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晚食便都上来了,秦妙言简单受用了,一旁又走过来数名婢女,放下手中的衣裙首饰之物,道是要为她装扮。
“诸位姑娘,我来好了。”
青黛知晓秦妙言的性子,便笑着打了招呼,接过众女手中的端盘,亲自为她收拾起来。
梳妆完毕,这才往上房走去。
茶早便沏好了,浓醇的香气袅袅飘散在房中。
是一只精致的青花缠枝莲纹杯,里面倒了八分满的杏仁茶。
萧大夫人又问了遍萧望之的身子,再次得到确然的答案,能治,这才长舒一口气。
因为之前说过,每日两次针灸,故而这一次便是在晚上了,恰好萧望之已药浴完毕,萧大夫人便吩咐丫头引着秦妙言去了萧望之的居处。
秦妙言刚走,萧大老爷便走了进来,皱着眉头:“这么样真的好吗?”
“那还能怎么样,”萧大夫人说道:“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都不介意,我们再介意岂非太过小气?”
“也是啊,”萧大老爷坐到萧大夫人身侧,大手将妻子揽过。
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累了,萧大夫人便伏在丈夫怀里闭上了眼。
“不对,”她忽然睁开眼,一推萧大老爷,问道:“我忘记问了,甄谏走了没?”
甄谏当然没走,他如此无赖的人,好容易有机会进来,不赖在萧家才怪。
“哈哈哈!”萧望之的房中传来一阵大笑,甄谏也不顾人家有没有黑脸,总之是笑了个畅快才肯停下来。
“你小心将我母亲招来,”萧望之语气平平,“她本来可只要你看一眼就走人的。”
“世伯在这里给我撑腰,我怕什么!”甄谏拍拍胸口。
有丫头走进来。
“回大公子,夫人说待会儿秦姑娘会过来为您施针。”她恭声禀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下去吧!”甄谏笑道。
丫头倒也没有计较,笑着走了回去。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甄谏凑到萧望之面前,猥琐的笑,“说说,那医女生的如何,可合我们萧大公子的口味啊?哈哈!”
萧望之嫌恶的皱了眉,“你跟谁学的这些坏毛病?”
“这怎么能是坏毛病?”甄谏大剌剌道:“食色,性也。您老没听说咋的?到了年纪想想也是人之常情嘛,那何大小姐不合您的口味,总有一个是合的吧?”
“莫语,”萧望之面无表情道:“将他赶出去。”
“好的公子。”莫语对着甄谏冷笑一声,顺手就将甄谏拎着后颈的衣服给踢出了门外。
“哎呦呦,每次都用这么大的气力……”
甄谏对着灯火通明的屋子嚎叫了一通,没想到人家这是真心要将他赶走了,门都不开。
他只好悻悻的住了嘴,只是一转头,差点撞上一个人。
狗改不了吃屎,甄谏人都没看清什么模样,只有囫囵他便先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大姑娘!”
庭中掌了灯,橘色的光晕打在少女柔和的面容上,有种岁月静好的不真实感。
甄谏揉了揉眼睛,“你是?”
“甄公子,”秦妙言还未出声,身旁的丫头便有些不悦了,“这是为大公子医治的秦姑娘。”
丫头是萧大夫人身边的,自然对这不靠谱的家伙没什么好感。
甄谏干干的笑了,连忙点头说要走,然而这货走到秦妙言身边来还不死心,“怎么治?”
语气中却带了几分暧昧。
“针灸。”秦妙言回答他,面不改色。
甄谏怔了怔,忽而嘿嘿笑了两声道“多谢”,没等丫头再出言冷他便蹭蹭蹭——跑了。
“让姑娘见笑了,”丫头歉疚道:“那是甄家的甄谏公子,自小与我家公子交好。”
甄谏……
帮秦妙言拎药箱的青黛看了丫头一眼,嘴角顿时有些憋不住笑了。
秦妙言嘴角弯了弯,客气了两句,三人这才一道进去。
萧望之一身简单的直缀,仿佛是药浴完毕后沐浴过,头发半湿的披在身后,坐在一侧的书案旁。
“大公子,”丫头恭恭敬敬的行礼,“秦姑娘来了。”
萧望之放下手中的书本,自若的颔首:“有劳了。”
丫头又伸手对着身后另外两个丫头挥手,吩咐她们给秦妙言打下手,随后才离开。
莫语和默言本就只是护卫,呆在里面也没用,是以不过一刻,屋里大半的人都退了下去。
青黛为秦妙言摆好用物之后,也掩门走了出去。
“烦请两位姐姐替大公子宽衣。”秦妙言对着屋里仅留的两个小丫头说道。
萧望之正端茶的手一顿。
小丫头们面面相觑,低着头踟蹰了一下才,其中一个才问:“请问秦姑娘,是宽上衣还是……”
“上衣便可,”秦妙言转而看向萧望之,见他一动不动,便提醒道:“请公子上榻,针灸只在背部,劳烦。”
萧望之抿着唇,走到衣槅旁,任由丫头为他宽了上衣。
空气中一阵静默,只有宽衣窸窸窣窣的声音。
男人的上衣很快被除去,露出他精壮的上身,窄腰宽肩,尤其是臂膀之处,竟是一寸余肉都没有。
秦妙言瞥了眼,看来他平日里时常提刀拿剑,怪不得以他这种中毒情况还能活这么久。
须臾,小丫头们退到了她身边来,请她指示。
秦妙言指了指帏帘后,示意她们在那里候着,有需要她会传唤她们。
两人应是,乖巧着举步离开。
轻巧微乱的脚步声之后,屋中便没了动静。
萧望之回头看了正净手的秦妙言一眼,转身上了榻。
这榻成弧形,趴在上头也刚好可以方便给人展示背部。
月光静悄悄的挂在天边,白练铺在床下,似是一道白霜。
秦妙言坐到了萧望之身边,消毒之后捻起了她的第一根针,“要开始了,大公子。”
萧望之还未点头,便觉肩头一阵细微的刺痛。
……
萧望之背着身子,当然看不到秦妙言是如何施针,一炷香的时间,他闭着眼睛却只觉度日如年。
额头出了细密的汗,他却不能动。
秦妙言见他隐忍的模样,便从旁递过一方素帕。
萧望之唇呡的更紧,不过几息之后,他还是接了过来。
帕子上沾了药香,清清淡淡的,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略带着几分苦涩和清爽。
良久,直到上方传来一个低柔悦耳的声音,“好了……”
他刚要动,却有人按住了他。
“等等,尚未拔针。”
秦妙言说道,她用手肘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开始替萧望之拔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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