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纬线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浮生尽徭歌 > 第十三章 一个人的地老天荒(2)

第十三章 一个人的地老天荒(2)(1 / 1)

梓楠出世后,这山里的精怪神仙都察觉到了这山外的结界变得更加脆弱了,这山里重名帝姬的气息比以前更弱,大家都估计梓楠是靠着徭歌留在这里的气息维持着,如果有一天这徭歌的气息微弱得不足以支撑她活着的时候,她大概就会消亡了。(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我这时也才意识到自她八千岁后,梓楠的神形就再也没变化过了。而陆吾告诉我,这平日里山里的精灵都不现身,大都是在闭关修炼,这徭歌的气息本就微弱,若想要梓楠在这招摇山活下去,大家只能用自己的元神养着这徭歌的气息,让她在一个灵气浓郁的环境里滋养,长得差不多了再放出来,如若不是这样,梓楠怕是活不过八千岁,又怎么会有机会等着狸力出世呢。平日里这山里的一众精怪都诓着她压榨她劳动力,可她又怎么知道如果身体是载体,没有一个好的容器,这徭歌的气息定会把她耗得油尽灯枯。

我也是自那日起才开始仔细修炼,可梓楠却偏生以为我是怄了她的气,那日,我正要冲破这第三重关便听见她寻我的声音,可我不能出去,知道后来她走了,我冲破了三重天便赶不及去见她,却见她在石阶牙子上把额头磕破了,大概是她的血解了这清水居的封印,我居然进去了,这让我既是欣喜又是忧愁。以前大家养着徭歌的气息,差不多了便将它驱进这清水居,是以这里面徭歌的气息是最重的,如今这结界没了,要想养着她,怕是得花更多的精力,我想以后我大抵是不能常来看她了。

梓楠,如果我爱你是这暖阳照大地,那么我会让你知道我爱你,只爱你,此生不变,矢志不渝,如果我爱你只是这烛光照在明堂里,那我宁愿你永生永世都不要知道,我宁愿你知道我其实爱着别的女人!

我还是决定告诉梓楠我要成婚了,我随口编了个人名,捏造了一桩英雄救美的事,我说那女子叫扇扇,只是因为当年她还不会讲话,只会简单的兽语时,每每给狸力喂生血,便要哄着狸力说“扇扇,扇扇”,这“扇扇”在兽语里是“饭饭”的意思,而这英雄救美的故事,只是将当年她从丽麂水里救我的事换了个人名罢了。我知道那时她是难过的,虽然是谎言,可我也觉得心痛,她因着它难过,我心痛,她不因着它难过,我也心痛,我想,我大抵是有点自虐吧。

我拿思茅草扎了个小人变成她八千岁的模样,可她偏偏看不出来,一直叫着扇扇母耗子,我又觉得好笑又有点无奈,我可还真想扇扇是我的母耗子,我一个人的母耗子。成亲那天,这招摇山的一众生灵都来了,除了梓楠,大抵所有的妖精都是看着我与一只茅草人在拜这四海八荒,当真是瘆的慌。这本就是一场闹剧,只为一个人演的闹剧。婚礼结束后,我看着梓楠送来的十几张思茅草苇子,在看看她被思茅草叶子划伤的双手,我当真讨厌当时缠着她编苇子的我。陆吾送了一张鹿蜀的毛皮,说:“虽说今日只是你演的一场戏,我却当你和梓楠成了亲,这张鹿蜀的皮,多子多孙,我就留给你们了,你可万不能让我失望。”我只是笑笑若是有一天,她能够修得元神,我便跟她求亲,让她做我的母耗子,如果她不能,我就陪着她,陪着她生陪着她死,不要告诉她有那么一个人,爱她已久,无法自拔,这样,她大概就不会内疚,也不会那么伤心了。

婚礼结束后,我便开始了修炼,可是放梓楠一个人在外面我实在不放心,最后,我只得剥了一半元神化成一个小奶娃的样子,我取名叫奚鼠,奚鼠奚属,奚放属于梓楠。我骗她说这是我和扇扇的孩子,她居然丝毫没有怀疑,虽然山鼠一族比不上上古神兽,但若是要孕育一只灵兽,每个两万年怕也是不行的,桑丘当初来这招摇山的时候就身怀有孕,但还是等了这两万余年才生出狸力,而且还是只没发育完全的蛋,而我与扇扇才成亲不过数十年,怎么也生不了这粉雕玉琢的奚鼠。

有了奚鼠和狸力,梓楠的日子要欢乐许多,我也可以在偶尔得空的时候窥探奚鼠的元神,便可知道梓楠的近况,她的开心,她的失落,她偶尔对着那口盐井出神,她被陆吾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我陪着她哭,陪着她笑,陪着她在这南荒的招摇山历经着日复一日的孤寂。每次她坐在院子里的盐井旁看月亮都会对着奚鼠说:“奚鼠啊,你阿爹怎么还不来看我们啊?”“奚鼠啊,你阿爹不会真的不要你了吧。”“奚鼠啊,你到底是不是你阿娘生的呀,扇扇那只母耗子整天霸着你爹你都不吃醋?”“奚鼠啊,要不我们去看看你阿爹和阿娘吧。”,我每每听到这些话都觉得她是拿着把钝刀子在我心上一刀一刀地割。后来,许是我太久没去看她了,她也不再问奚鼠了,只是偶尔坐在盐井旁看月亮,一个人,一轮月便是一晚上。我知道她是想我了,她想我便会看月亮,累了就靠着井沿阖眼养神,可她一闭上眼,眼泪便从眼角滑落没入鬓发里。

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八千年,直到有一天这招摇山来了一只凤凰。是奚鼠与狸力在外头听见了一只新来的妖精把这招摇山上上下下搅得鸡犬不宁还妄称是住在梓楠家的,着实把狸力气得要死。我却表现得云淡风轻,这妖才来不过数日,怎么可能跟梓楠扯上什么关系,但心里还是起了波澜,这招摇山几万年了都无人造访,如今却闯进了人,怕是今后的日子不会那么太平了。狸力和奚鼠得知了这个消息便坐不住了,东西都没收拾便匆匆赶回清水居,我想,我也该见见梓楠了,有也见见这闯进招摇山的妖精。

去往清水居要经过徭歌的墓,我便是在这里遇见螭吻的。我见到他时,他正一片一片拂去徭歌墓碑上掉落的梓叶,爱怜又心痛。他大约也是察觉到了我,转过身来的时候我眼角的光亮在这暗淡的月色下深深刺痛了我,我想,他大抵同我一样,爱着一个人,经年累月,默不作声。“你不应该来这里的。”我对他说。我本以为他会反驳,可他却笑了笑,敛起方寸的悲痛,换了一副雅痞的样子说道:“我深以为然,我找了两万年,从西海的深渊到东荒的大泽,从南夷的群山到北方的荒漠,我本都已死心了,我本来都想着娶别家的女子了,却又堪堪让我找到了,你说,这是玩笑呢还是命运呢?”我想,他不是这司南帝君便是那同徭歌有过婚约的西海九皇子,如今这世上,还记得徭歌这人的,除了招摇山上的精怪便只有他们俩了,但是那位神尊,若是对着这徭歌的墓,怕是不会露出怎么伤感的神情吧。

“你是九皇子螭吻?”他大概没有料到我会知道他是谁,挑了挑眉,一副轻佻的口气说得:“哦?何以见得?”“关于徭歌的事,这招摇山上上下下怕是只有梓楠一个人不知道吧!”我板着脸答道,我弄不清他的来意,虽然知道他不是恶人,但也还算不上朋友。“想不到我在这里那么出名,头几次去天宫那里的仙娥都不大认识我,哎,你说相比那白泽,我有那么差么?”我没有回答,这句话,他只是在问徭歌,那个不会再回答他的徭歌。过了许久,我想今晚他应该会在这徭歌的坟头枯坐上一宿,我便也觉得我不应该再去打扰他,转身便打算去梓楠的清水居,哪知却听见他说:“你知道梓楠是徭歌的肋骨所化吧!”我委实没有料到他会这么直白得说出来,没有委婉的试探,没有询问,他开口,只是告诉我结果,我所猜测的,便是他所发现的,这梓楠,当真是这重名帝姬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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