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公差发现梧桐房中有声音,撞门进去的时候,便看见她已经自杀身亡了……”
凌晨时分的事情,等到现在才让她知道,这得延误多少事情啊!
“为何不早些去陆府唤我?”
“陆娘子莫怪,早些时候去陆府报信的公差,被陆府七娘子给挡了出来,说是会将此事告知娘子的……”
又是陆虞歌这丫头!难怪一大早去找自己的茬,原来就是故意拖延自己的时间,只要她破不了萧府的案子,这流外官估计也当不成了,那么陆府的人也好看她的笑话!
“你们可曾动过案发现场?”见王二牛摇头,陆清欢又道:“可曾去请贺兰?”
“请了,可是贺兰医生说已经不再插手衙门之事,请娘子令觅仵作。”
陆清欢咬唇,这贺兰当真说一不二,昨日说只验最后一次便真的只验一次……既然如此,她也不好为难贺兰,看来只得另寻人来验尸了!
一番问答间,几人很快就赶到了梧桐的房间,为了避免念珠害怕,陆清欢让她就在门外候着,独自领着王二牛一起进了梧桐的房间。
梧桐的房间在夏氏所居住的厢房的最西侧,房间并不大,只摆放了一张睡榻和一张矮桌。
刚一进门,陆清欢便闻见了一股臭味,她皱了皱眉,几乎立刻便猜测出了梧桐的死因。只见梧桐被吊在梁下,双眼圆睁,舌头外露,大小便俱已**,显然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在梧桐的下方的地板上,有一张倒地的坐榻,一个歪倒的茶杯以及一大滩水渍。从表面上来看,梧桐曾在喝茶时打翻过茶杯,所以在地板上留下了水渍,之后情绪崩溃上吊自杀。
陆清欢仔细查看了一番现场的痕迹,根据昨夜看守的公差所言,昨夜梧桐房中并没有什么动静,直到凌晨才听见房中传来坐榻翻倒的声音,他当时虽然有些奇怪,以为梧桐是起身喝水撞翻了坐榻,所以也没往心里去。直到听见里面传来了异响,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等到他撞开门时,发现梧桐吊在梁下,已经没气了。
“昨夜只有你一人守在这里吗?”陆清欢瞧着这名公差不仅神色疲惫,眼圈浮肿,唇色也有些发白,满头大汗,一直捂着肚子,似乎很难受。
“回……回陆娘子,昨夜是我一直守在这里……”
“你闯进房中的时候,可曾注意到房门是不是锁上的?”
“是……是锁上的……我记得撞了几次才将门……撞开,等我点上灯时,才……才发现人……就吊在我头顶……”那公差气息有些不稳,说话的时候双腿微微打颤,一副站立不稳的模样。
“你这是……?”陆清欢疑惑的问他。
那公差脸色奇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的说道:“也……不知何故,昨夜……忽然肚子很痛,一直不停的往茅房跑。”
闻言,陆清欢心底的怀疑愈发的扩大,她示意这名公差先回去休息,又命人将梧桐的尸体解下来,等待仵作验尸。
趁着仵作并未前来,陆清欢仔细查看了梧桐的尸首,发现她除了颈部有一道淤痕,浑身并无外伤,显然的确是被梁上的绳索勒死。
从表面上来看,似乎梧桐是畏罪自杀,可是不知道为何,陆清欢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先不说萧大郎是不是梧桐所杀,即便是她所杀,目前也没有实质证据能证明是她,她就算做贼心虚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选择自裁吧?
其次,若是公差所言没错,昨夜晚饭时,梧桐还吃了许多食物,胃口不错,根本就不像是想不开的人,怎么会好端端的自杀?
最后,也是最不寻常的一点,昨日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怀了萧大郎的孩子,虽然夏氏证明萧大郎不能生育,但是根据医生诊断,梧桐的确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她会选择带着孩子一起寻死吗?
陆清欢看着被公差们放下来安置在睡榻上的梧桐,这个少女昨日还曾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不过一夜时光,就此枯竭,附带的,还有她腹中的那一条尚未存在便无辜消亡的小生命。
虽然知道生命逝去是无可避免的,但是每次见到这样的场景,陆清欢还是会觉得十分难受。她并非是一个滥用感情之人,亦不是情绪化的性格,只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多少有些为其难过。
阿离,若是你在,若是你还在,你肯定会告诉我该如何调整心态,忘掉这种负面情绪吧?
陆清欢长叹一声,收敛心神,打算出门去查找线索,刚走到被撞坏的门板旁边,眼角瞥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
她停下步子,疑惑的看着被撞断的门栓,发觉断面旁边的位置,有一处极小的缺口,并不像是被撞出来的。
她回眸看了一眼身后那滩浅褐色的水渍,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这个时代的寻常茶水,多半是加以各种作料烹煮,对于孕妇来说并不适宜饮用,梧桐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为何房中还会出现茶水?
昨夜公差无缘无故的拉肚子,本就十分蹊跷,梧桐也刚好这么巧就死了,实在让人不能不多想。
就在她心中充满疑虑之时,刘明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她之后表情稍稍凝滞,略带僵硬的道:“陆娘子。”
之前不见刘明,陆清欢心中就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并未直言,现在见他进来,便问道:“你刚才可是去查找线索了?”
“刚才我去找夏娘子询问了一些有关梧桐的事情。”刘明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夏氏,对陆清欢道:“梧桐毕竟是夏娘子身边的女婢,与她相处时日最长,所以我看能不能问出些线索。”
“那你可有发现?”
刘明愣了一下,随即道:“陆娘子还是亲自问夏娘子吧!”
陆清欢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夏氏,见她脸色较昨天更加难看,不仅眼底阴影浓厚,连嘴唇都有些干裂,想必刚经历了丧夫之痛,亲近的女婢又自杀身亡,打击太大她有些承受不住罢!
想到这个女人承受的痛苦,陆清欢不免放柔了语气:“不知夏娘子可有什么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