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总,还真是年轻有为啊!年纪轻轻就如此能干,我必须敬你一杯!”说此话的人大约有四十多岁,微胖,黑黑的短卷发中杂带着几根银发。
“哪里哪里,张处长你说笑了。我都四十五了。坐在我身边的钟总监才算得上是年轻有为。全凭自己的努力获得高职。”高总端着高脚酒杯站起来回敬,身躯凛凛,器宇不凡。
“啊?你比我还大两岁啊?”张处长愣了一下之后,又哑然失笑。
“张处长在政治界混得也是风生水起。你们二人都是各界的佼佼者,就不要再相互谦虚了。”钟舒儿也闻声端起酒杯,从容地微笑打圆场面。
钟舒儿身穿一袭黑白拼接短裙,披散着棕发,发梢有些卷烫。轻薄的妆容衬托得她更加飒爽韵致。
“钟总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哈哈哈。”张处长笑着看向她,与她轻碰了一下高脚杯杯口,一口气将其喝下。
饭局中的人都明白张处长此话的深意,也都不禁爽朗的笑出声来。
钟舒儿刚一坐下。突然,小腹传来一阵不适,说了几声抱歉,便就出去了。
她轻轻将门关起,脚踩着法国品牌的最新款高跟鞋,腿部的线条显得修长而性感,踱着步伐走进了拐角处的女卫生间。
水流哗哗地流淌着,一只涂满寇红芭比甲的右手缓缓关上水龙头,手上的水滴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落着。钟舒儿抬起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厕所中明黄色的灯光晕开,让她有一瞬的失神。
当时她还是高中新生时,和其他同一级的女同学一起进学校参观。在操场上的高年级生在打网球,突然网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黄色的弧线越过网界,向她袭去。正当她吃惊地愣愣地戳在那儿时,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笼罩了自己,一只白皙修长的右手在她面前漂亮地抓住了黄色的旋转球。
其中有一个打网球的高年级生从网球界中跑了出来,用关心地语气朝着他们询问了一句,“真是对不起。同学你们没事吧。”然后沐黎昭将球抛给了那个高年级的男同学,只是说了句“以后当心点。”便头却不回地走了。
钟舒儿怔怔地看着他欣长的背影,那句“以后当心点”虽然语气冷冷的,但是却在她的心中萦绕很久,挥之不去。
再后来,当他们再次见面时,便成了同桌。
当时的沐黎昭就跟现在一样,总是冷着一张脸,很少有特别地情绪会表现在脸上。当然,那时的他也非常受女生的欢迎。
“沐同学,又有女孩子往你桌洞里塞了吃的。”不经意的语气,却在她的眼眸中闪着不一样的情愫。
“给你吧。”
“那这情书?”
“帮我扔了。”
那时候的钟舒儿以为沐黎昭对于谈恋爱并不感冒,所以也没有向他表白。只是偷偷地暗恋他。
“钟舒儿,你说沐黎昭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为什么别的女孩偷偷塞东西给他吃。他居然问都不问是谁送的,就总是把东西送给你。”有个关系跟她不错的女孩偷偷地问她。
“别胡说。那是因为,我们是同桌的关系。”
“我看不一定。你那是当局者迷。你没发现他对你的态度,跟其他女孩不太一样嘛。”
“你想多了。”
“不过沐黎昭的确是个挺难得的理想老公。成绩名列前茅,家境又相当不错,又打得一手好网球。这样的男人现在可不好找。我还真想去试一下追追看。唉,你别走那么快,我都要跟不上了!”
……
沐黎昭,在高中时期明明我就已经比她还要更早的和你相遇。你读哪所大学,我就读哪所。你读建筑系,我也跟着读建筑系。后来你大三转读延潍大学,我也和你一起转读。你冷淡的态度明明已经渐渐发生了转变,可偏偏在遇到那个沙绮瑶时,这一切又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她曾经和我是多么要好的朋友,可为什么她却偏偏要跟我争抢你?!沙绮瑶,呵,多么讽刺的曾经。
钟舒儿盯着镜中的自己,眸中的寒光不停地闪烁,不甘心!她真的很不甘心!
而此时的沐黎昭从包厢中出来,来到一块拐角处,单手叉腰,冷肃地交代了几句便挂断了通话。
冷峻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沉。潘喆益,果然是你!
沐黎昭一回头便瞧见周问筠靠在不远处贴着淡金印花纹墙纸的墙上,她双手环胸,双腿交叉站立,左腿微微弯曲。静静地凝视着他,却又沉默不语。
沐黎昭勾起好看的嘴角,双手插在口袋,迈着稳健的步伐,自信而闲适。
“没想到你竟然会同意跟我订婚?绮瑶怎么办?”周问筠看着他慢慢踱步走来,半晌儿开了口。
“那你又为何没有拒绝我的戒指?”
“我……”周问筠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钟舒儿似乎听到了来自拐角处些许谈话的声音,脚步微微一凌,在转弯口隐去自己的身影。
“只是形式订婚,并不是领结婚证。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她知道。”沐黎昭打断她的话,异常沉冷地说道。
“你认为你能瞒她多久?像她自尊心那么要强的女孩,你觉得你能保证后面的结果吗?”听到这样的话,周问筠不禁感到可笑。
“现在建恒公司面临庞大的资金问题,‘蒂晞之尊’这项工程耗资巨大,我爸得知被骗后气得染上重病,我只能请你爸帮忙!”
“我爸他,”听到这儿,周问筠也却有些惭愧,“唉,他和我妈也真是的,居然会胁迫我俩订婚。”
“没有,起码他从未胁迫过我。”沐黎昭看着她,眼光闪过一丝轻佻。
只是简短的几句,却让周问筠无话可说。“我也有我的坚持,不想轻易放弃。”
“我知道,所以你爸才会想出这招。”
周问筠看着沐黎昭,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情愫。
“你放心,你爸也算是在帮我,我自然不会与叔叔发生摩擦。何况,或多或少也是我利用了他。我与他之间也算是一笔公平的交易。”
当然,那百分之三的公司股份我迟早都会拿回来!
周问筠笑了笑,“我很奇怪,你和我爸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个一心想要个继承人,一个急需筹集资金。你说呢?”沐黎昭顿了顿,继续说道,“要知道,资助是有风险的。对于经验老成的商人来说,万一这是个无地洞呢?所以代价自然也是要付出的。再说,因为你爸的参与,不少股民也恢复了信心。公司现在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可我们这样隐瞒着绮瑶,还交换了戒指。若哪天被她知道了,她会不会觉得我们在背叛她。”
“我给你的戒指,上面标注是你的名字开头字母,又没有我的名字。说明这是你的所属物品,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作为朋友的立场送给你。我爱得自始自终都只有沙绮瑶一个。”
“哟,这表白还真是大胆啊!”
听到此处,钟舒儿心中一凛,抓住扣住墙壁的手微微地颤抖,双眸中的冷光不断闪烁,那句话让她嫉妒地发狂!
“是不是商人都像你这般狡猾?”周问筠突然想起了房玉宸在泳边揽住她的那抹不怀好意的坏笑。
“哦,你还想有谁?”沐黎昭看着她,挑起了一边的眉脚,反问道。那天,他可是在场的。
周问筠也看向他,微微笑了笑。似乎想扯开话题般地发起了牢骚,“唉,现在的世道居然还有这种包办婚姻的日子?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熬到头啊。”
“快了。”说到此处,沐黎昭不由得一阵好心情,面部的俊冷线条也变得有一丝的柔和。
“快了?”看着沐黎昭意味深长的眼神,周问筠突然好像又懂了点什么,“难不成你想……”
沐黎昭看着她,笑而不语。
“不错嘛。你小子确实挺精明,居然懂得先斩后奏。那行,我就等着你还我自由。”
“光我一个人的力量还不够。你也得努力。”沐黎昭说道,“顺便提醒你一句,我们俩可是有婚期的。“
周问筠脚步微微一顿,看来爸妈这次真的是要逼她了。轻轻叹了口气,却头也不回地回答道,“我先走了。”
听到此话,钟舒儿便一个转身,又躲进了厕所的门后,手中紧紧握着手机,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沙绮瑶,若是让你知道你最重视的两个人,一个背着你和你男友来往,一个人却为了钱而舍弃你,你会怎么做?
而房玉宸此时也在迪威。
“这个大客户对于迪威来说非常的重要,他女儿大后天举行的婚礼一定要让他们非常满意。”房玉宸低沉的嗓音中带有一股震慑力。
“对此我们已经做了详细的安排报告,请您过目。”身旁的助理连忙递来手中的文件。
周问筠步伐一顿,她似乎看到了那个渣男正衣冠禽兽地往这边赶来!
只见房玉宸身着西装革履,英姿飒爽地踩在华贵金黄的威尔顿地毯上,身后跟着十几个身着职业套装的高管男女,手上或拿着文件或拿着公文包,一个个神态严谨而认真。他的嘴唇半张半合,眉头紧锁,神情凝重中又透着威严,不知正在和旁边的助理讨论着什么。
房玉宸抬起头,便看见周问筠站在墙边手中拿着曾经丢在他家中的那款白色经典包,淡金色的长卷发看似随意盘起却松散有度,两缕鬈发自然滑落耳畔。一身洁白的短裙晚礼服巧妙地露出白皙细嫩的小腿,也衬托出她轻盈一握的纤细腰身。
今天的她是他以前所没见过的,淡雅中透着华贵知性而优雅,高贵而神秘,如同在宴会中尊贵的女王,无时不刻透着无与伦比的完美。
挺立在旁边的周问筠,看见房玉宸似乎瞥了她一眼,或许只是恍惚间的错觉,感觉那目光像是能看穿她,直射她的心底!但再仔细一瞧,他早已从助理手中接过文案,低头翻看,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心中划过一丝疑惑,他怎么在这儿?难道他跟这个酒店有什么关系?算了,与她又有何干?!每次跟他见面,都没什么好事。只有以后再也不要与他相见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想到这儿,周问筠怂了怂肩,挺直了腰板,瘦弱的肩膀显得坚毅而有力,踱着优雅的步伐缓慢地向前走去。
转到拐角处的房玉宸向右侧别过头,便看到了快要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周问筠。
双目微微一眯,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带着邪邪的魅惑。
周问筠,你是除了她以外,唯一一个敢挑战我底线的女人。啧,还真是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