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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傻充愣无视掉代知府索贿的张允并不清楚后果如何,回到驿站,茶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就吩咐林执玉带上休息等衙役前去府衙大牢提犯人,要是有可能,马上押解回河间县去,此地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只可惜林执玉回来时却说府衙里的木笼囚车太少,根本就不够关押刑森以及庄家三虎等重犯,张允一听这话就晓得多半是代知府那破烂货在给自己下药,要是等着囚车做好再启程的话,只怕拖拖拉拉也就错过了秋诀的日子。
横竖想了几遍后,张允咬着牙道:“有几辆算几辆,全都借用过来,其他的人犯戴上枷锁便可,唯独刑森不但要以枷锁缠身,更得关进囚车之内。”他有这话也是想到刑森那厮的曾经刺向自己的一剑,倘若被他给逃了出来,真不知道会酿成怎样的大祸。
得了号令,休息和底下的衙役办起差来就容易多了,凭着代知府的条子将人犯从牢狱之内提取出来,又细心得给这些人戴上枷锁,将上面的销子钉死。想起张允的话“务必要谨慎小心,人犯跑了,咱们也有脱不开的干系。”一干刚刚当差的衙役是小心加小心,恨不得把所有的犯人捆成粽子才罢休。
张允在驿站的房间里向林执玉叙话:“以我看代知府那人绝非善类,索贿不成却轻易把这些人犯交给咱们,只怕暗地里下好了圈套等着咱们去钻呢。”
“大人莫非是怀疑他会遣人在途中劫囚?”林执玉一脸的惊诧和愤慨。
张允缓缓得摇了摇头道:“未必是他派人来劫,否则的话被我揪住了小辫子就能要了那厮的命,他尽可以将话放出去,无论是刑森还是庄家三虎全都不是孤家寡人,亲戚故旧多半也不会袖手旁观,那可都是亡命之徒。与这些人交手我真怕新进的这些衙役会胆怯!”
“大人不必担心,前次能把他们抓住,这回就必定不会任他们轻易逃走,我林执玉虽然老了,可杀人的本事却一点都没撂下,他们若是敢来撩虎须,哼哼。管教他们来得去不得!”林执玉瞪圆了眼睛,杀气腾腾得道。
“杀人?谁要杀人,杀谁?算我一份吧!”范同被张允派到外面当门神,却用耳朵贴着门子偷听屋里的动静,听了林执玉这话。顿时就扯着嗓门子嚷嚷了起来。整个就是一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
“与你无关,老实得守着你地门!”张允在屋里呵斥了他一句,而后低声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临危应对不如未雨绸缪,倘若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倒也罢了。若真不幸言中也不至于一下子乱了方寸,林师傅,哦。岳丈大人,听我一言,杀贼之事尽可以交由底下人来办,刀不见血不会锋利,人不杀人焉能骁悍?”
“可是……”林执玉听张允称呼自己岳丈,心里是又高兴又有些为难,高兴是自己的女儿终究是有了依靠,日后再不用自己为她操心劳累。所为难者乃是因张允如此称呼自己。其意是说: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又该如何向笑语交代呀!
正在林执玉犹豫是否答允张允的要求时,张允又道:“若是真有人前来劫囚车,倘能将其打退乃至抓住,那是最好也没有了。可万一底下人阻拦不住敌手,烦劳岳丈大人将刑森击杀。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倒不如提前把他给处决了,以绝麻烦!”
“好!”林执玉眼见张允心意已决,知道劝也没用,于是点头答应下来。An
把案犯全都戴上枷锁之后,已经是午后时分,张允是一点也没有再休息,招呼上一干衙役就往河间县赶去,一路之上倒也平静,并没有张允预料中的匪盗出来劫囚车,安安稳稳得住进了驿站之中,吃饭的吃饭,睡觉的睡觉,张允带着范同去囚车边上看了刑森一眼。
刑森身上的衣服虽然略显破旧,不过精神却极好,似乎比先前被林笑语抓到时更强壮了几分,身在牢笼之中却连一点罪犯地觉悟都没,瞅见张允横过来一眼,凶光四射,恨不得咬他两口方才解恨的架势,不过却没放什么狠话。
“瞪什么瞪,想死的话就言语一声,老子把你的蛋黄都挤出来!”陪在张允身边的范同瞪着刑森,挥了挥醋钵大地拳头,悍气十足。看来在林执玉手下操练了些时日,他的性子愈发的野了。
张允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手下多了个能打敢杀的帮手,总比领着一群鹌鹑强多了,又去看了看庄家三虎,见这仨人也是满面红光,横竖都不象是坐了几个月监牢的犯人,也没多问,命范同先去吃饭自己却找到了林执玉。
“我瞧刑森和庄家三虎地气色甚佳,显然在府衙的牢房里并没有吃太多的苦,想必是使了银子地缘故,这更让我更加疑心代知府的手脚不干净,剩下的路程只怕会越发艰难呀!”
“恩!”正在擦拭钢刀的林执玉点了点头,顺手将寒森森的刀身插入鞘内,沉声道:“大人所说的这些我也见到了,现下还是知府所辖之地,那些匪寇即便是有心也不敢来此劫囚,否则就算咱们丢了犯人,他代知府也难脱一个治理无方,以至匪盗横行的罪责,日后被人弹劾起来,对于他的政绩也是有损。”
边说,林执玉边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副简易地地形图,手指点了点某处道:“依我看,若是真要动手也必定会选在荒郊野地,肃宁县的李家坡可谓上上之选,四周荒凉并且有不少的树林,前不着村后没有驿站,即便是咱们着了道,想要寻找救援都不容易。”
张允听他提醒,方才想起来时确曾见过这么一片荒凉之地。当时他还在感慨为何无人将其开发利用起来,就算是当成耕地也能多打不少粮食呢,现下听林执玉这么一说,反倒想通了其中的究竟,这片地虽说归肃宁县管辖,实际上却是任丘县和肃宁县的交界之处,因此树林茂密。常有强贼在此劫道杀人。
有了命案,两县地县令全都不想揽到自己的身上,你推给我,我推给你,案子就这么被挂了起来。这片好地也就如狗屎般被扔到了一边,两边都不管,天长日久,就这么给荒了,更成为一些匪盗藏匿之所。若非张允前次来时人多势众,又都是官家地身份,只怕老早就有人跳出来打劫他们了。
若是为了周全。固然可以绕道,可一来二去又要多走半天地路程,张允一番思量之后,最终决定沿原路返回,他可不想担上未曾遭遇匪盗就退避三舍的坏名。
对于张允的决定,林执玉和休息这一正一副俩捕头自然是举双手赞同,为了防患于未然,还是加强了警戒。无论是老手还,全都打点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路走来,全都把手按在刀把子上,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顿时就能拔刀相向。
为求稳妥,一行人走的并不算快。特别是进了任丘界之后,虽然天不黑,就提前在驿站安歇了下来,张允将手下的衙役们召集起来,下了道令:“若有人企图劫囚,听我号令,可将死囚犯当场格杀,有什么罪责由本官一力承当!”
众衙役一惊,看着张允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迷惑和忐忑,倒是休息跟随张允日久,尽管也摸不清楚张允这话地意图,还是高声道:“遵命!”其他的人自然随声附和。n
议事完毕,各自散了回房洗漱睡觉,休息却觉得张允这话绝非无的放矢,不过他却没胆子当面去问,只好跑到驿丞那索了壶好久,又弄了点牛肉,跑来找范同探听口风。
范同面上粗豪莽撞,可心里却颇有些小精明,酒是一点没少喝,肉更是不断得往嘴里塞,不过休息的话他是一句也没正面回答,来来回回只道:“老休,你跟着俺大哥比俺日子长,咋就还没整明白呢,他想说的话你不问自然也会说,他要瞒地事,最好还是别问,俺说出来了咱俩都有罪过,要是俺大哥不给俺饭吃了,你以后管我的饭不?”
管你饭?那用不了半个月,我的那点积蓄都得花个精光不成,休息一阵头晕,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俺就更不能说了,要不然饭碗砸了找谁哭去呀!”范同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将酒壶里的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拍了拍休息地肩膀道:“不过呢,看在你这顿酒菜的情分上,俺给你指点明路!”
“那就多谢范大哥了!”休息清楚自己什么身份,虽说名义上自己是仅次于林执玉的副捕头,可范同是张允地长随,又以小弟自居,而且但凡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张允对范同相当器重,他也就收起了架子,在范同面前以小弟自居。
范同却很吃这一套,嘿嘿一笑道:“你叫俺一声大哥,俺就更不能不管你了,听俺的,不管嘛时候都老实得守在我大哥身边,就算是有人劫囚车也有林老爷子和俺挡着,就凭你这小身板帮不上什么大忙,保护俺大哥的周全才是最要紧的。”
听他这么一说,休息的眼前陡然间就敞亮了起来,多少也摸到了些脉,更要再追问清楚时,范同却倒在炕上呼呼打起鼾来,也不敢叫醒他,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又去牢笼周围转了两圈,叮嘱了看守人犯的衙役两句方才回房睡了。
一夜平静,第二日一早吃罢了饭重,休息倒真依照范同所言,在张允的前后打转。范同笑嘻嘻得看着,心说:“嘿嘿,这下子俺就可以放心厮杀了!”
将到午时,车马来到了李家坡前,看着沿路的密林和荒草,不用张允提醒四周地衙役也都打起了精神。
这李家坡实际上就是平原之上的一道土坡,即不高也不陡,却极长,因常有土匪出没却也没人敢在此耕种,因此除了坡上种着些杨树之外。余下的都是荒草。
张允骑在马上,环顾了一下四周,暗暗一惊,心说:“这里倒真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尤其是那土坡,居高临下,若安置上一队骑兵直冲下来。势不可挡呀!”就在他刚想下令,加速穿过这个地段时,就听嗡得一声尖利的响声传来。
与此同时一直与他并辔而行地林执玉大喊一声:“大人,小心!”双腿一夹胯下地马,朝前面蹿出了一两步。正好挡在了张允马前,张允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听扑哧一声响,跟着殷红地血花就已经喷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淡淡的**味直冲了张允的鼻子,让他的神经陡然间绷了起来。循声看去不由得睚眦欲裂,原来林执玉身子往后一晃,虽然又重新稳住。不过背后却露出来一个寒森森的箭镞,鲜血沿着镞尖滴落下来。“岳丈!”张允大喊一声。
“别管我,赶快下马!”林执玉连头都没回,受伤地同时就已然拿起了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弓箭,忍着剧痛弯弓搭箭,唰唰就是个三连射,对面的丛林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而就在此时,冒出了一群黑布蒙头的汉子。手里拎着刀剑枪矛,呼喊着冲了过来。
张允探手拨出了挂在马鞍上地一柄长刀,这乃是临行前林笑语借给他防身的,不想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休息,愣着干什么。护住大人,若伤了一根汗毛我剥了你的皮!”林执玉虽然胸前受了伤。却愈发得威风凛凛,手在马鞍上一按,滑落下来厉声喝道:“匪徒手里有劲弩,都留神些,听我号令,前面五十步,三轮平射!”说完已经率先射了三箭。
与其他地方的衙役不同的是,在张允地授意下,林执玉把底下的衙役当成精兵悍将来操练,几乎所有的人近能搏杀远能射箭,而张允也给他们提供了这样地条件,此次出来押解犯人,虽没想到会遭遇如此的险恶事,却也是一人一把刀,一人一张弓。
用张允的话来说,那就是:“我的衙役就是要与别人的不一样!”原本不过是想提一提这些人的士气,今日竟真的用上了。这些由林执玉手把手教出来的衙役一听号令,开始地惊慌之心顿去,前走一步,已经站成了一个弧形,举弓搭箭,不约而同得就连射了三轮。
按照后世的说法,这帮人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擒拿格斗固然了得,这射箭的水准也是一点也不弱,三轮疾射转瞬完成,七八十根羽箭蜂拥而出,撕裂空气发出呜呜的怪啸,只一闪就末入了对面地匪盗身上,血花四溅,中者扑地,将四周枯黄的野草上染出了一片片艳丽地红。
倘若以为劫囚之人只有这么点本事那就错了,这些凶顽之人冒着箭雨往前冲杀之人,只见百十步外山坡上的密林中闪出了一队人马,也都是黑巾裹面只露双眼,为首之人手提着一柄长剑呼喝一声,率先御马冲了下来。
妈的,为了劫个囚车至于这样大动干戈吗?张允暗骂了一句。随着马队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地面在微微颤抖,而身旁的衙役们的脸上也都流露出几分畏惧之色,别说只是初逢此等阵势的新丁,就算是军队里饱经磨练的老兵在骑兵冲锋前,也难保不心生恐惧。
林执玉又何曾不知道面对马队,步兵存在着绝对的劣势,倘若被这些人冲到近前那必定就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飞速得瞥了张允一眼,见他神色还算镇定,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又高看了几分,想到自己的女儿,更觉得有责任让张允活着回去。
“听我号令,步兵拦杀,弓箭手随我射杀骑兵!”林执玉强忍着气管里随时都会喷射上来的鲜血,大喝一声,咬紧了牙关拉开了强弓,嗖得一声响,把一个骑兵射落马下。
当初训练之时,林执玉就按照众人的特长做了细致的分工,比如说有人负责射杀匪盗,就有人近身冲杀,这也是总结了抓捕庄家三虎时的经验才形成的战术,何况这些人虽然惶恐却也知道若不拼命也是必死无疑。再加上在林执玉虎威震慑之下,恐惧之心弱了几分,那些长于搏杀之人挥舞着钢刀就拦住了冲过来的匪盗。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人在经受了三轮箭雨的洗礼后,所剩地人也不过三四十之数,一时间倒也能够抵挡得住。
而在林执玉的率领下,一轮轮的箭雨朝飞奔而来的骑兵飙去。无论是射到人还是射到马,都让这些衙役心里多了几分自信和活下去的希望。因此射得格外卖力,即便是手指被弓弦勒得鲜血淋漓也如不知。
范同一见有人劫囚,非但不象别人那样害怕,反倒咧着大嘴嘿嘿笑了起来,本想上前厮杀却碍于没有趁手的兵器。环顾了一下左右,来到囚车前,飞起一脚,已经把囚车的轮轴踩断,嘣嘣两声。摘下了两边地木头轮子,压根就不理会里面的刑森被颠得东倒西歪,朝他龇牙一笑道:“孙子。好好看着吧,俺要把你们这些狗屎一样的同伙都掐死!”
说完一手抄着一个车轮就走到了前沿,对张允得意得一笑道:“大哥,俺这就让你瞧瞧,咱也不是白吃饭不干活的废物!”说完握紧一个轮子的边缘,腰板一扭,身子就如陀螺一般狂转了起来。
可以想像一下,直径约有四尺地木头车轮被抡起来是个什么样子。就好像平地里起了一阵旋风,地上的黄土被卷带起来,直冲上天,范同脚下的枯草更是左右摇曳,有的甚至被生生拧断随风而起。
张允的衣衫被吹地猎猎飘舞。正不知道范同此举何意而疑惑时,就见范同的手指头一松。好嘛,车轮子夹带着呼呼的风声就飙飞了出去,张允眼前顿时一亮,想起了奥运会上地铁饼,心道:“***,我可真够笨的,咋就忘了铁饼最初也是武器来着!”
拿着车轮当铁饼估计是范同的首创,放眼天下,有这把子力气的估计屈指可数,马队显然也被迎面飞来的这奇门武器给吓惊了,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睁睁得看着车轮打着旋撞了过来,蓬嚓两声,车轮不偏不倚撞在一人的身上,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都被飞旋的车轮扯成了两截子,鲜血和五脏六腑洒落出来,那份视觉冲击可想而知。
可这还不算完,车轮力道未衰,又把紧随其后地一个人也撞飞这才掉在了地上。可范同已经挥舞起了第二个车轮,将脱手时,张允大喊道:“别打人,朝马腿砸!”
“好嘞!”范同应了一声,身子一矮,车轮二次出手。
按照常规来说,骑兵冲锋应该是分散开来,领头者充当锋锐,这样更富有冲击力,可这群匪盗都是乌合之众,虽然骑在马上也不不是什么骑兵,更别说什么队形了,这么一来反倒趁着范同的心。
之前那一车轮把这帮马贼都惊住了,一个个下意识得收了收缰绳,准备先散开再说,可第二个车轮却已经来了,好嘛,车轮滚滚,马嘶阵阵,咔嚓咔嚓之声不绝与耳,全都是马腿被飞旋的车轮撞断的声响。
众所周知相对而行的两物撞在一起破坏力十足,无论是马匹还是车轮都快地惊人,再加上车轮又在高速旋转,就如同凌空飞旋的一个圆锯,连人都能撕开,更不要说相对来说脆弱了许多地马腿了,好嘛,直到车轮力衰掉落,竟有七八匹马遭了殃。
跟斗骨碌得栽倒在地上,至于马背上的人又能好得了多少,要么被掉落下来折断了脖子而死,要么就是摔得七荤八素,老半天爬不起来。
可范同却没闲着,晃了晃略微有些发晕的脑袋,解下挂在腰带上的鬼头刀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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