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婚旨(1 / 1)

拾京后背烧伤,行动不便,在床上趴着,呆看了两天一个门大小的无趣风景,终于闲不住,把手上的伤药一擦,托傅居弄来材料,趴在床边给自己折腾出了一把藤椅。到

藤椅下装了两个木轮,停在床边,拾京每天睁开眼吃完饭,就挪到藤椅上,趴在上面,单腿蹬地,把藤椅滑出门外,到大门外盼南柳。

到该吃饭的时候,拾京像个不会飞的小胖鸟,腿蹬着地,再把藤椅滑回去,到制造办伙房前,停在台阶下,叫伙房里的大王师傅给他端点吃的来。

藤椅造好的第一天,拾京用这种奇怪的姿势,在制造办转悠了一大圈,并且还保持这种姿势,给新调来的火铳制造工讲解燧发枪的构造。

拾京走后,几个新来的神色各异,倒是几个制造办的老人儿见怪不怪,聊着:“江司郎的那个椅子瞧起来不错。”

“好像是火炮支架的结构……像不像?”

“多了个底座,承重看起来挺好,你说呢?”

“我说?要我说……瞧起来像咱制造办喂了个瘫狸子……田大人刚刚是给他喂了些枣子吧?”

“嗨,这不是冬枣刚下来,今早来时随手摘了几个,顺手喂了。”

“错觉,总觉得养了个狸子……”

“狸子不那么吃,狸子吃枣一颗一颗小口吃,江司郎是只要田大人喂,他就张嘴,把枣子往嘴里一塞就跑了,嗤……”

一个一笑,其余几个也就不忍了,哈哈笑了起来。

新调来的造火铳精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什么情况,刚刚我们的话题不还是燧发枪来着吗?怎么跑到喂食上头去了?

拾京在制造办转悠完,听到制造办的半聋子老大爷敲钟报时,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赶紧把藤椅滑到大门口,老老实实趴在那里,嚼着嘴里的冬枣,吐出干干净净的枣核,塞进藤椅前面的小筐里,晃着椅子,盼着南柳来。

乍见到门口眼巴巴盼着她来的拾京,南柳停在远处笑了好久,腰都笑酸了,半天没能走过来。

拾京抬起胳膊,冲她招手:“笑什么……快来把我推进去,你试试,特别轻,你绝对能推动,……”

南柳给他披上一件氅衣,忍笑道:“天冷了,我从骄阳舅母那里扒了一件大氅,以后出来记得盖上。”

南柳摸了摸他的手,又碰了碰他的额头,又道:“手凉,赶紧回房去。”

拾京期待:“来推,快来推我。”

南柳憋笑:“拾京你的年纪……真没有记错吗?”

藤椅上有推杆,南柳把袖子挽高,推着他转了个弯,进了制造办,迎面碰上那几个新调来的。新来的还没顾得上给她问安,就听到江司郎说了一句:“想再快一点。”

公主就这么推着江司郎,迈开腿,风一样从他们身边疾跑而过。

不过,起码公主给他们点头微笑了来着。

新调来的一位,在小道上的落叶再次恢复平静后,慢慢呆道:“你们来时听说了吗,江司郎其实是……”

一个人连忙接话:“了解了解,所以傅公子这王君位……”

“傅公子好像住碧湖那边了,制造办都见不到他来……你们听说了吗?苍族的那个。”

“听说了听说了,是去给新苍族的那个首领安胎……什么的……”

说起来都是梦幻。

不懂,实在是不懂。

复杂,太复杂。

一个人憋了半晌,感叹道:“皇上可真不容易……”

这婚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怪。

几个人纷纷点头。

南柳把人铲回床上,自己瘫在藤椅上歇神。

“……这绝对是带孩子。”

累得半死。

不过,很开心。

南柳又笑了起来,拾京慢慢扒在床边,听她提起年纪问题,问道:“你是不是要过生辰了?”

南柳双手扇着风,带着一种迷之自豪感,愉快道:“已经过了,跟你在井下过的,黑黢黢一觉睡过去的。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的……可能也差不多。”

关于拾京的年龄,班尧随身带着的牛皮本上有记,不过依然没有具体日期。

封明月翻了那个牛皮本,确认拾京的阿爸的确是班尧后,对此事更加上心,翻来覆去把里面记得东西研究了一遍,也只能推测出拾京是在秋天出生,九月十月都有可能。

“也没办法。”

翻完牛皮本,封明月说道:“两个人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才能完全听懂对方说什么,他又看不见,不知日升月落多少次,能把时间确定在年份季节已经很不容易了,唉……”

顾骄阳道:“这么说,我们当时入林和苍族谈判时,他就在苍族?”

封明月回忆起当时盟约达成,族长和巫女带着他们远远看过祭台,仰面长叹:“近在咫尺啊!现在回头想想,那个夏姑娘和我们谈完,指不定回去就是跟他说,可他却想不起是咱俩……造化弄人,全都是命。”

此事拾京并不放在心上,反正知不知道生辰年月都不耽误活。

拾京开始琢磨送个什么礼给南柳,补一下错过的生辰。

他琢磨着,南柳忽然说道:“拾京,婚姻就是一纸合约。”

拾京现在听到婚字就立刻凝神:“怎么说?”

他紧张,是因为婚这道坎,他怕再给他多久的时间他都跨不过。

“我在想,这张纸的合约,如果双方都认同,那就要完成这个合约,承担起责任,但如果两个人都不认同,那就是废纸,没人有能逼迫双方必须遵从这张破纸,你说对不对?”

如果傅居在,可能会一边赞着她,一边提醒她:“公主,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

这不算是太岁头上动土了,而是压根不承认那是太岁。

拾京却在沉默后,点了点头:“是这样的没错。你是在说婚旨是废纸吗?”

“其实不止是婚旨,全天下所有的……咳,算了,不说全天下,我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这次回去,我找个时机跟母皇把话讲明了。母皇虽然会生气,但一定不会打我。”

“南柳,同你大婚,必须要发道婚旨才可以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不用?”南柳说道,“反正我可经不起那种折腾,三月订半年结,祭天问礼还要一个月的花婚宴,从寅时三刻到子时……现在想想北舟大婚的情况,我还发怵。”

拾京又问:“你一定要回京成婚吗?”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南柳。

对啊,她不必非得要回京走这道婚旨啊!

“那我……”南柳呆愣愣看着拾京想了半天,忽然乐了起来,“云州府!”

拾京不解。

“婚书,你知道婚书吗?”

南柳高兴的不得了:“不要母皇给的什么金册子缔结书了,我挑个日子,带你去云州府签个婚书就行。”

“这样可以吗?”拾京懵道,“就是……云州府的婚书发了之后,我们就是正经成婚的人?”

“不对,好像还需要在官府中任职的人作证婚人发……”

南柳想了好久,一拍大腿坐起来:“找傅居!”

傅居,有官职,目前还在云州任职,属云州府管辖,可以做云州地区的证婚人签发婚书。

而且更重要的是,由傅居做证婚人给他们签发婚书,到时候不怕母皇怪罪下来罢他职。

南柳乐的直颤,跳上床抱着拾京的脑袋亲了一下,一翻身,躺平长舒口气:“此法甚好,怎么之前都没想到呢?”

她伸手戳向拾京,拾京伤在身躲不开,哼哼唧唧捉她手指。

南柳被他捉到手,轻轻一笑,这就开始安排了:“这样,我就说苍族和神风教的事情这边还未处理完,暂且不跟着明月舅舅回京,等你父亲回京安葬妥当,我们就拉上傅居,让他到云州府给咱俩签婚书。”

拾京愣了一愣,问道:“你母亲会怎样葬了我父亲?”

“不好说,一定不会公开,但你放心,即便不公开,我母皇也不会草草将你父亲打发了,她一定会好生安葬他的。”

“我还是想回去。”拾京说,“我想看着父亲安葬在京城,看到我多年来的期盼最终实现。”

南柳说道:“你等我会儿,我去问问黄历。”

南柳跳起来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飞奔回来:“那就明天!”

南柳说:“拾京,明日九月初五大吉,诸事皆宜,我跟你领婚书去。我们明日就成婚,愿意吗?”

一阵沉默后,拾京慢悠悠坐起来,出了会儿神,似是在想什么,南柳紧张到不行,生怕他说不好。

拾京慢吞吞站起来,颤悠悠走向墙角的箱子,说道:“我记得箱子里有件新衣服,现在拿出来烫洗还来得及吗?”

拾京把衣服拽出来,问南柳:“你有带新衣来吗?”

“……不知道,我问问他们去?”

南柳似是兴奋的坐不住,说完就又跑了出去,得到侍卫们有带的回答,奔回来鸡啄米似的点头:“有的有的,可以去了。不行,我得现在跟傅居说一声,明天早点去,午膳我就让他们照着云州本地的来做,还有什么必须要的仪式等明天再说。”

她一口气说完,又要跑出门去找傅居,到大门口,她忽然有了个想法,连忙又折回来,抱着门框看着叼着衣服慢慢从箱子旁起身的拾京,支吾了半天,在他亮闪闪的双眼注视下,小声说道:“……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嘛……不然就明天……九月初五,以后就按这个过,怎么样?”

拾京噙着衣服愣了好久,呆呆点了头。

南柳一笑,撒开门框,又跑走了。

拾京趴在藤椅上,拿着小扇子煽火烧水,又把那一套银饰拿出来擦拭了一边,顺带着把那条红发带也烫好,搭挂在藤椅上,忙完之后,南柳也回来了,身后带着半月不回制造办的傅居,念念叨叨说个不停。

“你俩绝对是疯了,疯了……”

“你放心,皇上真要革你的职,你就痛哭流涕跪跟她哭,说你没了婚旨,若是再没了官职,还不如在云州当一辈子教书先生,你这么说,她就一定不会怪罪你,有气都朝我撒了,真的。”

南柳得意道:“拾京是昭王的独子,你是傅大人的独子,你俩现在都金贵着呢,我娘怎么能朝外人家的孩子撒火?有火也是往我身上烧,放心吧放心吧,都有我扛着呢。”

她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

南柳瞅着收拾行头的拾京,笑眯眯地说:“先把事定了,心安了,之后的事,之后说。”

作者有话要说:丢个更新上来,然后我继续奋战!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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