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朝的眼神越来越暗。
他扣着盛雀歌的腰说:“这是哪里学来的?”
“莎士比亚的诗!”
贺予朝嘴角翘了翘:“哦。”
“我们都需要足够相信彼此。”盛雀歌坚定道,“像我们爱着对方一样去相信。”
“嗯。”
贺予朝意味深长道:“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有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们说的话。”
盛雀歌还纳闷:“什么?”
等贺予朝的吻逼近,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某人根本就是借机耍横......
尽管盛雀歌再三重申,这几天不能再跟之前一样肆意妄为了,就算这里的隔音足够好,那也应该记住现在是什么情况......
可贺予朝压根儿不听她的。
盛雀歌拗不过,最后也只能......
但事后盛雀歌是不肯承认的,全部怪罪到了贺予朝的身上,将所有责任都推给了他。
“你看看,看这儿?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现在不是冬天了,这里藏不住的!”
盛雀歌一照镜子就变了脸,怒气蓬勃。
贺予朝却格外淡定,从盛雀歌的化妆包里拿了瓶遮瑕过来:“你用这个不就是能够遮住?”
盛雀歌:“......”难为他了,竟然还能认得哪个瓶子里装的是遮瑕。
“我查过了,网上都说这个很好用。”
盛雀歌压抑着怒气:“明明就可以不用的!这么麻烦!”
“你如果嫌麻烦,我来。”
贺予朝说着就要上手,被盛雀歌拦下。
“你根本就不会,还你来......”
盛雀歌只能多花了五分钟,用遮瑕和粉饼一起盖住了那点痕迹。
贺予朝竟然还有脸挑了挑眉:“这不就好了?”
“托您的福。”盛雀歌翻了个白眼。
贺予朝俯身拥住她:“我错了。”
认起错来倒是格外娴熟,就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盛雀歌从镜子里看着贺予朝的表情,男人舒展的眉梢眼角里都是笑意,哪里像是真的在认错。
“你赶紧下去吧,我马上收拾好。”
盛雀歌起身推开他:“等会儿伯母也该起床了。”
她估计了下未来婆婆的作息时间,长年呆在研究所那种地方,肯定是早睡早起非常规律的生活,所以她也不好再睡懒觉。
尽管她这两天不去事务所,本来该好好休息才是,但眼下既然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儿,那睡觉这样的爱好也只能被暂时抛到一边去了。
果然,贺母起得很早,已经自己去外面溜达了一圈。
春天正是适合外出的时候,早上阳光明媚,空气宜人,这公寓所在的区域绿化也够好,枝头鸟叫声格外悦耳。
贺母从外面回来,心情也很不错。
盛雀歌心头稍微有了底,笑着问候了一声。
贺母点点头:“你们准备吃早餐了?”
“嗯,伯母您爱吃中式还是西式?”
“都可以。”
贺予朝便替母亲做了决定,吩咐厨房准备中式的早餐。
都在餐桌旁就坐以后,贺予朝问:“您休息得怎么样?”
“还好,我不挑环境。”
虽然也是名门出身,大家闺秀,但贺母是个很能吃苦的人,早年没在龙城这边的研究所里,生存的条件更差,比现在要差很多,她也从来没叫过一声苦。
选择了,便要为之付出一切。
贺母早就将个人享受的这些抛在了脑后,如今也完全不在意了。
若是从贺母如今这样朴素简单的样子,根本难以想象,多年之前她曾在港岛的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为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拍下一块价值连城的原石,后来又亲自找人雕刻打造,设计出了惊艳世间的那一串风华绝代。
显然,如果贺母想去做个阔太太,她一定是城中名流中最瞩目的存在,她的审美与见识,都甩出很多富贵太太一大截。
只是她有更高追求,根本懒得浪费太多时间在享乐上,那不是她的人生目标。
盛雀歌明白,未来婆婆的世界更崇高,也更有意义。
所以,盛雀歌也知道自己想要彻底得到她的认可,还需要一个过程。
“吃过饭我就先出门了,晚上再回来。”贺母提醒了一句。
贺予朝颔首:“您去忙。”
盛雀歌没说什么,贺母需要她的时候,她再出现就好了,如果不需要她,那她就没有出现的必要,总之一切看心情。
贺母吃过早饭就走了,整个用餐过程中也没聊几句,盛雀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倒也平静。
“我上午有会,先走了。”贺予朝又亲了亲盛雀歌的脸,“你呢?”
“都起床了,我也去趟事务所吧。”
盛雀歌原本是没有安排的,但反正都有时间了,正好也去事务所处理些事情。
他们各自出发,盛雀歌在路上时,往群里丢了句话:“出师不利,和未来婆婆相处是个大难题。”
“竟然真有你觉得难的时候?不是吧?”夏艺觉得很不可思议,认为这根本是不可能出现的状况。
盛雀歌回:“当然有啊,现在我就遇到了难题,还是只会写一个解字,剩下步骤都不知道该怎么做的那种。”
顾碧看到了消息,好奇道:“怎么回事呢,是贺予朝的妈妈性格不好?还是什么原因?”
“也不是性格不好,没对我黑脸,很客气。”
“这么一说,更麻烦哦?”夏艺也感觉到了棘手。
“没错,很麻烦。”盛雀歌发了个垂头丧气的表情,“虽然我在贺予朝面前表现的很淡定,但心里还是小小有些担忧的。”
“那怎么办啊,他妈妈如果不同意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你们还要分开不成?”
夏艺还真没想过,盛雀歌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碰壁,她眼里的盛雀歌绝对属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根本就不可能在任何地方跌倒。
她们都就此话题聊了会儿,厉晚舟才姗姗来迟。
由于此刻宗序还在家,她又被宗序限制了玩手机的时间段,所以听手机震动了好一会儿,才拿起了手机。
她一出现,盛雀歌仿佛看到了救星。
“厉大小姐能不能说说,你当初是怎么样攻克婆媳关系这个世纪大难题的?”
厉晚舟很嘚瑟:“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盛雀歌也有问题需要来找我请教的时候!”
“别废话了,你赶紧跟我说说!”
“这个嘛......我没有怎么遇到问题啊,宗序他爸妈都特别喜欢我,见我第一次就恨不得让宗序把我娶回家,而且他们都觉得,宗序除了我,就再也找不到别的女人了,因此,我对婆媳关系并没有深刻认识。”
更别说,现在宗家人都知道她怀孕的事儿了。
这简直就是在宗家投下了一颗大炸弹,威力十足,震得宗家人头晕目眩的,当他们清醒过来,厉晚舟几乎就成为了所有人最宝贝的宝贝,都恨不得把她给供起来,时时刻刻都在关心她的状况。
厉晚舟这段时间可以享受享受真正的公主般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知道有多潇洒。
当然,宗序依旧要逼着她锻炼运动,该做的事儿一件不能少。
盛雀歌只能默默叹气,行吧,看来想要从厉晚舟这里寻求经验是不可取的办法了,她还是只能依靠自己去攻克难关。
“雀歌你别着急,贺伯母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要么就是她还没发现你的好呢!”
她们都一致认为,没有人会不满意盛雀歌,所以,眼下的难关,很快就可以度过。
盛雀歌也只能往好的方向去想,毕竟现在才刚开始,她自己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感到绝望。
到了事务所,她刚进去就听到同事们在热火朝天聊什么话题。
“多少人报名了啊这次?”
“听说是没多少,去阿勒泰呢,那么远的地方有几个人愿意去?”
“去年是听说临市几千个律师就一两个报名参加的,那可都是硬汉啊!”
盛雀歌问:“在说什么?”
“为偏远地区提供法律援助服务,正式开启报名了,不过从目前来看,咱们所是没有人会自愿报名的。”
以往也会有这种类型的文件下来,但大部分人都不可能愿意去参加那么长时间的法律援助服务,去的地方条件艰苦就不说了,一去就是好几个月甚至长达一年,确实很考验人。
“别说咱们所,就咱们整个区,能有一个报名的都很不错了。”
“对了盛律师,你之前不也打算做法律援助吗?我看都已经有案子分配到你这里来了?”
盛雀歌耸肩:“对啊,已经准备差不多,择日开庭了。”
虽然就是一个七十岁大娘状告儿子不赡养她的小案子,肯定是稳赢的,不过总是需要有律师来帮忙做些事情。
盛雀歌接下了这样的免费援助,也就是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要不盛律你考虑一下呗,今年你要是报名参加了啊,我们所就可以沾光了。”同事玩笑道,“到时候盛律上了光荣榜,我们也与有荣焉。”
“出什么馊主意呢,凭什么盛律师去啊,人家现在都快结婚了,怎么可能去参加那么长时间的法律援助,她的生活和未婚夫还要不要了,你怎么不自个儿去啊?”
众人笑着闹腾起来,还有人问盛雀歌:“那盛律来说说,您是什么想法啊?会不会考虑?”
盛雀歌反问:“咱们所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岂止咱们所没有啊……”
盛雀歌耸肩:“也不是不能考虑。”
大家一下子都冲到她面前,七嘴八舌起来:“不是吧盛律,你真要考虑?”
“那你未婚夫怎么办?人家贺大设计师就要独守空房了吗?”
“盛律思想觉悟之高真是让我等钦佩不已……”
盛雀歌打断他们:“我就是说考虑考虑,也没说一定要去。”
大家这才冷静下来。
如果现在她还是个单身,肯定就不会纠结,想去做就直接去了,她怕的也不是吃苦,就是想做些什么事情而已。
但现在情况不同,虽然盛雀歌心里是有些心动,可要说一去就是几个月乃至一年半载的,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不管盛律去不去吧,征集文件我先给你放一份在这儿了啊。”
盛雀歌点头道谢,把文件收了起来。
做律师是个充满挣扎和矛盾的过程,要守住本心和初衷并不容易。盛雀歌不认为自己可以做一个个崇高和伟大的人,要像贺予朝母亲那样的,才算得上伟大。
但就像她开始做免费的法律援助一样,人有时候总是希望可以拥有更大的力量,去影响什么。
盛雀歌这些年见了不少因为贫穷和没有文化而打不起官司的人,可在某些更落后的地方,别说打官司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还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为自己谋取权利和公平。
如果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帮助到一些人,即使微小,可也是星星点点的光,会散发那一点的热度。
可……想想也知道,这个想法会直接被贺予朝驳回,某人怎么也不会乐意她离开龙城去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甚至十天半个月都联系不上人。
所以盛雀歌也就是想想而已了,在龙城做法律援助,倒也算是做了点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正巧碰上了主任回来,他们的话题也还没有结束,主任就接着说:“我是听说咱们隔壁大厦那事务所已经有人报名了。”
“隔壁大厦,哟,谁啊,那可是咱们的敌对势力啊!”
因为离得近,事务所规模也差不多,所以两家事务所虽然有来往,但多少会有暗中比较。
最有趣的还在于,对家事务所现在的首席律师,也属于新兴势力,当初还……追求过他们的盛律师。
不过嘛,这个追求以失败告终,可以说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主任意味深长道:“是任律师报了名。”
巧了,就是这位任律师当初追过盛雀歌。
众人一阵喧哗,都把看好戏的眼神投向了盛雀歌。
盛雀歌有些无奈:“都是多少年的老黄历了,能不再拿出来说了吗?”
主任也笑:“就是,那事儿都过去多久了,你们一个个的,别再开人家小盛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