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喜庆的丞相府门前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全着素装白麻加身,在门口几乎没做任何交涉和停留就大摇大摆的进了宴堂,众位庆贺官员看清为首之人,更无一人敢上前或搭腔,纷纷后躲退让,很快热闹的丞相府礼乐全消,一条无比宽敞的无形大道便出现在丞相府的寿宴上。本来宽敞热闹的场地变的空空如也,几乎所有人都自动的退到了边角。
“今日家父大寿,你竟敢如此闹场?南宫晚你别欺人太甚当……”萧易最先跳出来叫道,却被萧文不动声色的拉了回去。
萧文上前一步,看他们一行人装扮确实不详,不过姜还是老的辣,南宫晚明显是来闹事的,他此刻却不能一味强舌失了身份,当下平声静气的道,“南宫大人刚丧父心情沉痛,一时做出失格之事老夫可以理解担待。但今日友客众多,怕是不方便接待,况且南宫大人要职在身仓促回京不进宫面圣便带人直闯我丞相府恐怕不妥吧?”。
“今日丞相大寿,我是来送礼的。”南宫晚面无表情的听完才说,一偏头,下人抬出白布所覆一物来,揭开一看却是一口柏木薄棺。所有人大吃一惊之后便开始喋喋不休。
萧易更是按耐不住,“南宫晚你别太过分!”
南宫晚直接无视,只看萧文,“没错,我是丧父心情沉痛,所以必要让人和我一样甚至百倍千倍的痛。我南宫晚为人丞相向来瞧不起,知我行事卑劣狠毒,这口薄棺便是来答谢丞相的知遇之恩。薄棺虽薄,还请丞相笑纳,因为这会是你入葬之时唯一可用的棺木,毕竟是要入葬我南宫家祖坟为我爹陪陵,怎能浅薄了?今日前来便是让丞相瞧一瞧,也顺便看看丞相用着合不合身,如今看来是略小了,丞相大人体魄雄健棺木也要大些,我会立刻回去派人再造一副,好让丞相待用。这副棺木便留下送与丞相了,反正你们丞相府以后用的着。”
“痴狂小儿,满口胡言!”萧文也已然怒了,“老夫念你父新丧,不与你计较,你竟敢得寸进尺,口出狂言,屡犯威胁!再不带着你的人和东西速速离开,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南宫晚一阵冷笑,“翻脸无情,不与计较?不想丞相大人竟已年老昏庸至斯,定要让人将话说明白了才行。我南宫晚今日前来本就是寻仇而来,挑衅而至岂容你不与计较?你伤我家父性命,毁我家父名声,我们两家早已血仇深种,水火不容还谈什么翻脸无情?我此番前来便是正式向你萧文宣战:我南宫晚必让你们整个丞相府血债血偿,血流成河不死不休!我必要让你身败名,苟延残喘到最后,眼看着你丞相府土崩瓦解,妻儿子孙一个一个慢慢死去!我必要让你以死谢罪,躺入这口薄棺,跪葬我爹坟旁向他赔罪!”
“荒唐,滑天下之大稽!”萧文气的文须乱颤,“无知小儿,满口狂言。真当丞相府是你南宫家可由着你撒野乱来?来人,将这狂妄之徒绑将起来,明日早朝老夫必要参他个擅离职守,狂妄不尊,辱骂大臣之罪!”
萧文一声喝叫,家丁侍卫尽数涌向南宫晚等人,一场混战眨眼便至,南宫晚所带二十余人,全是平素守院,是从词同山修罗训练场千挑万选出来的人物,岂是一般家丁侍卫可对?空手夺白刃皆只是眨眼之间,不出片刻形式逆转让人心惊心叹目瞪口呆。围着南宫晚众人一圈之外,残刃四落,伤员满地,而南宫晚一众人却是连队形都没变过。
整个丞相府鸦雀无声,一众官员更是龟缩一片,不敢丝毫出声,早知南宫晚手下彪悍,却不想厉害如此!
萧文也是明显吃了一惊,他的护院在京中也是一等一的厉害,今日竟如此不堪一击!当下又惊又怒,“你竟敢私养剑客死士,南宫晚你想谋反?”
南宫晚冷蔑出声,“谋不谋反皇上自有论断,反正栽赃莫须有的罪名不是丞相大人的强项吗?今日前来不为动武,只为提醒,若要见血,今晚地上之人一个也别想活。我就是想提醒你,萧文,你最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睁大眼睛看清楚,你口中的痴狂小儿是如何一步一步亲手毁了你亲手建立起来的丞相府!”
语毕冷眼在此扫过所有人,转身离去,在台阶之上又转身道,“此刻丞相大人也无须费心操劳向皇上诉苦,明日咱们朝堂见,我会将今夜所言一字不落的在朝堂重复一遍!”
“你!”萧家几子几乎要冲将出去,萧文也几乎被气死,但还是伸手挡住后人,咬牙道,“且让她走着瞧!明日若不在朝堂上压压她的气焰,老夫这丞相之位不坐也罢!”又转头看向龟缩在角落的一众官员,鄙夷神色几乎全不外露,一脸恳切礼拜道,“今夜让诸位大人受惊见笑了,本是为老夫喜寿喜庆而来不想扫兴至此,老夫代表全家老小向各位道歉了。”
众位大臣哪敢受丞相寿星的礼,纷纷回拜,心思敏捷圆滑之人马上道,“今夜之事哪是相爷之过?全是那南宫晚恣意挑事,我们大伙可都是看的清清白白的。”
众人纷纷附和,又有人信誓旦旦道,“南宫晚明日若敢在朝堂再生事端,侮辱挑衅,我等一定力挺丞相,为相爷出一口恶气!”
又有人道,“南宫晚行事张扬性格桀骜已京中传遍,她这般胆大妄为也非一日两日,老夫早就见不得,明日她若再干挑事,莫说丞相不参她一本,老夫也要奏上一表,请皇上从严惩治,以纯朝纲。”
当下各位大人纷纷表态,慷慨陈词以表忠心。
萧文自然满意,脸上慢慢有了笑意,谦和的拜谢各位大臣。
与这边和谐热闹的场景不同,将军府寂静一片。南宫晚遣散了所有人,一个人在灵堂内跪着。面无表情,她所不知的是,一院之外,以渊墨、玄剑白夜为首,南宫家的下人跪成一片,寂静无声。
当东边的天空开始泛红的时候,关闭一夜的灵堂缓缓打开,南宫晚颤巍巍的站着,坚毅而刚强,“准备早膳和朝服,我要早朝。”
一切好像又回到以前,晨月为南宫晚穿衣,一丝不苟的整理袖口和衣冠,呈上南宫晚爱吃的早膳,南宫晚就算吃的不多,也会遍尝一口,可此刻看着南宫晚沉默无声从容吃饭的样子,她却只想哭,可她不敢,她不想再让公子心烦,更不想被赶回词同山,在这个时候离开公子!
南宫晚吃的似乎比以前还多,对整洁的要求也似乎回到以前近似苛怪癖的地步。出门前,她最后整理衣冠,转转手上的扳指,终于还是摘了下来,握起了放下许久的玉扇。
早朝她从来不是早到的那个,今日也不例外,虽然昨夜南宫晚回京大闹丞相寿宴的事已遍传京中,可当南宫晚踏入朝堂的一瞬间还是让众多人惊愕。
南宫晚回京又快又急,且完全保密,所有人都还以为她还在毕合求亲,今日突见如何能让人不吃惊?可一想到南宫府,便都心知杜明。一瞬间朝堂之势有了变化,以萧文为首,身后站了一众大臣无数,而南宫晚近身半丈之内孑然一身。
情况还是傅庄人的到来才开始有了些许变化,傅庄人是今日晨起才知南宫晚夜归的消息,本急不可耐的想马上去将军府,可被傅全强拉着早朝,不想竟得知南宫晚已上朝的消息,当下管不得傅全,飞奔入朝堂,一见里面站势,便知南宫晚是被孤立了,可她依旧一身骄傲,满目孤尘,仿佛遗世独立于天外之上,却又意外的带着萧杀和决绝。当下毫不犹豫,直接站到她身侧稍后。
南宫晚微微一惊,回头见是傅庄人,又见傅全也已进殿,看着他道,“现在还是和离我远些,对你对傅家都好,我恐怕已无力保全你们。”
傅庄人满脸决绝,“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要站在你身边,管他好不好!大不了一死,为你我愿意,这是我傅庄人的决定,与傅家无关。”
“谁说与傅家无关?”傅全轻喝道,却意外的也站到南宫晚身侧,看一眼南宫晚又看着派系分明的朝堂,抬高声音道,“我不管别人说什么,也不管证据指证什么,我相信我出生入死几十年的兄弟,他绝对是清白的。”
这句话无疑比世上任何千遍万遍的安慰都要有用,南宫晚几乎要红了眼眶,是的,她爹是清白的!昨晚她跪在灵堂前才想起很久以前到天泉寺为南宫府问吉,无相禅师的解读“一身清白终流水”,当时便知寓意不好,可她太过狂妄,太过自信了,以为任何事都能为自己掌控,根本没将那些话放在心上,现在回想只能追悔莫及。可她才不管什么清白终流水,清者自清的废话,她爹是清白的,就是清白的,她要将他的清白干干净净的全部拿回来!她不能让她爹带着一世污名入土!
正在这时,随着一声“皇上驾到”,宇寒龙衮而至,视线在南宫晚身上深深一落,沉稳落座龙椅。享群臣跪拜。
掌事公公寻常一声“有事起奏,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丞相萧文便站出来道,“臣有事启奏!臣参奏二品尚书令兼太子少傅南宫晚,屡次擅离职守,顽劣不恭,恣意妄上,强闯官宅,伤人闹事,辱骂大臣,更私养剑士刀客无数,恐有谋逆之心,请圣上明察从严重罚,已正朝纲,清社稷!朝中诸位大臣受南宫晚欺辱已久,又亲见南宫晚行事霸道恶劣,手下强悍心生愤慨恐惧,联名陈情,请圣上圣裁已定百官之心。这是臣和七十九位大臣的联名奏章,请圣上过目!”
厚厚一叠奏章经由掌事公公传到宇寒手里,里面果真是对南宫晚的弹劾参奏,并列南宫晚二十余条大状,落款也有以萧文为首的几十位大臣亲笔署名。可见真是来势汹汹,宇寒越看眉越紧,条条罪状咄咄逼人,哪是从严惩治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联名上书哪是陈情分明是逼宫!当下不愉,落下脸来,可到底朝堂之上,七十九位大臣也不是少数,必须的做出表示,当下放下奏折,转头看南宫晚,“南宫爱卿对丞相所奏有何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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