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长乐见疏离两面态度完全不一样,不自觉地咬咬牙,察觉到了沈阙投来的目光,才展眉露出笑。
沈阙转身继续向前走,疏离横插一脚这种小插曲她显然并不放在心上,倒是瞿长乐的反应颇耐人寻味。
“看吧,梨花都谢了。”沈阙望向湖岸的梨花树道。
瞿长乐也顺着沈阙的目光看去,湖岸的梨树果然只有光秃秃的,空有绿叶没有白花,掉落在地上的花瓣也是零零落落稀稀疏疏,看样子已早过了梨花盛开的季节。
瞿长乐咬咬唇:“真可惜……”
“确实可惜,你应该早点来的。”沈阙应和着,“既然梨花都谢了,那你就回去吧。”
此话说得瞿长乐更加咬紧嘴唇,似乎不愿意就这样回去。
沈阙瞥见她忧愁惋惜地模样,直觉认为她不是惋惜那已凋谢的梨花,而是不想就这么打道回府,不由十分好奇她到底想留在映云轩做些什么。
望见梨树后的围墙,沈阙转转眼珠子,回忆道:“当初我就是在这里听到墙外琴音动人,才出去看见了你。”
瞿长乐被提到伤心处,更是垂低了头,哽咽道:“是啊……可我的琴……”被毁了。
“以后怕是再也弹不了琴了。”瞿长乐说得梨花带雨。
沈阙当然知道那琴被柳姬给毁了,一边惊叹于瞿姬的眼泪当真是说来就来,一边面上伤感如旧:“……难道修不好了吗?”
“我没有材料和工具……”
“啊!”沈阙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惊喜一叫,见瞿长乐的目光被自己吸引过来后,继续说道:“我记得映云轩后面那个书斋里就有把琴,看起来跟你的那把差不多,应该可以弹。”
“真的吗?”瞿长乐欣喜,随即又有些迟疑,“那里的琴应该是王爷的吧,我怎么可以……”
“没事,我说可以弹就可以弹!”沈阙笃定。
瞿长乐心向往之,眉飞色舞,眼底却泛过嫉妒的光芒。不是谁都能得到王爷的宠爱,有恃无恐如面前的小兽。
“那你带我去看看那把琴吧。”言语间已没有了犹豫,只有迫不及待。
沈阙应声转身,向前奔去,瞿长乐和尚雀两人紧跟其后。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映云斋。
“到了。”沈阙站在门前朝两人说道,说罢推门而入。
书斋内很空旷整洁,光线明亮,给人以干净舒爽的喜悦之感。
瞿长乐低低地惊叹一声,没想到这里竟有如此之多的书,一排一排安放整齐,大大小小的书令她有些眼花缭乱。
尚雀也不例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书,怯头怯脑的,却看愣了眼。
沈阙径自往里走,穿过两排书架之间较为宽敞的一条路,来到书架后面,绕过屏风,再推开一扇门,向前迈几步,步上几格台阶,来到一个三面皆是栏杆的似亭子一样的地方,面前一把暗红色的古琴静置于矮架之上。
瞿长乐一路跟来,看见古琴之后,又惊又喜的笑容跃上眉梢,看起来颇为激动。
“君倾!竟然是君倾!”说罢竟直接急不可待地小跑过去。
沈阙不明所以:“什么‘君倾’?”看见瞿长乐如此激动地跑过去的身影,更加疑惑,“那把琴?”
瞿长乐屈膝跪在软垫上,细看,愈看愈是溢满笑容,兴奋道:“是君倾啊,天下第一琴!当年的皇后就是用奏响这把琴获得前朝皇上的盛宠!‘倾尽君心’,它也是由此得名的。”
沈阙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是前朝帝后的定情之物。”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十年前的天下第一琴师闵胥亲手这把琴,琴身极轻,音色极佳,可惜他仅弹了一次之后就撒手人寰,这把琴也就从此下落不明。直到那以后三年,皇后在大宴上弹奏此琴,艳惊四座。从此前朝皇帝不顾后宫佳丽三千独宠皇后一人,谱了一曲帝后佳话。而这把琴,也被天下人传颂为天下第一琴。”瞿长乐说道。
沈阙挑眉:“故事很感人。”同时也很俗套。只是她没说出后半句。
瞿长乐仍是激动得面色通红,继续说道:“我有幸亲耳听见那年大宴上惊世琴音,可惜当时年纪尚幼,就算琴音再美也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君倾此琴,琴身通体泛红光,十分别致吸引人,天下绝无仅有。”
沈阙抬眼就瞥见站在一旁的尚雀也是一脸的向往之至,知道瞿长乐所说不假。
“可是,皇后的琴,怎么会在这里呢?”瞿长乐说着,万分不解地看向沈阙。
沈阙也看向她,一脸“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
瞿长乐微微思索一番,大悟:“皇后乃靖王爷生母,把琴传给靖王爷倒也合情合理。”
沈阙第一次听说关于靖王爷的身世之类的言论,不由好奇地问:“靖王爷的生母是前朝皇后?”
“对啊。”瞿长乐理所当然道。
沈阙点点头:“母亲将遗物留给儿子确实不奇怪。”
“遗物?”瞿长乐惊愕,“太后还没死呢,什么遗物!你这么胡说八道可是万万不可的。”
沈阙皱眉,脑子没有转过来:“太后?”改朝换代皇后变为太后倒是不为稀奇,但是如今坐上皇位的不是靖王爷,而是当今的皇帝,有谁会心甘情愿供别人的母妃为太后?“当今皇帝和靖王爷是同出亲兄弟?”
“当然不是,靖王爷是皇后所出,而当朝皇帝是柔妃所出,两人同父异母。”瞿长乐解释。
沈阙闻言更是不解:“我看那皇上不像是善良到会把别人的母妃尊为太后的人啊。”
“话别乱说,天下人皆知,皇上跟太后的关系向来是极好的!”瞿长乐反驳:“皇上的母妃柔妃娘娘红颜薄命,在皇上年幼时就去世了。太后与生前的柔妃娘娘关系极好,在柔妃娘娘死后把她的儿子当成亲生儿子般抚养……”
瞿长乐表情突然变得神秘兮兮的,仿佛要诉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压低了声音:“……我倒是听说,靖王爷跟皇后娘娘母子俩的关系很一般,一直不如太后跟皇上那般亲近……”说着说着瞿长乐俯下身凑到沈阙耳边,声音也是压得更低,“七年前靖王爷在马场摔断了腿后,就被太后以疗伤静养为由送到了这偏僻的碧水城,从此再也顾不得朝政,我来王府也有三四年了吧,从未见过太后来看望过王爷的……而且我还听说,皇上之所以能顺利即位,就是有太后极力扶持……”
沈阙听着瞪直了眼,心道果真是女人皆八卦,身处宅门深院的,这类事却知道个七七八八。
“……你说奇怪不奇怪,哪有做母亲的不希望自己儿子成为皇帝的,反而跟别人家的儿子亲近……”瞿长乐越说声音越低。
沈阙感叹:“确实够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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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慧慧的花花mua!(*╯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