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你们快来,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贵客来了。”念玉拉着两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两个人出现了,玉错在厨房中听到念玉的声音的时候,透过那未关合的窗柩看了一眼那两个人,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却是强忍着急剧的悲伤,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风荷轻轻的上前揽住了玉错的肩膀,低声温柔道:“去吧,爹娘这些日子也是非常的想念你,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回来了,指不定多高兴呢。”
玉错一阵哽咽的点头,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过去几年而已,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是漫长的渡过了黑暗的十几年,想要立刻归家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要复杂,当初为了家人而死,她从未后悔过,只是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在强一点,那样的话,自己的家人也不用落到这般田地了,在她死之后,他们肯定受了很多的罪,吃了很多的苦,可他们却是什么都不肯说,都瞒着她,什么都不让她知道,她知道他们的用意何在,可是他们这样做却更加让她心里涌出来的更多是悲伤。
郑雪轻轻一笑,有些苍老的脸上却是带着温柔的笑容,揉了揉念玉的脑袋,“好了好了,外婆这就跟着你去看看贵客让我家的念玉这般激动。”
钟离空也只是淡淡一笑,有些威严严肃的脸上这些年来憔悴了不少,也黑了不少,但是却不损以前他的那份霸气,看向念玉的目光中带着思念和少许一闪而逝的悲痛,“慢点走,小心别摔了啊。”这脾性怎么跟错儿的那么想象啊,总是让人操心,只是现在那个想要让他们一直操心的错儿不在了,这么多年了,自己还是忘不掉,忘不掉错儿,思念她的日子与日俱增,尤其是今天。
等踏进堂屋的时候,洛轻尘抬头对着来人轻轻点头一笑,郑雪和钟离空怔了怔神,钟业这个孩子从来不会带陌生人回家的,但是来者皆是客,等钟业回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们跟玉错那孩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像呢,但是却在她死后惦记了她这么多年,真是不枉我们陪着她一起回来啊!”郑雪温柔看不出一点玉错眉宇间的戾气,给人的整体感觉也是很舒服的,真正的温柔就是郑雪这样的。
郑雪和钟离空在听到洛轻尘说出玉错这个对于他们来说相当于禁忌的名字时,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看,但是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微微叹口气将地上的念玉抱在了怀中,郑雪的眼眸中闪烁着泪花,“这位姑娘此言差矣,错儿那个孩子像她父亲,而不是像我,但是若是可以选择的话,我倒宁愿那个孩子安静一点,可以陪在我的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不然的话,也不用这般的伤心难过了。
念玉看到自己的外婆哭了,伸出软嫩嫩的小手擦去了郑雪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外婆不哭,不哭,玉错小姨回来了哦,是漂亮姐姐他们带回来的。”
钟离空一把将念玉抱到了自己的怀中,口气有些严厉地问道:“念玉,你刚才说什么?错儿回来了?这可是真的?”
念玉什么时候见过自家的外公用这样恐怖的语气和态度跟自己说过话,眨巴了两下眼睛就要挣扎着从钟离空的怀中跳下来,但是钟离空抱紧了她,让她挣扎的动作瞬间就被掐断了,洛轻尘还是起身四两拨千斤的将念玉从钟离空的怀中抱了出来,轻柔说道:“是真是假,只要你们二位转头一看便知。”
郑雪的手在颤抖着,捂住了嘴缓慢的往后转动了脑袋,便看见一个十四五岁大小的女孩子双目噙泪的浅笑着望着他们,轻声叫道:“娘,爹。”
尽是一声便让郑雪温柔的面目都保持不住,身子有些瘫软的往后倒退了好几步,“错儿,错儿,娘的错儿啊。”展开了双臂接住了飞奔而来的玉错,眼泪也瞬间掉落而下,发狠地哭出了声音,“错儿,错儿,你知道娘这些年来是多么的想念你吗?你当初怎么会那么狠心的扔下娘就走了,错儿,我的错儿啊!”
风荷好不容易才止住地泪水在这一刻也悄然落下,哽咽着抹去了眼眶中不断落出来的眼泪,“娘,小错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钟离空站在一边,看似面无表情,但是洛轻尘看到他的眼睛在看到玉错出现的那一霎那猛然紧缩了一下,眼泪差点滚落而出,手也不知何时紧紧捏成了拳头,在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嘴唇颤颤,那两个字却像是卡在了咽喉处,怎么也叫不出来,玉错看了一眼钟离空,带着哭音的声音叫了一声爹,就彻底地打破了钟离空的面具,抱住了玉错,这个男人在这个时候泣不成声,只因为他这个死了几年的女儿突然回来了。
“错儿,错儿…”都说男人的感情内敛,但是爆发出来的时候不输于女人,钟离空抱着玉错的力道像是要把她勒死一般却不见松下半分力道,恐怕松开手之后这一切都是梦。
玉错也不生气,只是轻轻拍打着钟离空的背脊,“是我,我是错儿,我回来了,那个总是调皮捣蛋的错儿回来了,只望这次爹不要嫌弃我才好。”
钟离空使劲摇头,“不嫌弃,不嫌弃,只要错儿回来什么都好,爹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平安无事,回来了就好,就好了。”
“好了,都坐下吃饭吧,待会儿业和大哥他们都会回来了,今天啊,我们就好好吃一顿团圆饭。”风荷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轻笑道,面色温婉带着些许的苍白之色,偶尔会低声咳嗽几声,洛轻尘眯着眼看了看风荷几眼。
“姐姐,你没事吧?”听到风荷压抑的咳嗽声,玉错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的眼泪急忙跑到了风荷的身边,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小毛病而已,赶紧的上菜,别让客人看了笑话,这么大了还哭哭啼啼的。”风荷对着洛轻尘等人轻轻一笑,“无碍的。”洛轻尘等人没有一个人会对这饭菜有所期待,一提起来的时候桌边的几个人面色都白了白,想来那味道确实不怎么样让玉错低低笑了好几声引来郑雪的一瞪,只好吐了吐舌头跟在风荷的身后去了厨房。
“让各位见笑了。”郑雪柔柔一笑。
“你们和玉错的感情很好呢。”洛轻尘看了一眼那边的玉错,眼眸中是别样的温柔,带着琉璃的光彩,“此次前来,只怕你们的心里面都有数了吧,我也不会去过问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事,对钟离本家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心理,玉错这次回来是为了报仇而来的。”
钟离空拉紧了郑雪的手,看了一眼洛轻尘等人,“我们都知道,再知道错儿真的回来的时候,我的心里便知道了,她想要做什么就尽管放开了手去做吧,我们永远都是她的后盾,不管她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她的,这个姑娘就不用担心我们会心软拖了错儿的后腿。”
洛轻尘微微点头,“不用那么疏离,唤我轻尘便好,我那番话也没有任何的意思,只是想提前告诉你们一声这次玉错回来的目的而已。”
“爹娘,你们说小错她真的回来了?在哪儿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清润的声音着急的传了进来,其后便跟着走进来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面色温润,眉宇间带着少许的激动和疲惫之色,再看见洛轻尘的时候先是楞了一下之后就快步上前,“这便是小错?”
洛轻尘嘴角抽搐了一下,躲开了钟离秦的手,司雅珺好心开口说话了,“她是我的妻子,不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钟离秦打断了,“什么?小错是你的妻子?”
郑雪突然觉得好丢脸,这个傻儿子问都不问清楚就断定那位姑娘便是错儿了,不好意思地对着洛轻尘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秦儿也是思念错儿过度,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和这位公子多多体谅一下。”心里却在诧异着两人的关系,看上去那么年轻,原以为是主仆关系或者是兄妹关系,没有想到是夫妻关系,但是不得不说倒是挺相配的。
“啊?不是小错。”钟离秦惊讶了一下之后就连忙道歉,“抱歉了,这位姑娘,在下不是有心冒犯的。”
身后跟来的钟业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有笑喷,“兄长大人,这才几年没有见啊,你就认错了我,该罚。”
钟离秦的身子宛若雷劈一般,傻愣愣的愣在了原地,随即转过了脑袋,有了前车之鉴之后,钟离秦并没有鲁莽的上前拥抱那个女孩子了,虽然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小错?”
玉错端着菜盘点头,在钟离秦扑上来的瞬间闪身而过,淡然的样子没有掀起一点风就这样轻轻松松地避开了钟离秦的拥抱,“作为认错我的惩罚,不准抱我。”
洛轻尘悠然一笑,并未说话,只是看着那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食物时,喉头一痒,很想立刻找一个借口离开这里,“玉错,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相聚了,等到你们团聚完之后,我再来找你,到时候希望你已经下定了决心。”
玉错看了一眼洛轻尘之后,还未来得及开口的时候,风荷等人就抢先着开口让洛轻尘等人不要嫌弃,留下用饭,玉错好笑的看着洛轻尘那张略微抽搐的脸蛋,“就是,就是,轻尘你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都不是外人,而且我爹娘都这么留你了。”
洛轻尘一面应付着玉错的家人,一面抽空横了一眼玉错,暗自在心里咬着牙,你给我等着。
玉错毫不畏惧地哼了哼,以后发生的事那么多,等着你来跟我算账的时候,指不定这件事都会被你忘到哪里去了。
最后还是经不住玉错家人的劝解,洛轻尘有些牵强的又坐了下来,对着风荷笑了笑,开始望着面前的那一桌饭菜欲哭无泪起来,但是不吃又不可以,同样的表情其实不止她一个,同桌的小北,洛景阳他们三个的脸色一样的难看,嘴角的笑容让玉错看了之后都想拍掌大笑,虚肚倒是面无表情的用了餐,让洛轻尘暗地里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虚肚裂唇笑了笑,焰羽倒是没有关系,只是吞咽的时候那表情瞬间僵硬了一下。
“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啊?”风荷看见几人那僵硬到冰块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姐姐,你不用管他们,他们就算不吃也不会饿死的,你们还是自己多吃一点好了。”玉错很想念自家大姐的手艺,恨不得连盘子都吞进到肚子里,让洛轻尘的胃一阵泛酸,喉头不断地上涌着恶心的感觉,脸色白了白,却让风荷一干人等全都误会了。
“轻尘姑娘是不是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饭,要不我让业出去给你买一些饭菜回来。”风荷放下了碗筷有些担忧的说道。
钟业就要起身出去却被洛景阳按下了,瞪了玉错一眼,这才解释道:“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实话告诉你们吧,就算是到外面买来的饭菜我们也吃不惯…这里的饭菜很是特别,呵呵!”
“我出去一下。”洛轻尘脸色苍白的捂住胸口跑了出去,扶住院中一棵大树就干呕出声了,司雅珺心疼地轻拍着她的背脊,“没事吧?要不要紧?”
洛轻尘摇摇头,“我没事,或许还是很不习惯吧。”说完又是一阵干呕,玉错也赶紧放下了碗筷,“爹娘,待会儿再给你们解释,姐夫,你那清茶还有没有啊?给我泡上一壶给轻尘漱漱口,我出去看看。”
钟业放下了碗筷去泡茶去了,经过这一遭,谁也没有了胃口,风荷还是有些尬尴,搓了搓手也跟着出去了,看着还在干呕不止的洛轻尘,心里涌上了愧疚之意,“抱歉,轻尘姑娘,我不知道你…”
洛轻尘接过洛景阳递过来的清水漱了漱口,摇手道:“不管你们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最近总是这样,是我自己没有注意罢了,倒是扫了你们的胃口,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
玉错盯着洛轻尘看了半天,半响才憋出一句话,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幸灾乐祸,“我说小轻尘,你该不会是有了吧?”说着不怀好意地视线扫视在洛轻尘的肚子上。
风荷也是一愣,也看向了洛轻尘的肚子。
洛景阳等人纷纷的愣住了,视线也都集中在了洛轻尘的肚子上,让洛轻尘好气又好笑,“你们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司雅珺眼眸闪烁了一下,给小北递了一个眼神,小北上前在洛轻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洛轻尘想要甩开小北的手之后却受到司雅珺的视线只好任由着小北把脉了。
“怎么样了?小北,你别闷着声音不说话啊?”虚肚见小北一副深沉的模样,一脚就踢了过去,脚下生风,看得风荷心跳不已,那一脚下去可是会踢断骨头的。
但是小北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虚肚,让虚肚的动作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这段时间,主母还是注意一点为好,有什么事交给我们就好了,还是让小少主在您肚子里多呆一会儿吧。”若是生下来的话指不定会拆了天的。
洛轻尘呆愣住了,显然有些回不过神来,再次问道:“小北,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说主母您有了身孕,而且已经快两个月了,估计在苍澜大陆的时候就有了,只是没有注意到罢了。”小北有些无奈却更多的是欣喜。
司雅珺握紧了洛轻尘手,面色有些紧张,“需要注意些什么吗?”初为人父的心情总是激动和不安的,谁都知道怀孕期间一旦出了什么差错,有时候丢掉的可不只是一条命那么简单。
小北摊了摊手,“主子你不觉得你问错人了吗?这个还是问风荷姑娘最合适了。”问他一个大男人怀孕期间应该注意什么,这不扯淡吗?而且他医术不精,比不得季年和凤染墨两个人,能够知道主母这是怀孕了已经很不错了。
风荷先是一愣,后再是轻笑一声,“回屋再说吧,虽说现在还不是地城的冬天,但是夜间温还是挺冷的。”
玉错傻笑着跟在洛轻尘的身后,“嘿嘿,轻尘小主人,恭喜你啊。”
洛轻尘斜了她一眼,一点也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反而眉宇间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担忧之色,玉错轻声问道:“怎么了吗?”
洛轻尘小心的摸着肚子说道:“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后面还有那么多的事等待她去处理,却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肚子里竟然多出了一个孩子,洛轻尘可以预想到以后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旁边的这个就不会让她去冒险的,但是更多的还是一种陌生的感觉,让她一点也不讨厌。
思雅居你的脚步顿了一下,看着洛轻尘说道:“川儿讨厌这个孩子嘛?”眼眸微微敛起,却深邃宛若一汪看不到底的寒潭之水,淡淡的往外散发着寒气,风荷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招呼着他们进屋,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之后,郑雪想要道喜的话在感受到他们之间那诡异的气氛之后咽回去了。
洛轻尘轻轻摇头,没有感受到司雅珺那藏在心中微微的不安,“不是讨厌,就是觉得以后有很多事都不去做了,而且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为何要去讨厌她,而且孩子是无辜的,只是以后你要辛苦一点了。”洛轻尘担心的是这个。
雅珺身上的伤还未愈合完全,后面的事还有那么多,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完成吧。
这样想着就让她的心在隐隐作疼。
司雅珺提着心松了下来,将人抱进了怀中,“真是一个傻孩子,不是还有凤染墨他们嘛,再说了他也去魔界寻找你的父亲了,相信有了他们,我不会辛苦到哪里去的。”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还以为她讨厌肚子里面的孩子呢,让他白白担心了一会儿。
“好了,你们,大庭广众之下的秀恩爱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啊,而且轻尘小主人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很多事都要注意一下,可不能长期站立着,要多休息。”玉错嘿嘿笑着将洛轻尘从司雅珺的怀中拉了出来走到屋中安排在了凳子上,蹲在了她的身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有关系的,你已经帮我到了这个份上了,接下来要靠我自己去努力,不是还有洛景阳小别他们吗?别担心了,他们也是很强的,虽然没有我强。”
玉错又开始在睁眼说瞎话了,让洛景阳阴测测地说道:“比我们强?要不要来切磋切磋啊!”
玉错背脊一僵,快速摇头,她才不傻呢。
“抱歉了。”洛轻尘轻轻一笑,让郑雪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轻尘姑娘你是何人,但是玉错这个孩子很喜欢你,也很依赖你,也正如玉错所说,都是一家人,没有外人,就不用说这些话了。”
钟业刚好也泡了茶送来,洛轻尘轻轻抿了一口,“很香的茶水呢。”随即又放下,“有些事还是尽早说清的好,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的话,我们几个都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不是嫌弃是粗茶淡饭,而是我们本来就不是无疆大陆的人,这里的饭菜味道我们几个真的适应不了,刚才有错之处还请你们见谅。”
钟离空震惊了一下,望向了玉错,玉错点点头,“是的,爹娘,姐姐,姐夫,大哥,轻尘他们不是这里的人,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每次一吃都像是在吃毒药一样,我能够回来都是托了轻尘小主人的福,我在苍澜大陆整整生活了十五年之久,可是在这里却只是缓慢的过了几年光景,轻尘为了我做了很多事,这次也是她主动提出来帮助我的,等事情解决完了之后我就要跟着她回去,回到那片大陆。”
风荷等人不说话了。
“他们也是可以跟着去苍澜大陆的吗?”洛轻尘问道。
“可以的,其实以前这两片大陆都是一体的,只是发生了一些事,导致这两片大陆分开,成就了现如今这般模样,到时候若是他们愿意的话也有可能到达那片大陆的。”那道声音沉默了一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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