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的事情算是过去了,有了银子,杨延昭终于可以大手笔的继续修建三馆,而宫里的那位正主似乎心情也很愉悦,甚至还下了道圣旨,好生勉励了他一番。
又是两个多月的起早贪黑,三馆修建以惊人的速度进行着,主体大致已经完成,这下,杨延昭总算能松了口气,将现场交给卢多逊派来的员外郎负责,而他则是一边和道家的三个弟子琢磨着喷泉的事情,一边在宫中走动着,给赵元佐讲些书画经卷。
炎热随着八月的结束也渐渐退去,这ri,杨延昭正从宫中讲学归来,数月的习惯,让他乘着马车,径直的去了左升龙门。
还未下马车,便听到欢喜之声远远传来,掀开车帘,却见那的道家弟子储厚源面带笑意,从远处奔跑而来。
“大人,我们成功了。”
此刻,一身的白袍上满是灰尘,宽大的手上还留着泥渍,而这些,他似乎都没有在意,那张被炎夏晒黑的脸上尽是埋藏不住的喜悦。
听闻这句话,驾车的萧慕还有些木愣,但马车之上,杨延昭已是快速的跳了下来,疾步走上前,“储兄弟,你说的可当真?”
“大人,可移步前来一观。”
后者抬首做了一个请,带着杨延昭往前走了数十丈,三馆前芳草萋萋,更有花红柳绿,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被划成了两个半圆,半圆之间是一条两丈宽的卵石道,道路中间,却是一圆水池,眼下,堆着小假山的水池旁,正立着不少工匠,眼中满是震惊之se。
“哗哗哗……”
细微的水流声越来越近,杨延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甚至超过了那领路的道家弟子,终于,越过人群,看到了水池中惟妙惟肖的青铜鱼龟口中正吐着细小的水珠,洒开一道水帘,散向四周,落在池水中,惊得几条小鱼到处躲闪。
这熟悉的场景,只让杨延昭觉得梦里封尘的记忆变得恍惚起来,曾经,在草地的喷泉旁,拨动着那不算干净却幽绿的水,然后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一觉醒来,便能回家。
那里,肯定已经有了一桌香味袅绕的饭菜。
喷泉边,越来越多的工匠涌来,拍手称快,负责此事的道门三位弟子脸上满是憨厚的笑意,那储厚源在一片称赞声中,转过了头,望向那嘴角含着温和笑容的杨延昭,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笑容隐约中有些凄凉。
只是那抹让人有些动容的凄楚转瞬间便没了踪迹,或许,是自己看错了,这喷泉可是前无古人,大人怎会因此伤神,看着那大为叫好的杨延昭,储厚源不由得收了心中那丝不解,继续满是开心的望向眼前这得意之作。
喷泉建成之后,又是十数天的忙碌,三馆才大致差不多了,虽不及皇宫那般富丽堂皇,金砖玉瓦琉璃面,但也是楼阁绕砌,雕栏刻柱,飞檐重璧,极为气派。
负着手,杨延昭在草坪上踱着步子,忙碌了大半年,拼死拼活,终于快要交差了,总算能松了口气,只是好像还差点什么。
眉头紧皱,他明白,这三馆ri后是大宋朝最大的藏书馆,必定会有无数的聪慧才俊涌现,他们将会有机会来此,费心劳力的研习心中所向往的圣贤之道。
这些人倘若看起书来,必定是忘寝废食,想到这,杨延昭终于知道这里缺了何物,一处可以让人劳累后歇息的场所。
恰好,场地的西侧,还有一小块空地,本想打算建个凉亭,如今修建一座小楼,做那读书人宿夜的地方,倒也是合适的。
打定了主意后,杨延昭又是犯愁了,这银子从何来?
拍卖会的五十多万两银子全都被砸了进去,材料源源不断,工匠发放大量的奖励,这才使得一千多号人卯足了干劲,ri夜劳作,让三馆修建速度大为提高。
如今,他再次变成了穷光蛋。
这时,只有那般去做了,虽然这主意,他得到过赵光义的应允,但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杨延昭真的不想用出来。
拍卖会,低价卖‘尚书’,为他赢得了不小的名声,如今,用这三馆的命名来换钱,传出去,怕是要引来一阵诟骂。
这事情,得好生的安排才是。
忧心忡忡,杨延昭坐上了马车,回到了院子,八妹和排风在打坐,而闲来无事的柴清云正与罗氏女学着医术。
这些天,她时常来院子,也不顾那些闲言碎语,更何况,宫中的正主没发话,只言片语也让人无可畏惧。
现在,二女如今情同姐妹一般,常在一起互相琢磨着剑术与医书草药之类,这融洽的关系,让杨延昭很是欢喜,虽然未成亲,但至少,后院无忧,家庭美满。
见到他回来,罗氏女出屋去取茶水,柴清云则是丢下手中辨认的草药,笑着移步上前,“六郎,你有心事了?”
“恩。”
点了点头,杨延昭没有隐瞒,相识这么久,他明白在很多事情上,柴清云的眼光与判断丝毫不逊se与自己,遂将心中担忧与顾虑一道说了出来。
“既然官家已经应允,那便容易多了”,柴清云点了点头,转到木椅之后,给杨延昭捏着肩头上,“而京城中有些自负才气的大家,哪个不是要脸面的,能在三馆上留下墨迹,自是一件莫大的荣耀,更何况还有无数的沽名钓誉之辈,六郎,这下估计又得赚的满钵都是银子了。
至于你所担忧之事,不过是轻而易举能解决的事情,看来,六郎你是身在局中,因而被一叶所障目了。”
闻得这句话,杨延昭将那光滑无骨的小手按住,笑着道,“还请娘子指点才是。”
平ri里倒也是打趣惯了,所以这声娘子柴清云也是习以为常,不在面红耳赤,但还是眉目瞪了他一眼,这才说道,“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这件事,只要先发制人,将缘由放出去,到时候市井皆知,先入为主,那谩骂之声自然无了用武之地。”
眼中闪过一丝明亮,欢喜涌上了心头,杨延昭这时才想起来,任何时期,舆论都是可以引导的,怎将这件事给忘记了,而‘聚宝阁’买卖遍布京城,这种事,交给那些跑堂的伙计,岂不是轻而易举?
接过罗氏女递来的凉茶,一饮而尽,继而大笑起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真乃是我杨璟的贤内助也。”
闻得此言,二女对望了一眼,满是幸福的吃吃笑了起来。
翌ri,杨延昭进了趟宫,虽然之前得到过了准许,但要真的放手去做,还是得再请示一遍,礼数多了,让人挑错的地方也就少了。
更何况这三馆本就是皇家书院,这题名怎能少了当今天子,否则,谁敢提笔?
宫中,行走的次数多了,杨延昭也变得从容了,紫宸殿,道出了请求之后,赵光义也是爽快,没有为难,直接招来王继恩,摊开宣纸,沉思片刻,拿起笔沾了沾墨汁,一挥而就。
宣纸上,‘崇文馆’三个大字,苍劲有力,锋芒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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