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后,两人迅速回到屠妇与助理的工作状态中,润儿也要忙着为她们准备营养丰盛的一日三餐,时间过得极快。
纵使傅织书不再重提与润儿的婚事,严匀匀却无法当做忘记了那天中午的对话,空闲时候,难免要对这件事情进行种种深思熟虑。
另一方面,她竟然奇异的感觉到,虽然织书对她一如既往的好,可是言行之间,却仿佛渗透出了一种说不清明的回避,像是不愿与她再像往常那样自在亲密。
到底……怎么了?
而润儿对她始终尊敬关怀如初,经织书一提,仔细望入他眼里,确然能发现,流转着的丝丝缕缕的情意?他除了给不了自己一个大男人那样的安全感,再没有一星半点的不好了。可即使这一星半点的不好,也并非是他的错,而是这个国度养就的男孩子应有的性格。
唉!到底该怎么办?严匀匀越想越乱,逐渐要展开揪头发的节奏了。
或许,这些都只是因为那天听了织书的话,自己产生的一种错觉?别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傅家姐弟总不会害自己的!
好在临近年关,肉摊之上忙碌得很,严匀匀收钱找补,割肉打杂,三天一共加起来,也并无太多时间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
然而,上午她刚做好心理建设,傍晚回家途中却遇到一人,轻易将她的纠结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居然是那个风评不佳,有过一面之缘的跛三儿。
她们从喜味饭馆会账出来,与此女迎头碰上,傅织书当即冷瞧着她,厌恶的皱起眉头:“跛三儿,我感激你曾经慷慨借金,但彼事已了,还请你将那些不当的心思与花样收拾起来!”
小傅姑娘一箱对人温和为善,这样不客气的开场白,不是她犀利,而绝对是有问题!
碰到她们,跛三儿并未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除去无意识的绷直了跛脚。阴阴的目光从严匀匀幽幽转到傅织书眼里,嘴角牵出一抹恶意的笑容:“那也请傅姐姐明言,彼事如何了了?我又有哪些不当的心思?”
傅织书神情复杂的瞧一眼懵懂的严匀匀,此事终究瞒不得她,压紧唇畔沉声道:“三百两现银我已亲手退还于你,也直言告诉过你舍弟已与我身旁这位严姐儿有了婚约,不可能许配与你。你在涤尘寺中遗他佛珠,无亲无故,可不是谋划调戏之机么?”
严匀匀总算听出了眉目,怎么也想不到一串佛珠竟有如许深的曲折,惊诧的盯向跛三儿。
跛三儿回她一眼,要笑不笑的,仿佛天生便带着一股恶意。比起傅织书的直斥,她倒平静得多,浑不在意的左右晃动一根手指,摇头道:“傅姐姐,我明明借予你三十两黄金,而你给我三百两白银,我还以为是你傅姐儿为人实诚大方,还的利息呢!黄金白银怎能相抵,你就当做此债一笔勾销了?再者,我说过这三十两黄金也可当做聘娶令弟的聘礼,你一直不还给我,我自然以为你答应这桩婚事了,涤尘节那日偶然见他,自该略叙未婚夫妻的情意,又怕贸然举动伤害了他的名节,才只字不提,只留手珠示意,我诸多克己守礼,既未冒犯于你,也不曾唐突令弟,哪里让你这般怒目相对了?”
“一派胡言,事情原不是这么回事!”傅织书极少与人见气,可是对上这跛三儿,怒火难抑。
“不是这么回事,那是怎样的,我可真希望听听傅姐姐的解释。”跛三儿冷冷的笑道。
傅织书皱起英眉:“你我并无半分亲缘,这声姐姐,着实担当不起!”
“织书,你先冷静一下,我来和她说。”
严匀匀隐约听出了内情,虽然还有许多没明白的地方,但是该站在哪边她无比清楚。轻轻握了握傅织书的手,示意她息怒,不要中了对方的计。
转而望向对面,亮声问道:“跛三儿小姐,很遗憾不知道你贵姓,但这并非重点,我也就不借问了。你与傅姐儿的金银往来毕竟无人得见,谁是谁非难以断言,我也就不予置评。但我听着像是你想娶我家润儿弟弟么?”
跛三儿道:“不是你家,是傅家。我婚龄已过,家中母父渐老,只有我一个独女,自该早日筹措婚事。而我名声不好,好男难娶,恰好傅姐姐的亲弟天生弱疾,好女难嫁,想来肯愿屈就于我。我们两个颇为般配,我想娶他不对么?”
谁肯屈就你了!严匀匀与傅织书心中的小人同时翻了个白眼。此时敌人在前,闲话少缠,严匀匀当机立断地道:“你难道不知,全镇人都知道我与润儿弟弟有婚约的?”
听了这话,跛三儿再次用她讽刺笑容的神情上上下下打量严匀匀一眼,语气古怪的说着:“严姐儿的确一副好相貌,难怪做为一个生人,大家都如此喜欢你。你一定不知道,不仅不被大家喜欢,反而被大家厌恶的感觉吧?”
严匀匀皱眉:“如果大家都厌恶你,必然是你自己言行举止有偏差,而不是大家对你有偏见!”
“呵呵!”跛三儿冷笑一声:“严姐儿的用语倒也真有意思呢!”
即使在猪肉摊上打架,傅织书也不曾对这跛三儿有过厌恶或者愤怒等多余情绪,最近直面她的种种小人作态,今天又被她这番毫无道义的强词夺理,望着她乖戾的双眼,终于忍不住对她深深厌烦起来。
“跛三儿!”傅织书冷断然一喝:“十两白银值一两黄金,三百两白银三十两黄金,我已等价还你,而说我还欠你三十两黄金,你存的什么歪心!更不提我的弟弟,怎么会许给你这种无情无义,狡诈多端的女人!”
“好,好一个实诚正直的傅姐儿!”跛三儿胸口起伏,显然被她这句话说中了痛处,气得不轻,冰冷的声音里又渗入许多恶毒的味道:“既然傅姐儿记性这么不好,那我就提醒你,收了我三十两黄金,如果不将弟弟嫁过来,我们就按照原来的条件,你给我当众下跪,并且自断一腿!”
严匀匀没想到还有这么歹毒的条件,也跟着气得一下子说不出好话来了,纤手指着跛三儿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坏,神经病吧!”
跛三儿阴测测地道:“严姐儿可别将话说得太难听,毕竟届时要特地请你喝喜酒的。”
“你这种坏女人都成得了亲,那我肯定不喝也是醉了!”
彼此都无法再给对方好脸色就是这样,什么话都尽管往恶里说。严匀匀意气上脑,激动得脸都红了,指着她脱口而出:“你也给我好好等着,准备来傅家喝喜酒吧!不,喝喜酒我们也不会请你的!”
“是么?看来我们终究不能好好相处了!给我等着瞧!”跛三儿同样气得咬牙,阴沉着脸,狠狠地按在因为情绪起伏而簌簌发颤的跛腿上。
最终谁家能够先办喜酒,俨然变成了最高矛盾。其间严匀匀说了一句“走,不值得跟这种人多计较”,拉着傅织书愤然而去,三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