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璋不知道修路易斯用了什么手段,总之没过几天,他就亲自带了弟弟登门道歉,刚好赶上顾之洲出院。心情大好的顾之洲和夫人选了全家聚餐用的那个会客厅接待路易斯兄弟,顾家兄妹悉数到场,礼数周全又不失亲近。
顾盛珺一见小路易斯就乐了:“嘿,你可算来啦,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不够朋友!”
维安路易斯刚被他家大哥暗地里教训过,心里正憋着一口气,根本懒得理顾盛珺。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维安把自己的手从顾盛珺手里狠狠抽出,半点面子不给他留。顾盛珺愕然又委屈,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怎么好。
顾怀璋看着他那一脸蠢相简直不忍直视。顾之洲心里叹气,但脸上笑容不减:“快坐,修。最近是不是瘦了?一会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说完转向小路易斯:“这是维安么?好久不见,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
这一天顾家不分宾主,所有人围坐一团,亲亲热热地吃了顿家常菜。顾之洲把自己当成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嘘寒问暖,气氛一下子热络了起来。
酒至半酣,修端起酒杯,脸上交缠着醉意和愧色:“维安前几天胡闹得太过分,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我今天是特地带他登门赔罪的。”说着他责备地看了弟弟一眼,不知被大哥捏了什么把柄的小路易斯只得不情不愿地端起酒杯:“顾伯伯,是我错了。”
这话说得没半分诚意,顾之洲却也没生气,而傅来仪更是笑容满面;她已经大致猜到了修的来意,心跳不由得快了几拍。
“说什么呢,说到底那事还不是怪我家盛珺。”顾之洲宽和地笑道:“哎,叔叔可不是跟你们客气。你们两个跟我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差别,我可不会见外地偏袒谁。盛珺,明明是你不对,却要人家先登门,你这朋友是怎么做的?”
顾之洲话里话外认定这是他们“小孩子的矛盾”,而至于虹飞石矿的事,他连提都没提。他不知道修为什么帮自己这个忙,却知道但凡别人主动示好必然是有求于他。现在路易斯手上最好的筹码无非就是那个矿,是以顾之洲成竹在胸,十分自得。
修暗暗骂了句老狐狸,心想你不急我也不急,这种事先开口的先被动,反正木已成舟,他还有什么可求的?修精明地看了眼顾之洲身旁的傅来仪和顾盛珺,心中大定,转而说起他数次星际旅行中发生的一些趣事,顾怀璋和顾惟瑾都听得十分入神。
整场宴会其乐融融,眼看着酒足饭饱,餐桌上只余残羹冷炙,傅来仪却越来越着急了。她整顿饭食不甘味,唯一关心的就是顾盛珺丢掉的那个虹飞石矿。客人不提也就算了,不想把到手的东西拱手相让本是人之常情,可是自己的丈夫怎么也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呢?傅来仪一急就往歪处想去:他不会是开不了这个口,想打惟瑾嫁妆的主意吧?
顾家那两个能源矿位于虹飞星,也是整个M星系最好的两个矿。一个被顾盛珺输给了小路易斯,另一个则是他们夫妇给顾惟瑾准备的嫁妆。傅来仪心疼女儿,她怕女儿没了这个矿,在夫家说话不硬气;可她也心疼儿子,又怕儿子接手顾家以后没了能源矿多有不便。
可怜天下父母心。
尽管这实在不是犯蠢的理由。
众人吃饱喝足,傅来仪又强留他们吃饭后甜点;甜点吃完再喝茶。而眼看着两壶茶都见了底,居然还没有人打算谈谈虹飞石矿的事,傅来仪终于忍不住了。
她抬手召来女佣,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女佣领命而去。不多时,捧着一只精巧的箱子,女佣再次回到会客厅,将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箱子交到了傅来仪手中。
傅来仪仪态万方地笑道:“修,维安,过来。”说着她打开那只箱子,众人顿时被倾泻而出的珠光宝气闪瞎了眼。
顾之洲一时没反应过来妻子是要做什么。
只见傅来仪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塞给路易斯兄弟一人一个。于是他们兄弟二人每人手里捧了一块古董怀表,面部表情呆滞。
那表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表链是低调的贵重金属,表盘则是闪瞎眼的整片钻石,整块表镶金嵌玉,珠光宝气,却依旧清贵高雅,没有丝毫铜臭味。
其实傅来仪送人家兄弟二人这种东西并不太合适,因为这是情侣款,是她本打算在女儿出嫁时送给她和女婿的。
顾怀璋觉得这画面简直不能直视。
“你们男孩子可能不太喜欢这东西,不过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傅来仪的笑容慈爱得令人毛骨悚然。
路易斯兄弟的确对这种金光闪闪的东西不太感兴趣,但也绝对明白它的价值。修立刻就要把怀表还给傅来仪:“伯母,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
傅来仪强硬地挡了去:“拿着。你们长大后就会明白,友谊比一千件古董都有价值。难道庆祝你们之前的那些小矛盾一笔勾销,还不值得用最贵重的东西吗?盛珺一时糊涂,是他不对,你们能和好我非常高兴。”
“小矛盾”自然就是顾盛珺和维安的赌局,一笔勾销的就是作为赌注的那个矿。她一句“盛珺一时糊涂”再加上一勺馊鸡汤,就打算用一块表换一个矿,倒是真真切切的大手笔。
连顾之洲都没有想到,他跟修·路易斯一路斗法耗到最后结果功亏一篑轻易毁在了自己老婆手上,而且竟是用这样的方式提出。他面红耳赤地干咳了两声,底气不足地说道:“你们别听她的……”
傅来仪十分理直气壮地瞪了丈夫一眼。
修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我明白了。那场赌局本来就是他们小孩子之间的游戏,路易斯家也不会当真;盛珺输给维安的那个矿已经过户回您家了,您不必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