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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我有一刀断因果(1 / 1)

又有些不担心地替白羽掖好了被子,叶悔只觉着自己有些笨拙,在他的记忆里,表达自己关爱的方法似乎也就只剩下掖被子、端水擦脸之类的举动了,但他总觉着自己对白羽还不够好,始终有些亏欠。

望着白羽熟睡的脸,记忆中的某张有些模糊的面庞也是同白羽的脸重合了起来。

一开始,叶悔自清亮的月光下瞥见到车厢里的那张小脸之时,便觉着这小子的面容一如故人,虽有些惊疑不定,但还是压抑着心头的急切,紧随着那架摇摇欲坠的马车之后,暗暗观察,直到最后将其救下来之时,才发现白羽脖颈之间佩带有只白家之人所有的小木牌,确认了白羽的身份之后,只是那同车的一对夫妻被那刺客取了首级,也就断了追寻是否有其他白家残余的线索。

心中虽然惋惜,但叶悔并没有在就将这小童舍下不顾,而是鬼使神差般将这仍在梦乡之中的小鬼带在了身边。

虽失了线索,叶悔还是将这小鬼当做了白家的残余。而理所当然的,叶悔认为同样作为白家子嗣的白羽,也应如自己一般背负起这白家倾灭之仇。

练刀,锻体,传授心法皆都是为了让白羽可以达成这个目的,至少在白羽根基受损之前,叶悔是这么为白羽所规划好的前路。

等到白羽根基受损之后,叶悔枯坐桌前整整一夜,直到已近晌午的阳光透过半掩着的厅门缝隙洒到叶悔面前之时,才恍恍惚惚的从枯坐之中清醒过来:

到底,这沉重的仇恨,要不要交到白羽的手上?

几个时辰的枯坐,使得叶悔心中有了些许想法,直至白羽体内诞生出那一道沛然之力后,叶悔心头的想法暗自坚定下来。

罢了!

这小子的未来还是交给他自己,我的路……太累、太长了。

念头通达,叶悔胸中的那口郁郁之气泄去了大半,那肩上虽然仿佛卸掉了某些重负,但又多了副令人心安的挑子。

叶悔站起身来,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外面的阳光也是斜斜的从门堂而进,一阵不显寒冷的春风便吹进了这间阴沉了许久屋子,沉闷的气息一扫而空。

“这算是开悟了吗?”叶悔想起自己游历时在一处名声不显的圣地求得的箴言,脸上露出快慰,而心亦有所感,便轻轻巧巧的踮起脚尖,自地上一触,身子竟是晃晃悠悠的飘了出去。

而此刻,若是叶悔内视自己的丹田,便会发觉那由四十八道不过一指长短的沛然气丝围成的圆内,自正中心又多出一道乳白色的气丝,明明灭灭的闪烁了一阵之后,就如游鱼一般融入到了那个圆圈之中。

人人都说叶悔已是武夫修为的极限,杀力亦是被这天下的豪侠公认的第一,但只有叶悔才知道自己的修为还是距那传说中的第一尚还是有差距,只能说成是一只脚踏入了这天下顶尖战力的门槛,因此窥探到了那些不能明言声张的秘闻;也正是这些窥探得来的秘闻,使得本就有实力晋升的叶悔有了迟疑,不仅仅只是收回了那只踏入门槛的脚,还往后面退出了一步。

而今叶悔放开了压制,体内那道似虚非实的沛然之力,也如水到渠成一般成型,推动着叶悔向前一步,还让那两只脚切切实实的伸到了门槛之内。

圆圈在那道沛然之气融入之后便扩大二倍有余,气息攀长之时,期间由弱至强激荡出的震荡轻而易举地贯通了叶悔以秘法阻塞的经脉;重回境界并更精进一步的叶悔只觉着如同搬去一座大山般倍感轻快,而体内也好似发出了一声欢呼般的轰鸣;望着充斥于视界之中闪着五彩光芒的无尽锁链,叶悔面无表情的探手自身后虚虚一抓。

只听见一声竹木爆裂声,那把被粗布布囊包裹住的长刀落到了叶悔背在身后的手上,直直地压得叶悔离地三尺的身形落到了雪地之上。

嘴角不禁得一抽,叶悔自然知道手上的物件是直接斩碎墙壁方才来到自己手中,暗自感叹这把刀倒还真合自己般直来直往的性子,不带一星半点拐弯。

但刀道就得如此,叶悔心中的杂念摒除殆尽,将解开的粗布囊弃置一旁,而长刀则轻轻贴靠在腿边。

不松不紧的握住了刀柄,上面紧缚着的麻布握在手中很是舒服;而在握住了刀柄的一霎那,一种难言的意味自叶悔的身上流露而出,在这时若不正眼去看,便会觉得那个位置上耸着一座杀意逼人的刀山。

剑道有剑出无我之境,刀道亦有人刀一体之说;前者温润如同富家公子,后者悍勇如同百战甲士;两者杀力孰高孰低在江湖上行走侠客心中,皆是各有看法,但在一点上却是达成了微妙的共识:在那些从六品到从四品的小鱼小虾之间,使刀的大多能活活砍死那些用剑的;而到了四品之上、从二品之下的普通武夫之中,使刀的同用剑的生死胜负往往五五对半;而到了二品之上的宗师大能之间,用剑的却是稳压使刀的一头;但凡事总有相对,若是有宗师可以练到人刀一体的境界,同那有剑出无我之境的大能争斗,孰生孰死就不在那么好说了。

而早已是刀道宗师的叶悔,此次晋升不仅仅只是修为,在刀道方面亦是达到了大成。

面对自身上各处延伸而出最后没入天穹深处的五彩锁链,刀道大成的叶悔挥出了他的第一刀。

拔刀,侧身,闪!

刀锋划过,那无比坚硬的彩色锁链便如同薄纸一般切裂开来,拳头大小的链节随之四散,尚未落地就化作一道道青气或是没入到了地下,或是投诸于头顶的天上。

叶悔静静地听着那彩色锁链崩裂发出噼啪之声以及藏身于天穹深处的存在亦是发出哀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又似有所感抬头向天上看去,便见天地昏暗,高空之中一道充斥于叶悔视界之中、形似手掌般的雷云裹着呼啸的风声朝他镇压而下。

“斩因果者,该杀!”

天穹深处的存在发出一声怒号,而在云掌落下速度暴增之下,那裹挟在云掌周遭的风声更甚几分,天地间似乎都只剩这狂躁而又喧嚣的呼啸声;兜头而来的暴风压得竹院周遭的连绵翠竹崩裂爆碎,压得竹屋摇摇欲坠,压得那满地大雪腾起无数细碎的雪尘。

“你算什么?也敢阻我!”叶悔面色狰狞的微微弓起背脊,即便是处身在那风压最大的地方,他的膝盖也没有丝毫弯曲;叶悔伸出一脚猛然一踏,那蓄满力道的身形便朝着那坠落的云掌而去,就在即将撞上那雷云掌面之时,叶悔挥出了他的第二刀。

天地息声。

一道纤薄的月牙自刀锋激射而出,轻盈的落到了那雷云掌面之上;月牙没入雷云之中,这般场景倒像是一根发丝无意中钻入到了指掌之间,这一大一小之间的碰撞几乎没有溢出任何波动,而叶悔身死的结局似乎可以预见,但随着那天穹深处的存在那一声惊呼响起,那道云掌竟是自中心向外崩灭开去,竟然是一丝一毫都未曾留下。

没有天崩地裂的景象,也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高空之上只有万里云气消散后重新投射下来的阳光。

直到这时,那栖息于树丛之中的飞禽这才逃也似的四散飞去。

叶悔轰然落地,身形才刚站定,又是在一踏之下飞身而起。

“你……你要干甚……”天穹深处的存在惊恐道,在此刻,祂竟然失去了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面对提刀而来的叶悔竟是一点手段都使不出来。

叶悔无声无息地递出了破境后的第三刀,衣袍鼓荡间,有一道淡青色刀光一如惊鸿般转瞬即逝。

刀光所过之处,一道碎裂的痕迹自虚空中蓦然形成,一道胸前染血的华服男子便从其中掉落下来,还未待叶悔通过裂缝给里面再来上一刀时,一道金光就在一声冷哼在裂缝中激射而出。

只是略微抬刀,便挑中了那道金光,金光一阵震颤之后,光芒暗淡之下,显露出光芒掩映下的一柄一掌大小的小剑。

“噫!”

裂缝之中似乎仍有其他存在,那小剑失手之后,那存在亦是知道了叶悔的手段是自己一人无法抗衡,连忙将那小剑急招而回,又在顺势打出一枚符咒封在裂缝之上,裂缝一时间有了闭合之势。

叶悔作势欲劈,身形却是失去了向上冲击的力道而急速向下坠去。

轰然落地,叶悔再次抬头,发现那裂缝已经完全闭合,而体内的沛然之力在全力接连劈出三刀之后,已然十不存一,叶悔只好熄了再次打开裂缝的冲动。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如若不是那一具犹自淌血的尸体,恐怕作为当事人的叶悔都要认为一切都没有发生。

归刀入鞘,叶悔拾起弃置在一旁的粗布刀囊再次将长刀收纳好,背负在了背上。

粗略的搜了搜男尸,虽然叶悔早有准备,但看着一地丹瓶和方形晶石,还是忍不住的啐了一口吐沫,残余的沛然之力鼓荡,便将所有收获碾成了碎末。对于叶悔而言,这些丹药和晶石还不如一袋铜毫来的实在,至少铜毫还可以购置吃食填饱肚子,而这些修炼上的资源却是对叶悔修为没有半点用处。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叶悔又啐了一口吐沫,抓起男尸的一只脚便朝着竹院外的竹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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