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龙骑士团和皇家猎杀团在帝都的招新活动搞得轰轰烈烈时,轩府也处在激烈的争辩当中,府里火药味浓重,一时之间烟硝弥漫,好不激烈。
风盈盈再次重申一定要跟上形势的变化,几个超级猎师团均已开始招收新团员了,猎天猎师团决不能不思进取,一定也要扩招,风盈盈的这个观点,几乎遭受到了其他团员的一致反对。
招新团员是为了做什么?执行任务吗?拜托,现在猎天猎师团只有一个任务,就是找到绿戒,关闭戒位,从根本上断绝兽潮。还有,招那么多新人干嘛?谁来训练他们?谁出粮饷给他们?去哪里弄来这么大一笔钱?去哪里弄来那么多坐骑?坐骑的装备费用去哪里拿?每个超级猎师团都有特色猎师营,猎天猎师团又要发展哪种特别的坐骑?怎么发展?猎天猎师团里谁算真正有过猎师生涯的经验?一个猎杀毫无经验的少年还打算去教别人,那是存心让人家去送死吗?一连串疾风暴雨的问题问得风盈盈哑口无言,当场说不出话来。
小萤看到无火和无量那么激动,将风盈盈反问得无言以对,虽然替风家妹妹被两个草包大声质疑不值,但这的确是无过的意思。在和无过共同执行任务的时候,白衣少年便多次向其他少年表示出猎天猎师团不会随便扩张的意思,按他的说法就是咱们走的是精英路线,不收普通人。
被无火反驳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风盈盈的心情很不好,重重哼了一下,夺门而出,徽儿怕她生气之下会做出疯狂的事情,赶紧跟在她的身后去劝她。小萤狠狠向无火和无量瞪了一眼,指了指嘴巴,又做了一个割颈的动作,警告他们再乱说就对他们不客气了,这才跟着追了出去。
“我们说错了吗?”无量还真的怕风盈盈会憎恨他们了,转过头来问牧原。
“哪里有错,一点错都没有,这个风家大小姐如此刁蛮任性不讲理,迟早会闯出祸。”风盈盈公然敢违背无过的话,无火也是满肚子的火气,一改从前对待女生温柔的态度。
牧原知道无火和无量说的是事实,但是这样和风盈盈大吵大闹的,其实对双方也不好,挠着头,正想开解无火,南宫冰峰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几把长剑。
高瘦的男子一进大厅就笑着问:“谁又惹啄木鸟生气了?我看到她很生气地冲上街。”啄木鸟是南宫冰峰给风盈盈取的外号,讽刺她说话时好像啄木鸟啄木时一啄一啄的,快得起来又不知道在说什么,同时又讽刺她长着又尖又长的嘴巴,活像个长舌妇。
“谁敢惹她啊,只不过是跟她说事实讲道理罢了。”无火学着无过的样子,耸耸肩,摆摆手,表示受委屈的是他。
“这是你铸的剑吗?”牧原的眼睛却落在了南宫冰峰手里的几把剑上。
这几把长剑把把泛白,白中又带着一点点灰黑色,剑身和剑把连在了一起,圆圆长长的,几乎分不出哪一头是剑身哪一头是剑把,剑身并不锋利,很钝,剑把也很粗犷,浑然一体,咋一眼看下去,还以为是骨头呢。
“嗯,都是些失败的作品。”南宫冰峰将几把长剑往桌上一放,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来到帝都后,他找到了一条专门打造兵器的铁铺街,观察了几天后,找了几间比较好的铁铺店去尝试锻造骨剑,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初的那几次尝试,更是失败得无地自容,那些骨头没有最脆只有更脆,铁锤一下去,还没有打够两下,就成了一堆碎骨。
幸好无过在和南宫冰峰临分别前,向他提供了足够的兽骨,才能够让他这么无节制地挥霍下去。一个多月来,南宫冰峰经过自己不断的摸索,又经常和一些经验老到的铸剑师交流,再加上黑茶会从旁指导,慢慢探索出了一种新的铸剑方法,先将兽骨放入一种叫福尔多斯的溶液,这种溶液可以将兽骨泡软而不致于烂成一团,而且经过浸泡后,兽骨会变得更有韧性,延展性更好,这样更有利于铸造长剑的形状。
现在南宫冰峰放在桌上的几把骨剑就是这一个多月来首次的成品。
其他三个少年虽然刚从圣山山脉回来,但也知道南宫冰峰来到帝都后,很少过问其他事情,一味将心思放在如何打造他的骨剑之上。看到他对这几把长剑很不满意,知道他是对自己这一个多月艰辛的付出却没有任何的收获感到沮丧失望的发泄,三个少年都不是铸剑师出身,对铸剑的知识了解甚少,帮不了南宫冰峰什么。
“冰峰,明天我们和你一起去铸剑,虽然我们不懂,可是我们也可以为你做一些小事的,比如说帮你跑跑腿,买几支菊花茶和你最爱的冰糖葫芦。”无火看到南宫冰峰有点提不起精神,怕他就这样放弃了,那多可惜,连忙给他加油鼓气,说着用手掐了一下无量肥胖的身躯,后者立即说:“嗯,我去帮你拉风箱。”
牧原也是这个意思,都想帮南宫冰峰出一分力,所以第二天4个男生便一起去了铁铺街。
“冰峰,你来了。”一些和南宫冰峰混得很熟的铸剑师和他打了声招呼,待看到牧原、无火和无量时,有些惊奇:“哟,这不是猎天猎师团的几位小英雄团员吗?”
“哪里哪里。”无火连忙笑着回应。
“几个大猎师团都招募新团员了,你们猎师团什么时候也扩招啊?”有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问:“我让我的孩子去报名参加。”
无火想不到铸剑师也会有让他的孩子加入猎师团的想法,颇为意外:“这个,要等我们团长回来再说,不过暂时应该还没有这个打算。”
“哦,那就可惜了,现在世道不同了,几乎每个猎师团都说要扩招,搞得很多年轻人不想学别的,就一心想着去当一名猎师,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当猎师的薪酬真的比以前高了许多,地位也高了啊。”这名中年铸剑师继续在感慨,其他的几位铸剑师在是啊是啊的回应。
南宫冰峰一边领着几个男孩进入里铺一边回过头来说:“都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当猎师,难道当了猎师会升官,还是发财啊?”
无火很想反驳他,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种念头。南宫冰峰的情况,轩远天夫妇曾经向其他少年详细地说过。由于妻子在昆仑山的战役中牺牲了,南宫问湖害怕儿子会步上老妈的后尘,所以坚决不让他修炼斗气,修炼剑技,不仅如此,还把他禁锢在家中,不让他出门,理由是外面的世界太乱了,到处都是打打杀杀的场面,去到外面很容易丢了性命。更是时时刻刻向他灌溉不能当猎师的思想,说一旦当了猎师,肯定会没命,不是被蛮兽咬死就是被其他猎师杀害而死。所以少年们也明白了,为什么会南宫冰峰不理解曾经深受蛮兽灾难的人们会热衷当一名猎师,因为在他的生活中,根本就没有猎师这一说,自然就难以明白猎师在普通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了。
牧原走进后院,饶是他平时再怎么镇定,也被震惊到了,院里全是大大小小、形状怪异的兽骨,普遍是白色的,也有白中带灰、灰中夹黑的,院子里有一个超大的火炉,旁边堆了一堆的梨木,对面的地方有一个大缸,缸里的是福尔多斯液,几块大兽骨浸泡在缸中。
“我的乖乖,大哥真的是将我们这么多年来收集的兽骨都贡献出来了啊。”看着堆得七零八落的兽骨,无火伸了一下舌头。
“听无过说,主要是那个叫火情天的功劳吧?不是他杀了那些蛮兽,然后让你们收集它们的尸骨的吗?”南宫冰峰一边毫不在意地说着一边戴上一对手套,走到了泡缸边,拿着钳子,夹起了一块巨大的骨头,那是虎兽的腿骨。福尔多斯液有很强的腐蚀性,对于坚硬无比的兽骨的作用不大,但是对脆弱的人类而言,危险性很大。
“嗷,是啊。”无火尴尬地笑了一下,当年火情天带着三个小男孩在各大山脉中东奔西跑的画面一掠而过。每一次,大胡子将蛮兽猎杀以后,掏出了内丹给小青吃,剩下的尸体却让他们三个小男孩来收拾,幸好有一个弥戒在,不然的话,哪里装得下那么多兽骨。
南宫冰峰看牧原走了过来,他对这位来自草原的少年郎的印象还是挺好的,憨厚、老实,主要是话不多,这点特让冰封小王子满意,于是向他介绍了骨剑的历史。
从人类诞生以来,就有人尝试着打磨骨剑,但就算是最低等级的灵兽,身上的骨头都非常坚硬,不容易打磨,所以早期的人类更多的是尝试用野兽的骨头来锻造兵器,但是效果非常不好,这些兽骨非常不禁敲打,一敲就碎,只能慢慢磨,直到磨出兵器的形状。
最初的时候,这种野兽兽骨打磨而成的兵器很受欢迎,因为当时人类还主要是以石兵器为主,骨剑比石剑要轻便,使用起来更灵活,在交锋中占到更大的便宜。不过,随着人类兵器的不断发展,骨剑的缺点就慢慢显露出来了,脆、轻,和青铜剑一碰就会断,和比较重的兵器接触后,稍微轻一点的骨剑更会被放了风筝,特别是铁兵器出现后,更是将这种缺点放到无穷大,一削就断。
这只是野兽的骨头打磨而成的兵器,像灵兽、魂兽这样皮粗肉厚骨头更坚硬的蛮兽,人们就无法将它们的骨头打造成兵器了,用传统的打磨方法吧,一年也磨损不了多少这些兽骨,不少铸剑师挠破脑袋,想出了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办法,也不管用。有的铸剑师干脆按照传统的方法来打造骨剑,将兽骨扔进了大火炉没日没夜的烧:你不是硬吗,我就不信烧不软你。结果,烧了两天两夜后,真的将兽骨烧软,乃至烧得酥脆,一碰成了粉末,沙沙沙地落入火中,老远的地方都能闻到一股骨头的酥香味。
无数次失败的尝试后,几乎所有的铸剑师都放弃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创新工作,转而在研究新的铸剑法,所以到了后来,即使人类中最厉害的铸剑师掌握的最高级的淬火铸剑技术可以打造出一把非常完美的铁剑,却无法打造出一把哪怕是成型的骨剑。
南宫冰峰告诉牧原,四大铸剑世家都在努力研究铸造骨剑,并希望取得突破,以便在铸剑的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墨。不过据他所知,南宫世家暂时走在了其他三个铸剑世家的前面,因为曾经打造出一把鼎鼎大名的骨剑的铸剑师鼻祖欧冶子就是出自他们南宫世家。
说到这里时,南宫冰峰忍不住露出骄傲的笑容,当然了,历史上只有非常少的人知道这个秘密,牧原不知道这把鼎鼎大名的骨剑是什么,但欧冶子的大名他还是听说过的,看到南宫冰峰如此自豪,憨厚地笑了一下。
“哟,原来薏苡猎将手里的如意神剑是你们家的老祖宗打造的?”一说到这部分,无火和无量也来了兴致。
“嘿嘿,失礼了。”南宫冰峰哈哈放声笑了出来,笑得很很夸张。
“那后来为什么你们没能再打造出新的骨剑呢?”看到南宫冰峰这么骄傲,无火撅起了嘴巴,他知道南宫世家是没能制造出新的骨剑的。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欧冶子的老爸或孩子。”南宫冰峰一下子被无火问倒了,冲他大声喝了起来:“我这不是在研究吗,你没有眼睛看啊?”
之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帝都依然热闹哄哄,青龙骑士团和皇家猎杀团的招新工作还在轰轰烈烈地进行,几个男孩却不管这些,安安静静地躲在城外的这条铁铺街,在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的打铁声中钻研打造骨剑的新的方法。后来,小萤、徽儿和风盈盈也被吸引到这份工作当中,3个女孩这才发现,铸剑还有这么多的学问,也发现铸造骨剑的是多么艰辛而有趣的一件事情。
一般而言,魂兽的骨头最硬,但即使同是魂兽,不同种类的魂兽,骨头的坚硬度也并不一样,比如说龙兽就比虎兽的骨头要硬得多,年轻时和成年时的骨头也是不一样,年轻的蛮兽骨头比较软,成年蛮兽的骨头最硬,老年蛮兽的骨头则是脆的,容易折断,还有,骨质的密度也会影响骨头的硬度等等。
这些都是南宫冰峰在铸造骨剑的时候向其他少年介绍的知识。
堆放在庭院里的兽骨一点一点在变少,无论当中经历了怎样的敲打,到了最后都光荣地进了垃圾场。
两个月后,最后两根兽骨也被丢进了福尔多斯液中,泡了三天三夜,这是两只独角龙兽的两只独角,非常的坚硬,一般的刀剑根本无法留下一丝的痕迹,南宫冰峰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它们的身上,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已经没有更多的兽骨了。当南宫冰峰向其他少年说出这番话时,他们表示理解,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事实,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了就是没有了,除非去猎杀蛮兽,取到新的兽骨,现在只能祈祷最后的这次尝试一定要成功,不能浪费掉最后的两根兽骨。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摸索,南宫冰峰渐渐发现了,越是高级的蛮兽,兽骨的质量也就越好,换而言之,就越坚硬,一些顶级魂兽的骨头,就算扔进了福尔多斯液,泡上几天几夜也只是变软了一点点,就算用大火烧,也要烧上10天8天才能变得酥脆。不过,就算有了这些重大的发现,还是没能铸造出一把新的骨剑,就算有那么一两把像模像样,也是徒有样子,非常的钝,用来当棍子用还不错,南宫冰峰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将它们扔进了垃圾堆。
有一次,风盈盈想恶整南宫冰峰,将泡在福尔多斯液中的兽骨扔进了火炉当中,混在梨木中烧了三天三夜,没想到不仅没有烧坏这根兽骨,反而使得它更具延展性了,南宫冰峰觉得奇怪,怎么这块兽骨越是敲打就越薄,偏偏就是断不了,后来小萤向他说了,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南宫冰峰将错就错,干脆取消了将浸泡后的兽骨晾干后才放入火中淬炼的步骤,将兽骨从福尔多斯液中捞出来,直接扔进了火中,果然,经过这样操作的兽骨更坚硬,却没有了刚脆的特性,就像一块用大火淬炼过的铁矿石那样,随便铸剑师怎么敲打都不会轻易断裂。
误打误撞之下,骨剑的制造算是有了新的进展,这可是一心想要看好戏的风盈盈始料未及的。
在这次事件之后,南宫冰峰打造出来的骨剑开始有模有样了,用一直关注南宫冰峰铸骨剑的轩远天的话来说就是,终于像剑了!而且这时候打造出来的长剑,可不仅仅是一根棍子那么简单,剑刃经过千锤百炼之后,慢慢地开刃了,也能和一些普通的长剑抗衡。
可惜,这些小小的成就并不能使南宫冰峰觉得满意,一心想取得突破的他将这些骨剑半成品全部扫进了垃圾桶。
根据以往的经验,南宫冰峰将烧了三天三夜的龙角继续留在火中,就这样不停地用锤子敲打,和传统的铸剑相比,少了放入冷水氧化的步骤,因为兽骨不是铁矿石,没有必要氧化。
无火和无量之前开玩笑式的帮助南宫冰峰铸剑的话成了真实,牧原的工作是为火炉添加柴木和控制火势,无量在后面拉动风箱,一拉,那火红的火苗窜得老高了,无火则成了跑腿,专门为几个少年送水,送饭,帮几个少年擦汗,总之就是打杂的,只要几个大哥吩咐到,什么都要做。
在打剑的过程中,三个女孩也想过来帮忙,不过一看到几个男孩上身脱了精光,只穿一条裤衩,干得热火朝天,赶紧闭上了眼睛躲得远远的替他们加油打气。
三个少年之中,要数南宫冰峰最辛苦了,在火炉上不间断地敲打,大滴大滴的汗水随着全身的肌肉一动一动的,还没滴落在地上就被蒸发了,几个女孩见了心疼不已,就算是一向和他不和的风盈盈也替他心疼了起来。
这样整整敲打了两天两夜,南宫冰峰才将这两根龙角打成了心目中的样子,当他完工的一霎那,整个人因为中暑、脱水和乏力昏了过去。
这两天一直守护在他身边的几个少年赶紧将他抱住,送回轩府休息。
南宫冰峰这一睡,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没想到刚一睁开眼,风盈盈带着满满杀气的眼睛便靠了过来,和他的眼睛不过0.01米的距离,这才听到她冷冷的质问声:“你用幻冰的爸爸妈妈的犄角打造这两把长剑,到底是什么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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