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亮未亮的庭院,突然爆发出一阵刀光剑影。
沈砚得了武器,便能将自己的优势发挥的更加淋漓极致,飞速的剑招下,哪怕是谢玉这样的高手,也要暂避锋芒。
但谢玉不愧是天下第一,赤手空拳对上沈砚,不但不怯,更是游刃有余。
很显然,对于谢玉来说,武器的需求已经被摒弃;一只筷子,一块儿石头、甚至是一滴水,在他的手中都能变成杀敌利器。
沈砚放弃了昨天被动的出招方式,变成了主动追击,脚下步法更是闻所未闻,奇之又奇。
十招过后,二人均是越战越勇。
虽然沈砚依然没能在谢玉手中讨到甜头,可在对招之中,昨夜一直困惑着他的问题却逐渐得到了解答。
单纯的招数上,他与谢玉并没有太大差距。
他所修习的惊鸿十三剑,乃是天下公认的剑术第一;而谢玉身为无极教教主,使出的招数也必然不是凡品。
可谢玉表现出来的境地,明显是比传说中人剑合一还要更上一层。
现在的沈砚,不过是初窥第十一剑,要想打赢谢玉这样的对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沈砚自认为天赋不差,在同龄人已经算是出类拔萃。
他承认世界上可能会存在才能更甚于他的人,但谢玉这种程度,显然太超乎想象。
据传说,无极教拥有当今武林最厉害的内功心法,心法大成后,不但武功巅峰造极,更是有长生不老,永葆容颜的奇效,这也是无极教纵然声名狼藉,却依然吸引无数人前来投奔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沈砚不会相信什么长生不老的鬼话。
如果这种心法真的能让人长生不老,那么历任魔教教主岂不是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又哪里轮得到谢玉掌权。
不过,谢玉之所以会年纪轻轻就如此厉害,跟这个传说中的无上心法,恐怕离不开干系。
这样想着,沈砚便将身体又朝谢玉的方向逼近几分,想要将谢玉的行动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以方便他琢磨研究。
没想到谢玉看他靠近,却陡然挑起眉眼,带着戏弄的语气道:“怎么,忍耐了这么久,迫不及待要跟我亲近”
沈砚对他的胡言乱语早已心如止水,径直是一剑杀去,堪堪略过谢玉的衣袂。
“如果你说的是这种亲近,那的确是。”
“啧啧啧,好可怕的个性,没有人教过你做男宠该温柔贤淑,主人说一不二吗”
沈砚面色不变,手中的剑却挥舞的更加用力。
寒风夹杂着剑风,如果站在谢玉位置上的是个普通人,脸上估计早就是血肉模糊一片。
然而谢玉,一边躲过沈砚的攻击,一边还能慢慢悠悠的指点沈砚
“这一剑刺偏了半寸。”
“如果你再使点儿劲儿,可能会伤到我一根头发吧。”
“唉,这一招不错,我还没见过,你是师承何派,愿不愿意贡献出手里的秘籍啊”
如此絮叨,又是半刻钟的时间过去。
眼看着天空泛起鱼肚白,沈砚的眼神里丝毫不见疲惫,谢玉却开始打哈欠。
他昨天被拉去处理教务一直到三更天,如果不是想着要跟沈砚再见一面,早就该躲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偷懒休息。
虽然谢玉暂时还没失去对沈砚的兴趣,但如果再继续闹出动静,怕是整个南风院的人都要来围观。
想到这里,谢玉便收敛了脸上嬉笑的表情,趁着沈砚出招的空隙,一个飞踢过去,踢飞沈砚手中佩剑的同时,自己本人来到沈砚的身后,握住了沈砚的右手:
“乖,别动,我来教你。”
沈砚先是一愣,而后才察觉到,谢玉握着自己手的同时,一股陌生的真气正顺着他的血液,逐渐占据他的身体。
这是一种很危险,却又很奇妙的感觉。
如果谢玉对他起了杀心,靠着他此刻雄浑的内力,半刻钟内便可以让沈砚死于非命。
但从这股真气里,沈砚感觉不到任何的杀机,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
孤独。
沈砚被自己这个发现吓了一跳。
谢玉怎么会孤独呢
武功天下第一,又掌控天下第一的门派,还坐拥后宫男宠无数。
如果按照沈砚的推测,他不但不该孤独,还应当是这世界上过的最快乐的人之一。
可偏偏,沈砚就是感觉到了谢玉的孤独。
尽管谢玉那张堪称绝色的面容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沈砚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就在这时,那股真气陡然改变了方向,开始在他体内乱窜起来。
“你想干什么”沈砚皱眉道。
“呵”谢玉轻笑一声,也不解释,只告诉沈砚道,“不要说话,用心感受。”
沈砚被谢玉以这样的方式把持着身体,纵然是想反抗也不行,干脆就闭上双眼,任由自己的意志跟着谢玉的真气在身体里游荡。
那股真气就好像是水一般的灵动,却又比水更加的坚硬。
真气在穴道之间运转,同时带动了沈砚本身的内力。
一个循环后,那真气猛地撤离,而沈砚的内力来不及反应,顺着指间少冲穴喷涌而出。
嘭
一声巨响。
沈砚惊讶的看着不远处自己舞动起来的佩剑,久久不能释怀。
毋庸置疑,谢玉这是在教他。
可他在与谢玉对招之时,从未使出那尚不成熟的第十一剑,谢玉怎知他已经踌躇于此门前已久。
难道说,从一开始的时候,谢玉就已经摸清了他真正的实力
沈砚惊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惊鸿十三剑的招数实在是太过有名,谢玉不可能没见过。所以沈砚在出招时,除了心中默念的心法是来自惊鸿山庄,其余招数都是他私下所学。
两人对招,沈砚没能使出全部实力,也是因为如此。
但谢玉的观察力竟然到达如此地步
沈砚倒吸一口凉气,暗暗提醒自己,在今后的行动中,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谢玉指点完沈砚,便收过手,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道:“我累了,今天就先宠你到这里,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希望你能多讨讨我欢心,当初在酒馆说过的话,依然算数。”
说完,也不管沈砚是什么表情,就脚下一点,纵起轻功消失了个无影无迹。
沈砚一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直到天色完全亮起来,这才提起剑,迈步走进屋子里。
谢玉真气行进的轨迹他已经完全的记住了,剩下的就是熟练。
沈砚的悟性本就不低,再加上有谢玉这样的高手指点,假以时日,他定能完美的使出那曾经令沈通天无比震惊的第十一剑。
不过身处异地,沈砚还没笨到在敌人的地盘上练习自己的招数。
纵然他住在一个独门别院,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一直隐藏在这周围,将他的一举一动牢牢看在眼里。
至于谢玉,自打那日消失,便再没出现过,沈砚乐得清净。
就这样,他度过了风平浪静的三天。
三天后的夜晚,沈砚特地没有睡觉,而是背靠在门口的方向,闭目聆听着门外的动静。
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斑驳洒在沈砚的身上,从窗户的缝隙看去,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而月光下的人影,也格外的清晰。
空气安静的可怕,沈砚几乎可以听到数颗心脏跳动的声音。
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出发,也不愿意被落在人群的后面,所以才会出现一开始这种僵持的局面。
但这样的局面,迟早会被第一个人给打破。
而沈砚需要做的,就是在那个号称这群人中武功最高的云泽出发后,跟在他的身后,盯紧他,看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云泽的耐心比沈砚想象中要好一些。
第一批人冲出去了,有人回来,有人没有。
直到月上中天,云泽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脚步声,听声音,那人是踩在房顶的瓦片。
沈砚等他走开了一定的距离,方才推开木门,将身形隐藏在夜色里,追了上去。
云泽的脚力惊人,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就到达了通向最北面红门的小路,看他驾轻就熟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来闯。
沈砚跟在云泽的后面,可以说沾了他的光也不为过。
因为云泽的缘故,沈砚避免了不少无谓的打斗,也为迎战无极教堂主节省了不少体力。
但出乎意料的是,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即将到达最顶端的红门时,一直处于沈砚目光中的云泽突然消失不见,沈砚慢了半步,下一刻三根来势汹汹的箭羽朝沈砚袭来,沈砚侧身一躲,箭纷纷插在了地面上。
“让你躲过去了,不愧是连谢玉都要忌惮的高手。”
原本已经消失的云泽从暗处走了出来,看样子,对沈砚的跟随,他早有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