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围城(1 / 1)

十四日,申时五刻,陈应在大群皖县官民的拥簇下,站在东门城楼上,扶着栏杆,静静的观望着城外的黄穰叛军。

这次,黄穰吸取上次的教训,没有急吼吼的上来就攻城,他在汇合援军后,先让援军休息了一夜,这才拔营先前。

他在率领大军逼近皖县后,并没有攻城,而是兵分四路,堵住了皖县的四门。

皖县的四门里面,东门外地形开阔,自不必多言,聚集在这里的兵马最多,南门依山而建,城外地势狭窄,不利于大军展开,所以黄穰只派了五千人,在南门外扎了一个小寨,堵住南门。

北门面临皖水,城门外不远就是码头,地势也不开阔,容不下大军展开,黄穰在这里也只安扎了五千人,至于西门外,虽然比不上东门外,但是地势也算开阔,按说也可以部署大军攻城。

不过在这攻城,容易遭到城内守军和援军的内外夹击,十分危险,所以黄穰在这里足足安置了两万人,一面阻挡舒县的援军,一面防止城内守军突围,或城内富户携带细软出逃。

一阵南方吹过,黄穰叛军阵中的中军大纛迎风飘扬,上面一个硕大的“黄”字清晰可见,大纛下,是一片一望无垠的黑压压的人头,大约一万多叛军乱糟糟的拥挤在大纛下,组成了一个七扭八歪的阵型。

在大纛下的阵型后不远,二万多叛军士卒分散在旷野中,有的砍树伐木,有的扎营筑寨,还有的推着一辆辆独轮车,或推着一些攻城器械,闹哄哄的在阵型后面安营扎寨。

蜩螗羹沸的噪杂声中夹杂着金鼓喧阗的鼓号声,经过两里多空间的削减,仍然震耳欲聋,城上的士卒们,虽然经过几天前的几场大胜提升了士气,但是他们出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想想也是,整个皖县才三万多不到四万人,而此刻皖县四门外聚集的贼军,就几乎是皖县所有人的两倍!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产生的威慑力是十分恐怖的,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看到这种场面,都难免心生惧意,更别说那些被征召不到十天的民壮们了。

号角声呜咽的响起,旗帜挥舞,黄穰中军大纛突然缓缓移动,聚集在大纛下或坐或站的士卒们纷纷站起,在军官的呵斥下,跟着大纛缓缓前移,这万余贼军,在行进中慢慢的整合队伍,逐渐变得整齐起来。

贼军在大纛的指引下,先前移动了百余步,队伍整合便完成了,整个阵型也变得整齐起来。

“咚、咚、咚……”随着中军前进的大车上的牛皮鼓,也隆隆的响了起来。

“万胜、万胜、万胜……”贼军们齐齐大喝,高举着手中的刀枪,踏出整齐的脚步前进。

城头上的士卒如何见过这样的场景?饶是他们骁勇,在那上万人的齐声大喝声中,都化为乌有,一个个都是悚然变色,一个十来岁的年轻民壮双腿发软,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一团水迹迅速出现在他身下。

“废物!”督战队队长吐了口吐沫,指着身边的队员,喝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将他拖下去砍了?”

“诺!”两个督战队队员面色不善的将那个被吓尿了的年轻民壮拖起来,不等他张口求饶,便掏出一块破布堵上他的口,拖到城墙上的排水沟前,按到在地上,一个督战队队员,一脚踩着不断的呜呜的叫着挣扎的年轻人背上,抽出环首刀,看着年轻人的脖子便看了下去。

“住手!”就在年轻民壮就要人头落地的时候,城墙后面的楼梯上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声音,陈应面色淡淡的在一大群人的围绕下,走下楼梯,叫住将要行刑的督战队员,问道:“他怎么了?”

督战队队长是认识陈应的,他连忙上前拜道:“卑职拜见司马,那个家伙是个怂货,刚刚叛军不过向前走了几步,就将他给吓尿了,实在是不当人子,太给咱们皖县人丢人了,也影响士气,卑职便让人将他给砍了,杀一儆百。”

陈应皱着眉头看了看那个年轻人湿漉漉的裤子,看着他恳求的眼神,心中一软,道:“算了,看他年纪还小,这次便饶他一回,打他二十军棍就算了。”

“诺!”督战队队长不敢废话,立刻叫人放了那个年轻人,拉到一旁打军棍去了。

吩咐过督战队队长后,陈应也没在关注这件事,带着大队侍从,走到城墙边上,扶着垛口,继续观察叛军阵型。此时,叛军原本整齐的阵型又散开了一下,甚至产生了一丝混乱,整个大军不得不停下来整理阵型,一时间,场面上显得有些乱哄哄的。

“汉升,”陈应看着城外一里外,乱哄哄的整理阵型的叛军,眼睛一亮,叫过黄忠,道:“要是叛军阵型的混乱再大一点,让你带骑兵队出击,你能不能打开缺口?”

“不可!”没等黄忠回话,跟在陈应身边的左慈便叫了起来,“万万不可啊主公。”

左慈一拉陈应的袖子,指着叛军阵型中的一部,道:“主公你看,黄穰大纛下的那些叛军士卒,是不是明显的和外围的士卒不同?”

陈应顺着左慈的手指仔细一看,黄穰大纛下的士卒果然和外围的士卒有些不同,虽然城外的叛军们都穿的杂七杂八的,没有统一的服饰,衣甲也不全,普一看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此刻在城外整顿阵型的叛军中,中间的士卒却显得和外围士卒不同,陈应仔细一看,发现那些中间的士卒虽然也裹着破旧的百姓衣服,但是他们的身形明显要比外围的士卒大一圈。

在看他们的头发和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很明显,这些人不是汉人,准确的说,这些人是江夏蛮!看他们那衣服下方方正正的被撑起的棱角,便知道,他们衣服东西披着甲!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甲,但是披甲的士卒和无甲的士卒之间的差别是巨大的,要知道,不论是皮甲还是竹甲,都是很缺乏的,不可能人手一件,所以在军中,只有剽悍善战的士卒才有甲穿。

这黄穰在阵型中隐藏了那么多甲士,这明显的就是陷阱,现在城外叛军阵型混乱,只怕是黄穰故意弄出来,诱陈应出击的诱饵!

“吸……”看清黄穰的布置后,陈应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转身对左慈一揖到底,道:“多亏元放你观察入微,发现了黄穰逆贼的诡计,不然我贸然出击,必中黄穰奸计!”

左慈里面扶起陈应道:“不敢不敢,这是慈应该做的。”

陈应起身,看了看城外仍然装模作样的叛军,冷笑一声,转身看着众人,道:“既然黄穰逆贼想要诱我出城,那我偏偏就不出城,诸位,现在也快中午了,到午饭时间了,大家都呆在这城上,也没什么意思,都下城吃午饭去吧。”

“汉升,元放,你们两个跟我来。”说完,陈应叫上黄忠和左慈,径直下城去了。

而城外的黄穰叛军等了一整天,从大清早等到夕阳西下,仍然不见城中官军出战,而且城头也不见一个高级军官,怎么还会不知道敌人看穿了他的计谋?不得不灰溜溜的撤了回去。

这一夜,黄穰大军再皖县外三里处扎营,敌营连绵数里,彻夜灯火通明,营中糟杂声,三里外的皖县都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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