,“大徒弟丁武。”看起来还算忠厚的是二徒弟丁文,面无表情像个木头人的却正叫做丁木。
爹冲丁逢春拱拱手。丁逢春接着道:“本来发丘郎却也不该为人作嫁,无奈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在下也只得勉为其难。主家在下却不好透露,只能说是极为有势力的,你我都大大惹不起,少不得顺了人家的意来做这一回。主家要得东西也只我一个人知道,但是除了那几样咱们也无甚大用的货之外,主家的意思是,其他东西大家尽可以分了去,事成之后主家还有大赏钱。咱们做这一行,不就图个钱么,而且主家大方,就算是没有找到东西,这酬金也是不少的。”
胖叔叔在一旁道:“糖衣炮弹!既然是雇咱们办事,何苦拿孩子当人质,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花生本来在我脚边仔仔细细的洗脸,似乎听懂胖叔叔的话一样,吱吱一阵叫,胡子还给气得一翘一翘的。
丁逢春也不恼,只是对胡叔叔他们做了个四方揖道:“在下多有得罪。但若不拿了小公子来,几位又怎么肯出山?咱们也是三番四次的请了,最后实在是没有法子,才出此下策,毕竟咱们几个的老命就在这里了。对宋道长也是,卸岭力士本就难找,难为主家居然还请出了施恩令,不然怕也奈何不得道长啊。”
丁逢春一番话说得客气,倒让大家无话可驳,只有胖叔叔不住的嘟囔:“还真当自己是苏联老大哥了!”
丁逢春把手里的地图递给爹道:“这图是拓的,虽不甚清楚,倒也不比原本差。那原本本是一副石碑,也不好带。外国人技术好,拓的图跟原本并无二样,还要劳烦宋道长和胡先生都看看。”
爹和胡叔叔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然后胡叔叔问道:“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也得说清楚吧?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连去倒哪家的斗都不清楚,小命肯定交代。”
丁逢春道:“兰陵王高肃的地宫。”
“兰陵王?”爹和胡叔叔异口同声问道。随即爹道:“兰陵王高肃墓分明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乐坊村,你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而且那墓已经被国家发掘过了。”
丁逢春笑了一下道:“我倒想问问几位行家,这北齐皇族的墓就集中在慈州一带,基本上都已经被发掘过了。已经发掘过的北齐墓葬,通常都有保存较完好的壁画、墓志和一些陪葬的陶质明器。但是各位知道兰陵王墓出土了些什么?”
爹想了想道:“据说是座空墓,只有腐烂的棺椁而已。”
丁逢春道:“这就是了,虽说兰陵王本身是被皇帝猜忌赐鸩而死,但毕竟是军功显赫,又是皇族,怎可能后事如此寥落?墓室里连壁画都没有,绝非简单收敛可以解释的。而我手中这份地图,是从兰陵王碑上拓下的——却非乐坊村兰陵王墓的那一块。这又说明了什么?”
胡叔叔沉声道:“兰陵王另有坟冢。”
“不错。”丁逢春答道,“鄙主家是偶然从外国人手中购的这块石碑的,虽是兰陵王墓碑,却从形制上与北齐墓碑大相径庭,内容也相去甚远。主家为此研究了很久,认定兰陵王另有坟冢,以及……”他停顿了一下道,“以及主家非常想要的东西。”
“史称兰陵王为避皇帝嫌,曾四方敛财受贿,而且兰陵王生平仅有一个妃子,并未留下后人,那么他聚敛的钱财都哪里去了呢?”胡叔叔也开口道。“好家伙!感情都把宝贝藏起来了,那么咱们这一票说不定还真能倒点值钱的明器出来呢。”胖叔叔听到“钱财”二字,马上摩拳擦掌,蠢蠢欲动起来。
丁逢春道:“在下却并不在意这些财宝,若真能到手,胡爷和道长你们尽管分去,也算是在下对冒犯小公子和小千金的补偿了。”一句话又让杨阿姨面露不悦之色,丁逢春也识趣的转变话题,“宋道长要的具体位置,在下只能确定标注了坐标的地方,至于冥殿的具体方位,还要几位参详。”
胡叔叔仔细看了看地图,突然问道:“我看这地图,并不像是完整的一块吧?”丁逢春苦笑道:“正是。但胡爷请看,这地图虽然只有三块,却已经差不多能找到地宫的大体位置,至于缺的这部分,虽然恰恰是地宫的入口,想来既然有了胡爷这样善于寻龙点穴的高人,也并无太大影响吧。各位有所不知,这块地图乃是从残碑上拓下的,主家尽力寻了几年,也不过找到三块,其余的,也靠咱们碰运气了。”
爹掐指细细算了半晌,然后道:“槐山,原本叫柘山,后因世人广种槐树得名。自槐山东西各有数座大山延绵,虽然不比南方山高,但是却也各有险峻,无人踏足。地图上虽未标出具体的位置,但至少能很接近。莲生还要念书,咱们没那么多时间慢慢一座山一座山的攀过去了。”
胖叔叔笑道:“难道飞过去?”爹笑着摇摇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叠符箓来,一人分了两张,然后拿出我小时候用的两个背挎来,递给胡叔叔一张道:“孩子们怕赶不上咱们的脚程,不如用背挎直接背起来。只是委屈孩子稍微挤一挤了。”
胖叔叔似乎没见过背挎,连忙叫道:“我来我来,让我来背我乖乖的干儿子。”杨阿姨笑道:“得了吧胖子,你能背的上么?就你那赶上人家腰粗的膀子。”胖叔叔一试之下,发现果然背不进去,干笑着说:“发福了,发福了,资本主义生活太**,嘿嘿。”
爹把我背在背上,花生半梦半醒的乖乖呆在我怀里,那边胡浩然也给胡叔叔背好。他没坐过背挎,好奇的东摸摸西看看,虽然他的身量在小背挎里有点嫌挤,倒是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兴奋劲儿。爹拿起符箓示意众人:“这是崂山的‘甲马’,当年神行太保戴宗便深得其妙,赍书飞报紧急军情事,把两个甲马拴在两只腿上,作起神行法来,一日能行五百里。如今既然知道大致方位,就用这甲马赶路,也省得不少时间。等下我开始作法,诸位不必惊慌,我自会提醒大家。”
众人看看爹的甲马,都十分好奇,带着点半信半疑把甲马绑在腿上。胖叔叔不放心的问:“我说老宋啊,这万一一对儿甲马掉了一只可怎么办?”爹笑道:“那就一只脚日行五百里,另一只脚一步一尺了。”胖叔叔大惊道:“他大爷的!那岂非把胖爷一撕两半了!太危险了嘿。我说shirley杨同志,出门前你给大家伙买保险了没?”大家都笑了起来,杨阿姨说:“你又没给我保险费。”胖叔叔不满的说:“阶级兄弟还计较这一套啊……”爹出来打圆场道:“王兄,不碍事的,这甲马一旦绑好,没有咒语也是掉不下来的,尽管放心。”胖叔叔这才放了心道:“敢情老宋你也学会开玩笑了,资产阶级思想腐朽人心还真是厉害啊。”
大家都准备好了之后,爹开始作法,踏步念咒一气呵成。我在爹背后只觉的面前腾起一阵烟雾来,迷迷茫茫的什么都看不清楚。片刻之后听到爹大喝:“咄!”眼前又变得分明起来,定睛看去,却早已经不在道观门前了。
注:
1兰陵王高肃墓在中国河北省邯郸市磁县境内。google就可以搜到。兰陵王历史主要参考的是《北齐书•;列传第三》。
2神行太保戴宗和甲马,见第三十八回“及时雨会神行太保黑旋风斗浪里白条”。
3柘山,见《山海经•;北山经•;北次三经》的太行山系。本文纯粹用来附会,不能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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