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乌鸦还没有回来？”
夜鹰嘴角抽了抽，“回王爷，还没有。”
唉，好好的青羽硬生生地被王爷叫成乌鸦，不就是长得有点像，但是青羽和乌鸦可完全沾不上边，这是他们在大凉国里的一个训鸟人手中得来的，颇有灵性，能识路不说，还能察言观色，听懂人语，可以说除了长得不像人，不会说人话之外，完全可以把它当人看。
他明明记得好几天前就已经放出去了，怎么这会还没回来?
夜鹰看了看莫怀宁面前已经快堆成山的空盘子，心里浮现出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王爷，这菜式，是丁姑娘想出来的吗？”
“嗯。”莫怀宁答了一声，又不自觉地开始嗖嗖往外放凉气，同样的配方，怎么就是没有第一次的那种味道了呢？
“王爷，估计那只乌……青羽，已经被丁姑娘做成烤肉了。”
莫怀宁冷哼一声：“烤了正好。”连个信都送不到，废鸟！
夜鹰默默地为那只青羽捏了把汗，又问：“王爷您叫属下过来，就是为了问青羽的事情吗？”
莫怀宁身子僵了僵，开口反驳：“自然不是。”
夜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总觉得王爷自从回到了母国之后哪里怪怪的，比如特意放出青羽只是为了告诉丁姑娘他想吃什么之类的，这种杀鸡用牛刀的事情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那王爷，您还有什么事？”
莫怀宁沉默了一会，问：“丁蔚蓝的身世调查得如何？”
“回王爷，属下等正在调查当中，已经确认丁姑娘确实是当朝丞相丁毓良的亲生女儿，只是丁姑娘在丞相府的时候并不受宠，其生母宁芊芊，在丁姑娘出嫁之后不久就抱病而终，丞相府里也没有什么和丁姑娘亲近的人，所以即使丁姑娘已经出嫁两年多了，丞相府也从未有人看望过。”
“就这些？”莫怀宁显然是不满意，这种妇人家聊聊天就能打听出来的事情，也值得夜鹰亲自去查一趟？
夜鹰身子抖了抖，完了，被嫌弃了。
“说来也是奇怪，丁毓良当年家世也算显赫，弱冠之年就已经身居高位，想要结亲的女子大有人在，结果丁毓良却选择了皇城中一个普通的卖花女子为妻，而且还是正妻，这么多年来，小妾通房流水一般地换，这个正妻的位置却没有撼动分毫。”
“你是怀疑她的母亲？”
莫怀宁问，但眼中的嫌弃总算是淡了一些。
“属下只是觉得，但凡身居高位的人都以利益为重，更何况那丁毓良原本就不是什么情深之辈，却让一个平民女子做正妻多年，而且在那深宅大院中，她居然也能站得住脚，说明这个女子，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莫怀宁低头思索了一阵，虽然觉得夜鹰说得有些道理，但是这并不能代表，那个宁芊芊就是对自己有用的人，更何况是已经故去的人，这种不确定的消息，花费太多的精力去查不值得，还不如等着真相自己浮出水面。
“撤回丞相府所有人手，找个人留在丁蔚蓝的身边。”
“是。”
夜晚，丁蔚蓝坐在屋子中央，映着豆大的烛光，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作思考状，烛光飘忽，把她的影子映在墙上，如果不是光线明暗交叠，画面好像定格了一样。
不一会，丁蔚蓝皱了皱眉，换了个方向继续作思考状。
墙上的影子随着移动，丁蔚蓝旋即又换了回来，想了想，又换了回去，又换了回来，又换了回去……
“青瑛啊！”丁蔚蓝终于忍不住，把准备起身的青瑛按住。
“你总盯着我干什么啊？”而且盯就盯吧，换了方向她居然还跟过来盯。
“小姐。”青瑛的表情十分严肃，“您不觉得您对七皇子有些过分了吗？”
“怎么过分了？”丁蔚蓝一脸无辜，淡定地端起了茶水。
“您到底对王爷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
“那为什么七皇子被王爷拖走的时候，哭得跟杀猪一样？他还一直喊您呢？您都没理他，您就忍心眼睁睁地看着王爷把他带走吗？”
“不忍心啊，所以我把眼睛闭上了。”
“……”
“再说了，告密的时候你不是也去了嘛，虽然你中途跑了，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你参与过的事实，你现在又来我这给莫凌云打抱不平，难道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当然没有！”青瑛大声否认道，“奴婢只是觉得七皇子被王爷拖出去的时候太可怜了，而且……而且您不觉得七皇子在这里的时候，王爷骂他多一些，就没空管我们了吗？”
“嗯？”丁蔚蓝回头看了青瑛一眼，没想到她这小妮子肚子里还有点坏水嘛，以前真是看错她了，这主意……真挺不错的！
“小姐，要是以后七皇子还过来的话，我们就不要赶走他了吧……”青瑛见丁蔚蓝动容了，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考虑考虑。”丁蔚蓝没有马上回答。
“不用考虑了，就这么定了吧，小姐。”青瑛摇了摇丁蔚蓝的肩膀，放软了语气求她，“小姐，您看我们这院子里人这么少，每天多冷清啊，要是七皇子过来了，那才热闹是不是？而且七皇子还会武，可以让他教教咱们，以后出去了，也不能带着林忠他们，我们自己总要学个一招半式防身呀。”
青瑛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丁蔚蓝一开始还有些奇怪，青瑛什么时候跟莫凌云关系这么好了？白天俩人还打得不可开交呢。
这借口也是牵强，她们院子里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热闹，林忠他们通常天不亮就开始在院子里操练习武，呼呼哈嘿的让人连教都睡不好，等到了白天，阿良又开始四处活动，乱跑也就算了，还呜呜哇哇地乱叫，跟刚学会说话似的，阿卓不得不奶妈似的跟在后面，一边教训一边收拾他的烂摊子，青瑛时常觉得这几个人吵闹地厉害，这会怎么又嫌院子不够热闹了。
就算是想学武，那么多侍卫不够她请教的，非要莫凌云来教做什么？
然而当丁蔚蓝看见青瑛越说越急躁，甚至都快要哭出来了的时候，丁蔚蓝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
“好吧。”丁蔚蓝点了点头，“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谢谢小姐。”青瑛松了口气似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小姐您就先休息吧，奴婢先回去了。”
“好。”
青瑛跟丁蔚蓝道了别，回到自己房间，探头向窗外看着，等到丁蔚蓝的房间熄了灯，变得一片漆黑，青瑛又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人出来，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来到院子后面一处墙根。
借着月色她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在，以为是人还没到，于是就想着靠在墙根等一会，结果脖子突然一热，不知道谁对着那处吹了口气，青瑛吓得“啊”了一声，赶忙用手捂住嘴。
“七皇子？”
青瑛压低了声音。
莫凌云嘿嘿地笑了两声：“没想到你这个小丫头还挺有本事的，还真的劝动了你家小姐。”
莫凌云靠在墙角悠闲地晃着扇子，跟青瑛并排站在一起。
青瑛撇了撇嘴，“现在可以给我解药了吧？”
“当然。”莫凌云说着，伸手从怀中找了一通，随即把攥着的拳头伸到青瑛的面前。
“给。”
青瑛狐疑地看了莫凌云一眼，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那双眼睛清澈明亮，让青瑛鬼使神差地就伸出了手，一根一根掰开莫凌云的手指，在上面抓了一下，却抓了个空。
“噗！哈哈哈哈哈……”莫凌云忍不住喷笑，捂着肚子肩膀一抖一抖的。
青瑛愣了一下。
“哈哈哈，逗你玩的，你还真信，我还真能喂你吃毒药啊！”
莫凌云一巴掌拍上青瑛的肩膀，压抑的笑声一会轻一会重的，莫凌云因为忍着笑身子一直颤抖，空气中只剩下了他的笑声，即使是有意压抑着，也显得十分突兀。
“喂，你说句话啊，不会是生气了吧？”
“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要不要这么小气。”
“改天请你吃好吃的怎么样？”
莫凌云察觉到对方的沉默，便收了笑，开始劝起来，但说了两句话，也不见有回应，莫凌云终于觉出哪里不对劲，想了想，道歉的话正要说出口，却被人一把甩开了手，青瑛就这么匆忙地跑了。
莫凌云伸手“哎”了一声，没把人喊回来，却因为这一声太过急躁，没注意，于是整个院子里都是他那一声“哎”，恐怕再这样下去就要被发现了，莫凌云挠了挠头，罢了，明天再来道歉吧。
于是他只能转过身，看了看比他还高出许多的围墙，清了清嗓子，低声喊了一句：“白杭……”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落下，冲着莫凌云一抱拳，莫凌云对这个救援速度表示十分满意，于是笑了笑准备夸奖一番，便抬起了手，正要说话，没领会到莫凌云意思的白杭以为莫凌云是要他扛着，于是顺势拉过莫凌云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头，一个用力，莫凌云整个就横在了他肩膀上。
白杭觉得七皇子有点重，但是既然是皇子的意思，他也不好拒绝，虽然扛着人走会被发现，白杭还是尽职尽责地提起轻功，一直把莫凌云带到了两里开外，期间莫凌云几次想说话，白杭都以为是莫凌云嫌他太慢，于是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尽头，飞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每次莫凌云的话还没到嘴边，就被白杭的突然加速吓回去了，等到确定王府里的人不会发现之后，白杭已经快累成了狗。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来，抹了一把汗，抱拳道：“七皇子……”
“呕！”
莫凌云突然扶着墙开始干呕起来，他好像……有点晕。
白杭：“……”他说的话有那么让人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