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正又惊又喜,连声道:“快回去看看,快回去看看。”
娄俊义亦觉意外,因与秦府屡有交情,便命余副官备马,同到府上瞧瞧。
此时,天宇逃离山寨,一路奔波,刚刚回府。自心桐被云天彪带走以后,他心乱如麻,十分担心。他想伺机逃走,但这屋子布置周密,根本无从下手。
有一次有人在窗口送饭,天宇将手上墨玉扳指取下放在窗口说道:“兄弟辛苦,拿去喝茶吧。”
见那人拿了扳指,天宇问道:“请问跟我同来的姑娘,现在怎样?”
那人掂着脚把头靠近窗口,低声道:“好着呐,明日寨中办喜事,大当家要把她招为压寨夫人。”
没事就好,可小乔怎能嫁给土匪呢?不行,绝对不允许此事发生。天宇左思右想,终于有了主意。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听得外面一片沉寂,只有把门的偶尔走动。
时机已到,天宇惨叫一声,将桌子掀倒在地。
听到动静,牛仔连声询问,都不见回音。又道:“里面的人说话,怎么不说话?”问了半天,房内仍无半点声音。
牛仔忍不住拿钥匙将门打开,进屋查看。此时屋外星月相伴,屋内却漆黑一片。天宇就躲在门后,待其入内,伸胳膊从背后将其脖子卡住,用力一扭,牛仔便断了气息。
出得西下院,天宇寻找出寨之路。简单交手已看出云天彪并非泛泛,何况还有萧云龙。凭一己之力实难应对,不如自己连夜下山搬兵,于明日天黑以前便可攻打山寨,救出心桐。他轻移脚步,小心躲过巡兵。由于路线不熟,东走西撞,摸了大半夜方才出山。山下寻得一匹快马,抄近路直奔东麓。
奔得家时,马匹已近力竭,天宇又饥又急,两眼发黑,险些栽倒。
秦汉和小四刚要出门,看见大少爷,二人喜出望外。秦汉上前搀扶,小四飞报太太。
天宇刚入前厅,太太已快步赶来。见儿子无恙,她喜极而泣:“宇儿,你去哪里了,娘都急死了。”
天宇道:“娘,孩儿不孝,让你担心了。我现在没事,可小乔还困在山上,我们要快快营救。”
太太擦擦眼泪道:“这姑娘为府上出了不少力,咱们是该营救,只是这山高路远——小四,快请老爷回来。”
天苪天雅等人听到消息也已赶来。听说小乔仍旧困在盘龙山,天苪等待不及,转身欲走。
天宇叫住他:“天苪,你要去哪里?”
“我去救人。”
天宇道:“盘龙山山势险恶,卧虎寨人多势强,仅一人之力必然无法对抗。等爹回来,咱们略作商议,再去不迟。”
“是啊,苪儿,你就等会儿吧。”看着儿子衣衫脏乱,神色困顿,太太心疼道:“宇儿,你饿了吧。我叫人给你拿吃的,再拿身衣服。”
天宇简述自己与小乔被劫过程。餐点上来,他顾不得儒雅,大口而食。
天雅忙倒了杯水,关心道:“大哥,慢点吃,别噎着。”
老爷回府,看见儿子,喜道:“宇儿,你可回来了。”
天宇站起身:“爹,都怪我一时不慎中了贼人奸计。今日小乔就要被逼成婚,咱们快去救她。”
“人自然是要救,可是仅凭府中人等,怎有胜算。如果署长帮忙——”看见娄俊义跟随而至,秦文正拱手道:“娄兄,此时情形你已看到,你看——”
娄俊义听明情况,命道:“余副官,速去点兵。我命你率一百名弟兄立刻上山剿匪。”
秦文正道:“多谢署长。来人,快取些财物以备路上之需。”
天宇和天苪异口同声:“爹,我也去。”
秦文正嘱咐儿子们小心,又命秦汉陪同。
一切就绪,一行百余人,浩浩荡荡,疾奔盘龙山。
回头再说心桐。她将三姑母子催眠于屋内。依照所记路线,避开人群,绕近寨门。今天是大当家大喜之日,弟兄们下山置办,进进出出,自然放松许多。寨门没有哨台,台上原本两人,此时只剩下一个。心桐料定左近无人,在袖中揣了块石头,然后对哨兵轻喊:“辛苦了,下来吃饭喽。”
怎么这么早?哨兵寻思着下来,见这人头戴斗笠,衣衫与其身材极为不符,疑道:“你谁呀,怎么没见过?”
心桐一笑:“我尽做些杂事,极少露面。弟兄们都忙着,我便来了。”
“饭呢?”
“就来了,你看。”
哨兵不知是诈,伸了脖子向远处张望。
心桐向他靠近,举起石头朝其脑袋砸去。
心桐吓得连喘大气,看他倒地,颤声道:“兄弟,我也不想这样,你可别怪我呀。”定了定神,忙奔出寨子。寨前两条路,一条奔南,一条向西。三姑说了,青云坪在南边,她奔西而去,跑了一阵,看无人追踪,方扶了一棵大树喘息。
山路崎岖,倒还宽阔。心桐一路奔跑,想来已有不少路程,实在走不动了,便躲在一棵大树后休息。回望来路,曲曲折折,层峦叠嶂,早已不见寨子模样。只是自己这两条腿怎能抵得上加鞭快马,但愿他们尚未发现自己逃离。
马蹄声响,山坳里尘土飞扬,隐隐出现一支人马。心桐忙躲于灌木丛后,暗中琢磨:这么多人不似购物回山,更不似朋友参加婚宴,是什么人呢?人马顷刻越近,心桐看见为首三骑均相貌堂堂,英姿正爽。她一眼看出中间之人,不正是自己日牵夜念的秦天宇嘛。对,一定是他搬救兵搭救自己!
心桐高兴极了,再不觉脚痛腿酸,一下跳到山道中间,挥手大叫:“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马匹遭此一惊,嘶嘶怪叫。三人提缰勒马。为首的正是余副官和秦氏兄弟,看见心桐,兄弟二人大喜,忙跳下马来。
心桐终于能够放松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扑到天宇怀中,喜极而泣。
天宇拥住她,轻拍她的后背,柔声道:“你受苦了。真没想到,你竟自己跑了出来。好了,这下没事了。”
“谁说没事,这还没出盘龙山的地盘呐。”
一个铿锵而冷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萧云龙一马当先,后面跟着老虎豹子等几个人。
原来,萧云龙去青云坪接老太太回寨证婚。青云坪距寨子三十余里,老太太身体硬朗,执意居住于此。
没办法,萧云龙便找了个阿婆与母亲为伴。除非重大之事,老太太很少离开。
萧云龙为母亲准备了日常用度,装了一车。
看见母亲,萧云龙叫道:“娘,我来看您了。”
老太太正在茅屋外的空地上饲喂小鸡,看见儿子,忙放下饲具。
“娘,您还好吗?”
看见儿子满头是汗,老太太替他擦了擦,慈爱道:“好,好哇。我看你有日子没来,都想你了,快让娘看看。”
萧云龙拉着她的手:“娘,我来接您回寨,儿要成亲啦。”
老太太一听,很是惊喜:“我儿要成亲了,没骗娘吧。”
“哪能呢,此时兄弟们已布置好喜堂,就等您回去啦。”
老太太笑容满面:“这次怎么想通了,快告诉娘,是谁家的闺女愿意跟你上山?”
“娘,这个您就甭操心了,您儿子有魅力,想来的姑娘多着呐。”
老太太听了合不拢嘴:“早该让娘抱孙子,娘早着急了。”
这时,蚂蚱和老豹赶着马车到来。他们将车上物资搬进茅屋。
蚂蚱站在门口望:“这青云坪就是好地方,山清水秀的,怪不得老太太不愿离开。”
老太太已令阿婆倒水。她说:“孩子们辛苦了,来,快喝碗水。”
萧云龙道:“娘,咱们这便启程吧。”
“好,好,别耽搁了我儿的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