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狼对她没有太大的防备,也没有敌意。更何况,当时有小樱在,有雪兔在,还有桃矢在。李小狼......
荼白的口袋里,静静的躺着一只罗盘,上面清晰的印刻着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还有一些精细的刻度和古老的符号文字。
为什么要在桃矢身上放可以追踪的东西?又特地凑过去偷走一个小鬼的罗盘?
夜色朦胧,月光不见,只有街头一盏昏黄的街灯勉强照亮着,一个黑影被拉得很长。
四周寂静无人,荼白站在街灯下,垂下眼帘似乎在摆弄着什么东西。
对于来自中国的罗盘,各个方位各个元素,荼白还是清楚的,再以自己的些许魔法作为推动力。
葱白的手指在罗盘上仔细的调整着,把“水”对准这个方位......
忽然,轻微的咔哒一声响起。
像是触及到什么开关一样,从罗盘的中间发射出一道亮丽的银光,朝着某个方向直直的飞过去。
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以看见荼白勾起的嘴角。
脚下微微虚浮起来,荼白紧跟着那道亮光飞去。
脚尖轻点,落在了一处屋顶上。荼白看了看四周,像是一户寻常人家。
闭上眼睛静下心来,细细的感知着周围的环境。荼白听见了轻微的风声,感受到了泛着些许凉意的气息,听见花朵悄然开放的愉悦......
荼白紧闭双眼,眼前的一片黑暗中忽然泛起星星点点的亮光......一个摆放整齐的鞋柜,客厅,饭桌,楼梯过后再往上......
荼白不自觉的微微侧过头,愈发集中注意力。
似乎是楼阁放杂物的地方,一大箱一大箱的东西重叠摆放着,整个空间显得极其狭窄。
在纸箱的另一边,从下往上看,那是一块巨大的黑色布料......不对,是一件纯黑的斗篷!再往上,是一只有些枯黄的皱巴巴的手,还有恍惚看见一个被捧在手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荼白眉头轻蹙,这个时候已经有些勉强了。耳边依稀听见,滴答滴答的指针行走的声音。
还想顺着斗篷再往上看去,荼白顿时脑中一阵刺痛,耳际一阵嗡嗡的低鸣,眼前的场景越离越远,最终消失殆尽。
荼白猛地睁开眼睛,两腿一软只能半跪在屋顶上。脸色有些发白,一手搭在脑袋上,面露痛色。
在荼白瘫软下去的那一刻,荼白的口袋里面淡淡的光芒亮起。一双温暖的手掌稳稳的接住差点倒下的荼白,安安静静的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荼白本来自己也可以的。有些诧异的抬眼对上那双沉静的湛蓝的眼眸,波澜不惊。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太久没有做亲情类的任务了吧,又或者女生在生理虚弱的时候心理也瞬间虚弱一下。荼白唇色有些发白,伸手环住自家哥哥,不合时宜的撒娇,“哥哥,我疼。”
这是陈述句的语气,可是你就是会觉得,她有点委屈。
静垂眸,看着一点都不安分的妹妹,眸色安静。伸手轻轻的覆上她的双眸,一手轻拍她的后背,动作不是很娴熟,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荼白静静的靠在他身上不再作妖,安分了一会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感觉好了一点才再次站起身来。
避开静扶着的手,在他的注视下把手掌往上摊开,意思十分明显。唇角上扬的弧度,在黑夜中显得十分冷清,带着莫名的凉意。
静看着她白皙的手,却不理会她的要求,抬手覆上她的手心。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握住,眨眼间两人便消失在屋顶。
荼白刚刚双脚着地还不甚清明,却又被静拉的一个踉跄。静不经意的侧过身,却是把她紧紧的挡在身后。
这里是,荼白刚才窥伺的阁楼。
荼白收回略微打量的目光,躲在哥哥身后,一手还拉着静工整的衣摆,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那个黑影......因为没有灯光,四周一片昏暗,那人又是纯粹的一身黑,像是融入这无边的夜色中难以分辨。
荼白还看得不甚清明,忽然静一只大掌就迎面而来。直接覆上荼白的一张脸,就这样径直的往身后推过去。
荼白被他一巴掌堵到后面,微微撅起嘴却难得十分乖巧的不再动弹。即使对现在的情形不甚清楚,心中无万分好奇......可是,既然他不让我看,那就不看吧。
荼白现在已经开始学着做一个被保护的妹妹了。
荼白看不见面前的场景,甚至连对面的人都来不及看到。有些紧张的抓紧静的衣摆,眉头轻蹙,侧耳认真听着。
自家哥哥什么都没有做,连动都没有动弹一下,这个时空像是诡异的停滞了,半分声响都没有。
“......你还是老样子。”这是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就像是中世纪钟楼上缓缓响起的钟声一样,既古朴又深远。
这个声音......荼白在脑子里面回忆着,有点熟悉却又半分想不起来。可是声音中那若有似无的善意和轻微的调侃不似作假,就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语气。
荼白还没有想起来,却听见静开口了。
十分诧异的看向静......的后脑勺,就看见他十分标准的行了一个绅士礼,微微弯下腰,看起来难得的恭敬。
这样,在静身后的荼白就露了出来。
荼白分明还看不清楚,脑海深处忽然就闪现了一只浑浊却锐利的眼眸......还没来得及看清,脑子忽然一阵低鸣,片刻后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消失殆尽。
荼白倒吸一口冷气,咬着嘴唇没有发声,手指倏地一下收紧,整个人僵硬了一瞬间。
挡在荼白面前的静当然感觉到了,直起腰来不着痕迹的握住荼白有些泛凉的手,抬起湛蓝的眼眸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这位老人。
即使是端坐在廉价的纸箱上,他也是挺直腰板,不落分毫。一身硕大的斗篷完全遮挡住了他的身体,光是帽兜就已经完全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那双细长的非人类的耳朵却是清晰可见。
宽大的袖口几乎完全覆盖住他的双手,只能依稀看见一星半点的肤色。双腿悬空坐在纸箱上,斗篷下摆竟是空荡荡的飘扬着,看不见他的腿。
他手上捧着一个沙漏,沙漏中的流沙不断的消逝着,一点又一点。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沙漏,荼白刚才却偏生听见了秒针走动的声音。
这个老人,就是时间。
为什么偷李小狼的罗盘,就是为了找他。
这是荼白想到的方法之一。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如果不是别无他法,她绝对不会用。
说是老人,不过是在库洛牌中的排资论辈。他资历深,能力强,更重要的是......
被挡住的荼白再次探出头来,脸色有些发白,却看着那稳稳的坐在纸箱上的穿着黑色斗篷只露出半边脸的老人扬起一个堪称乖巧的笑容,声音甜甜的,“爷爷。”
一成不变的,就像刚才那样突如其来、毫无章法的疼痛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毫无芥蒂。
听见这样的称呼,一直端坐在那里的老人终于动弹了一下,似乎轻微的朝着这里撇了一眼,那满是沟壑的半边脸扬起一个微小的笑容,“是你啊。”
那轻微感叹的语气,荼白总觉得话中有话,有些古怪。可是事到临头绝没有退缩的道理。
荼白拉下静挡在自己面前的手,给了他一个“放心吧”的笑容。转眼对上那有些古怪的、跟“镜”记忆中的人又很大偏颇的老人,直直的对上那双看似混沌的眼睛,扬起一个有些张扬的笑容。
落落大方地,荼白微微提起自己的裙摆,跟静一样行了一个礼。虽不是中规中矩,反倒显得有些洒脱。
直起身子,荼白笑意更深,不见一点怯场,“爷爷,你说过只要我有事,你就会帮我。”
这是对“镜”说的,可是现在......她就是镜不是吗?
时间沉淀下来的睿智,是寻常人无法比拟的。即使是经历了好几个世界的荼白,在时间的面前也显得极端的稚嫩。
因为阅历良多,时间也愈发的平和,就像个睿智的老人一般。
荼白觉得,他大抵是知道了什么。可是他又那样平静,不动声色的依旧静坐着,甚至语气和蔼的问她,“你这个小丫头还有什么不会的,需要我来帮忙啊?”
“我希望......”荼白扬起一抹笑容,想说的话却哽在口中说不出来。毕竟......静就站在她的身边。
其实,就算静变成了纸牌的形式大概也是知道她的言行的,可是荼白现在就是有些不自在。
她怎么可以当着小樱版哥哥的面直接说出我想库洛牌的哥哥回来......荼白知道自己又在钻牛角尖。
虽然看静那个样子就是完全不会惊讶也不会在意的模样,可是荼白就是有一种背叛了谁谁谁的不自然。
如果刚才静没有出来,荼白根本不会这样把他的感受放在心上。
再怎么样,他待她很好,是个很好的哥哥呢。
静轻轻的瞥了她一眼,似乎只消一眼就知道了她的内心所想。静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光华,在消失之前,还别过眼看向一旁的时间,十分罕见的主动开口。
言简意赅的,他对着时间说,“我都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