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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法师莫里斯·怒焰战狼的住处在伪装成法师塔的大楼一层,这栋高度仅次于大教堂的建筑矗立在总统领府后院,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被许可进入。
落地玻璃窗内侧悬挂着绸质垂地窗帘,这种产量极少的布料颇受贵妇追捧,在宫廷法师的住所却跟桌布一样普通。
安格斯把玩着手中的琉璃酒杯,炉火中的光焰经过杯面折射,倒影出梦幻般的五彩光泽。布拉德里克盛行的炼金术在艾美卡斯大陆并不怎么受大众欢迎,各色炼金产物却悄无声息地混进了权势金字塔顶端的圈子里。炼金术提炼过的天然琉璃颜色更加纯净、表面更加光滑、外形更加精美、价格自然也就更加昂贵;比女性手掌略小一号的紫色琉璃酒杯上没有过多的装饰,但就这么一个杯子,其价值已经抵得上一位普通武者一整年的收入。
这间起居室家具不多,摆设也不算累赘,但无一不在展示着房间主人雄厚的财力与低调的奢华。就像安格斯屁股下的浅棕色布沙发,看起来和老人家喜爱的略带硬度的布艺沙发没什么不同,却是由妖兽皮毛与织雾蜘蛛的丝编织而成,价值等于等重的黄金;对面的宫廷法师手中冒着烟圈的金属烟斗其貌不扬,烟嘴处的那一圈银色材质却隐隐散发着魔力波动,竟是件罕见的特殊造型魔法增幅器。
将紫琉璃酒杯放到二人中间的圆形茶几上,安格斯将双臂环抱胸前,懒懒地靠在一边的沙发扶手上,“如果我现在劝你离开切斯特,你大约是会拒绝的吧。”
莫里斯端着烟斗的手一僵,不善地眯起眼睛,“你喝了我半瓶雪山精灵限产的艾露恩果酒……想说的就是这个?”
“安逸的生活麻痹了你的神经。恕我冒昧地说一句,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妙。如果处在你的立场上的是斯尔纳,又或是你那个可爱的侄女格洛丽亚,他们都不会如你这样麻痹大意地浑噩度日。”安格斯大约是不知道什么叫吃人嘴软的。
莫里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你喝醉了。我可没兴趣跟个醉鬼交手。”
“呵……我现在确实力量受限。但请稍微注意一下我们的距离。你与我相隔不到一米,这个距离对你来说可是很危险的。”安格斯慢条斯理地说道。
莫里斯当即就有跳起来向后退两步的冲动——好容易按捺下这种在自家地盘上大打出手的念头,宫廷法师彻底没了好脸色,“别拐弯抹角的,你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距我杀掉另一位红衣主教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截止目前为止,汉森主教仍旧没有向总统领府发难。这意味着什么,你就没有考虑过?”
“……当着我说出这种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过啊……”莫里斯眼皮直跳。
“没有任何的证据、证人,甚至我还能拿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光凭这么几句话想栽赃给我可不行。”安格斯耸肩。
“请你称之为揭穿,谢谢。”
“闲话休提……”安格斯跳过无意义的口舌之争,“你是与哪一任赛因王定的契约?”
“鲁邦四世。”
“那就是二代之前了。”现任赛因王是鲁邦六世,施法者与王室签订的契约很少会超过百年,凭一张纸就想让寿命漫长的施法者为一系王族世世代代地服务下去是不现实的,“如你能感受到我的善意,我建议你退回王城。现任赛因王,也许不久之后就不再需要切斯特。”
莫里斯额头上的青筋都跑出来了,喝道,“你这种人的善意和妓|女的贞洁有什么区别?别以为你那套风格谁都愿意买账,我可不会受你那些毫无道理的言论撩拨!”
安格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为何你们都不能理智地接受他人劝告呢?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居心。”
莫里斯觉得自己长袍下的皮肤上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尊敬的末日审判,能请你稍微顾忌一下用词吗?!”
“好吧,我想你是不愿意冷静下来了。替我接通赛因王。”安格斯不置可否地说道。
能够启动隐蔽法师塔顶层上魔法阵的只有莫里斯,这一次与千里之外的王城建立链接后,莫里斯没有急着避开。
投影中的赛因王仍旧努力地维持着他身为王族的威严,王冠上累赘繁复的珠宝与厚重的王族正装在瘦弱的年轻人身上看起来不像是陪衬,倒是反客为主地凌驾在主人身上、成了无法承受的负担。
比起几天前的会面,赛因王似乎憔悴了许多。这位头发已见斑白的王看向安格斯时目光中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好奇活力,而是在阴鹫中带上了一丝隐约的憎恨。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毫不留情地揭开自己疮疤的人,这位竭力维持王族尊严的年轻王者自然也不例外。好在安格斯向来是视他人的态度如无物的,并不会为此在意,“很高兴你依然健康,赛因王。”
赛因王沉默地轻轻颔首,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终究不肯向这个让人讨厌的魔法师开口;视线转向莫里斯,这位年轻的国王话语中似乎带有轻微的叹息声,“莫里斯叔叔,王城现在……需要你。”
“呃?!”
十分钟后。
走出阁楼的莫里斯脚步都是虚浮的,出身王族的人们受困于那所谓高贵的血脉,从上到下都是些自尊心怪物,让他们做出退让是比砍掉他们的脑袋更困难的事。
“你到底跟陛下说了什么?”
安格斯态度坦然得让人牙痒:“我只是跟他算了一笔账,是要让战争这个无底洞慢慢拖垮王室的金库、渐渐失去对各方贵族的掌控,在敌国、教廷、大贵族三方势力之下沦为败者,还是当断则断,舍弃已经失去的东西,抓紧既得利益?”
“你……”
“你看着长大的鲁邦六世可不是个孩子了,莫里斯。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心理向赛因王室提供庇佑,一国之王都不该被当成温室里的花朵。”安格斯说道,“王室上一次收到来自黑森林领地的税收是哪一年的事?伍德山脉领地,有哪座城市没有被盖上林赛家的家纹?在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和现存的利益之间做选择,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莫里斯脸皮直抽,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当着一位国王的面直接告诉他“你王国里xx领地和xx领地已经是别人家的私产了,爽快点儿放弃吧”这种话,难怪上次赛因王气得直接中断通讯。
“切斯特前线后就是哈罗德城等一系林赛家的领地,王室现在每年支付的大笔军资事实上保护的是林赛家的私产。两个国家最容易引起纷争的就是领土的接壤,如果爽快地舍弃掉这一小片飞地,不但断绝与扎卡赖亚思联邦的直接接触、还能对林赛家形成间接消耗,可谓一举两得。唯一有损的,不过是身为国王的面子而已。”安格斯平静地说道。
“……我就能理解你为何要去暗杀一位红衣主教了。王室可以为了实际利益向扎卡赖亚思陪笑脸,那些神官却不行。教区内的教民要是系上黄腰带,本教区的教父就得颜面尽失……”尊荣的生活磨去了莫里斯的锐气,可没让他那充满智慧的大脑受损。信仰大地母神的民族以在腰间系上黄布带的方式表明他们的灵魂归宿,这样的人要是行走在曾经的教廷教区,那神官们非得发疯不可。不过理解是能理解,莫里斯还是觉得——会用这种疯狂手段去吸引圣地高层视线的家伙果然是个无法打交道的疯子。
“切斯特前线对于王室来说真正不能失去的只有你,以金钱就能招募到的士兵,对王室来说只是消耗品。”安格斯接道,“注意力转移到切斯特的教廷会乖乖地接过防御的主要责任,对扎卡赖亚思形成最后的防线……”他笑了笑,冰冷的面孔上浮现愉悦,“……还能顺便弄掉一批起了异心的贵族,让王室有借口收回部分领地。”
恶魔侧过身,冲莫里斯摊手偏头,“你看,我是如此地重视合作者,哪怕对方是条蛆虫,我也会为它寻找到最合适的烂泥。对于我这般为你的契约家族考虑的人,你实在不该视我为毒蛇猛兽。”
莫里斯冷笑,“得了吧,末日审判……你的计划不止如此,对吧?”
“当然了,我的朋友。只到这个程度的话我可没有任何收获。”安格斯说道,“领土不接壤后赛因王室没有继续与扎卡赖亚思战争的理由,但教廷是必定要与扎卡赖亚思纠缠下去的。关乎父神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可不愿意自己的利益根基被撼动。以我个人的看法而言,我是建议赛因王‘支持’宗教战争的,让那些喊着‘天父至上’口号的宗教狂信徒们求仁得仁,为了他们的信仰奉献生命与灵魂——”他再次露出愉快的笑容,稍稍加重语气,“这是善行呢,莫里斯。”
莫里斯觉得脑门上的神经突突的跳,来自肉|体上的久违的不适让这位宫廷法师颇觉陌生。神权王国赛因千百年来培植了太多信徒家庭,其中不乏狂信徒——比如洛因大公爵的紫荆军,那几乎就是个信徒集|中|营。这个恶魔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背后蕴涵的将是难以想象的震动——可以预想,当王室退出正面战场、整体收缩国力后,站到最前线的教廷将呼吁多少信徒涌上阵线;那即是对外战争、也是对国内宗教势力的大清洗,其中惨烈,岂是言语可描述?
但莫里斯不得不承认,这个恶魔的蛊惑是极度诱人的。没有哪个主人能容许外来者在自己的家中指手画脚,王室对来自圣地的压力早就失去了耐心、国内那些受宗教洗脑、将神权置于王权之上的派系尤其可恨;如果能清除掉这批势力、哪怕只是让其伤筋动骨、损失在国内政治上的话语权,对于王室来说都是极其心动的一件事。
艾美卡斯大陆西北平原这一块,最大的国家除了扎卡赖亚思就是赛因;赛因王国在近十年的战争中消耗掉大批人口、物资,对于周边国家而言仍然算得上强国;至少战争打到现在王室直属部队依然稳坐王城、忠于王室的大小贵族也堪堪能与神权派齐平。清除国内神权派、割舍掉野心勃勃的林赛家、中止与扎卡赖亚思的绵延战争,所付出的,不过是已经受损或不再装在自家口袋里的利益。即使以莫里斯·怒焰战狼的眼界,从其间也很难挑出不对来。
沉默良久,莫里斯长叹出声,“那么豪斯曼呢?你……你对她有什么安排?”
莫里斯没留意到自己无意间承认了安格斯的主导地位,连向外人询问自家国内将级军官的安排都问出来了。
安格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那是格洛丽亚曾经享受过的无形鄙视,“这个国家也配拥有战术大师?”
“诶?!”莫里斯愕然,这混蛋好像几十秒前还一副信誓旦旦地为赛因王室着想的口吻吧?!
安格斯的目光中的鄙夷都快形成实质了,一点儿都不知道情面为何物,“四百年前那位赛因王有多么神武英武我是不知道,但现任赛因王明显就是个无能的软蛋。一个自家祖先封赐出来的大公就让他束手束脚、瞻前顾后,贵族议会里的鸭子叫嚷就让他心惊胆战、夜不能寐。手上捏着半个国家的实权、掌握着王族骑士团、宫廷法师团,居然只有冲忠诚于自己的下属摆架子的胆色。这样的软弱之辈也能成为人间之王者,何其惹人发笑。”
“……”
南与格洛丽亚的总统领府之行无功而返,战争时期的堡垒内部气氛紧张,大批士官、军官不住出入总统领府,豪斯曼少将根本抽不出空来。
法师塔的所在是个禁忌,执勤的宪兵也没办法替南通报。当安格斯与莫里斯·怒焰战狼起了争执小小地比拼一番精神力控制时,南垂头丧气地与格洛丽亚走出了总统领府大门。
“稍后再来吧,总有机会的。”格洛丽亚没能看到传说中的女少将挺遗憾的,不过还是站在长者的位置上安慰了下南,“如果你感觉烦躁的话去跟你的小伙伴们见一面,用我的通行卡可以出城。”
“……”微妙地感觉自己被当成小孩的南哭笑不得,“女士,我想我没有到那个程度……呃,对了,尤纳尔呢?他有好几天没有露面了。”
“哎哟!”格洛丽亚硬是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么个人来,“你不说我都快把他给忘了——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
城外,正西面战场,某处曾为前线、现在已经变为后方的半隐蔽式据点。
第一天的激战让切斯特军将阵线前推了三里多地,这些半隐蔽式屯兵据点就转型成了物资中转站;尤纳尔发现其中一座后,当仁不让地借住下来。
堆满物资的半隐蔽式据点简直就是天堂,至少对尤纳尔而言如此——以战场工事标准修建的据点位于某个丘陵的阴影处,大半藏在地下、露天部位以自然生长的荆棘藤蔓植物为掩盖,透气又隐蔽,除了不能生火,其它的地方都相当让尤纳尔感觉满足。
人们总是乐于与跟自己相似的人打交道的,安格斯这种怪人的好友,自然也就谈不上正常或是不正常。尤纳尔这家伙现在已经彻底把跑来战场的初衷忘记了,也完全将什么安格斯、南、格洛丽亚之类的同伴抛到了脑后;每日游离于整片战场的他弄到了切斯特军的军服与联邦军人类士兵的制服,早上时有可能在联邦军营地混早点,下午时就或许挤在切斯特军的辅兵阵里用晚餐。漫长的生命岁月中学会了多种人类方言、各族通用语的他在这种多种族多民族的混乱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如果这家伙是某一方的斥候,那或许敌军指挥的睡衣颜色在对方军情部都不是秘密了。
今日的战场早早休兵,尤纳尔到那个友好的牛头人部族营地里弄到了一些风味肉干、又潜伏到某个大邦城贵族的帐篷里搞了些从冈瑟平原深处以飞行异兽空运来的新鲜蔬菜和酒精,回到他的潜伏点后立即忙碌着架起酒精灯,打算弄点儿热食——这地方能用的加热源只有不冒烟的酒精灯,相比从切斯特军那儿顺来的灯具,燃料就难搞了些。
“嗯?”埋头忙活的尤纳尔耳朵动了动,侧耳倾听了一会,伸手盖上酒精灯的盖子、快手快脚地将转移物资、掩饰掉自己活动后产生的痕迹,而后如同灵巧的猫那样轻轻一跃、跳到了堆成小山的物资箱顶端。
刚过下午三点,外间正是春日太阳灿烂的时刻;这个据点因大半藏于地表之下,光线不算充足,但也足够视物。尤纳尔安静地潜伏在物资小山与洞顶的缝隙之间,将呼吸的频率压到极低、气息淡化得比一只老鼠还不起眼,眼睛也微微眯起,规避骤然看见明火时产生发光。
数分钟后,杂乱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感知明锐的前战神细细分辨了一下这些脚步声,疑惑爬上眉头——约有八个人的脚步声,却能感觉到九个人的气息。其中下盘稳健、脚步灵活的只有七个,剩下的那个人步伐凌乱飘忽,明显不是职业级、且可能体能比普通人还糟糕些。
又过去两分多钟,这群不速之客掀开入口处的掩体跳了进来。这些人好歹没有吵吵嚷嚷,有人低语了几句后吩咐了些什么,“嚓”、“嚓”两声打火石的声音响起,酒精灯燃烧的气味在空间之中散开。
“嗯?”尤纳尔侧着身体趴伏,用单眼向外望去;这个大约有四十多平米的地下据点不算宽敞,他这个位置看下去,这这些人面部的毛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也正是看得太清楚了,他才感觉奇怪。
这群人确实有九人,其中七个身着精良的制式铠甲,其规格比切斯特军的正职士兵还要高些,大约属于贵族精锐侍卫那个水准;从习惯性的细微动作上看,这七人里最差的也有二阶职业级水准,其武力配布超过了队级的正规军。
第八个人就明显不是士兵了,这个有些虚胖的年轻男人腹部凸起一大块,与怀孕的妇女有些相似;虽然他也穿着精致的皮甲,但那明显装饰性多过实用性,至少从那拿着丝绵手帕擦汗的肥短细嫩手指上看,这样的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驾驭他腰间那把长度有点夸张的佩剑的。
七名侍卫分开来忙碌,有人将地面上杂物推开、整理出空地,有人取出夜光石,还随身带着战场上完全不实用的精致灯台;更有几人配合着搬了几个箱子拼到一处、铺上柔软的坐垫,而后恭恭敬敬地请那个挺着肚子的胖子坐下。
“男爵,您先喝点水吗?”低声凑过去问话的侍卫解除了尤纳尔的疑惑,这个胖子确实不是士兵,而是个贵族——
嗯?尤纳尔在黑暗中做出一个怪脸:这里确实算是后方、但也并不是什么坚固的堡垒内,最爱惜性命的贵族怎么会愿意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拿走拿走!”男爵不耐烦地挥手,讨好地凑过去的侍卫赔笑应声,老老实实地退开一步。
“那些该死的混账……我真不该听信约翰斯顿那老家伙的话千里迢迢跟着过来。威拉德家的子孙怎么能在一个女人的手下做事?那老混蛋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满头大汗的胖子男爵气愤地抱怨着,冲讨好他的侍卫伸脚过去;那个侍卫愣了下,神色中闪过一丝怒容又马上堆起讨好的谄笑,半蹲下去为他脱靴子。
鼻孔朝天的胖子男爵完全没有去留意他的下属是否尊严受损,仍旧气冲冲地埋怨着,“那个该死的吸血鬼、受诅咒巫女的后裔……大爷跟着他走只不过是顺路而已,他就胆敢将本大爷视为他的附庸?约翰斯顿家算什么东西,一个破落户……”
没人敢吱声,整个据点里就只有这个胖子男爵的声音在回荡。听腻了的尤纳尔伸手掏掏耳朵,正思索着是不是找机会离开时,其中一名侍卫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行人中的第九人是被一团帐篷布裹着扛进来的,从扛着的人将其粗暴地丢到杂物间的动作来看,显然不是他们“自己人”。男爵发泄似的抱怨声中那团帐篷布抖动了一下,警觉的侍卫立即走过去看了一眼,而后,他高兴地叫了起来,“男爵,这个德鲁伊是个女人!”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