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清楚,但与京城脱不了关系,我们若是不去京城,.”宋梓昱语气低沉,眼底更是一片阴霾。
这件事情八成是冲着他来的,太子的藏身之处就算再隐蔽,也总有被查到的一天,这次的贪污案子让六皇子损失惨重,他动不了太子和安时宇,动他们两人的救命恩人却是易如反掌的,甚至不需要他开口,下面的人便会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
虽然宋梓昱也觉得这次的事情漏洞百出,但除了六皇子,他也想不到别人了。
和宋梓昱不同的是,晚娘想到的是亲生父母,也许他们要灭口的从来都是她,不然他们夫妻又怎么会无故被陷害?
两人都想着心事,一时也没有开口,许久,晚娘才轻声道:“梓昱。”
“嗯,怎么了?”
“……那支簪子,那支玉兰簪子沈夫人见过,她说能佩戴羊脂白玉的人身份显赫,绝非常人能有的,如果这真是我亲生母亲的簪子……我们若是去了京城,也许会很危险,毕竟她丢弃了我,定然是不愿再见到我的!”
有时候晚娘会分不清前世今生,尽管换了身体容貌,可身世却出奇的相似,她也不愿把自己的身世想的这么狗血,可前车之鉴却血淋淋的告诉她,她的人生即便重来一次,依然这么的狗血。
这件事,晚娘之前觉得没必要说,如今却是不得不说。
“不要乱想了,乖,我会护着你的!”这件事宋梓昱早在捡到那支簪子的时候便知道了,他只是不想晚娘伤神,没想到最后她还是知道了。
便是真有威胁又如何,若是有心追杀,便是天涯海角都无法逃脱,倒不如勇往直前,从根本上将危险解除。
“嗯。”晚娘轻轻应了声,抱着宋梓昱没有再说话,身体的疲惫让她很快便睡着了。
宋梓昱低下头看着晚娘安静的睡颜,晚娘的五官小巧精致,第一眼看会觉得清秀可人,但时间久了便会觉得她的容颜越发好看,只是这些年晚娘劳累过度,从未有过吃饱的时候,所以很是单薄瘦小,面色也总是泛着不正常的白,掩盖了原本姣好的面容,给人病怏怏又其貌不扬的感觉。
如今晚娘的身体在慢慢变好,内里不敢说,但面色却比从前好太多,这般看着,晚娘的五官和她叫了十几年娘的妇人的确是没有相似之处,更不要说那个怕媳妇的爹了。
镇上发生纵火事件,还烧死了人,这已经是大事了,且晚娘还击鼓鸣冤将事情闹大,如今几乎全镇人都盯着县衙,想要知道是谁这般丧心病狂。
晚娘当然不放心,便早先就和舒砚说过,要派人和衙役们一起去纵火现场看一看,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大火并非意外,必须当场说出来,让百姓们知道,免得县太爷瞧瞧销毁了证据。
舒砚自然明白这么做的用处,从县衙出来后便领着钱府的护卫去了被烧毁的铺子,说起来这还是老太太的陪嫁铺子,如今被烧了,老太太也气得不行,生生少吃了半碗饭,这便惹怒了钱老爷,以及钱家的二少爷三少爷。
于是,钱家的男人们在同一天内的不同时间齐齐向县太爷施压,要知道钱府长孙媳的娘家可是京城的一品大员,动一动手指便能将县太爷的乌纱帽给摘了。
这下,县太爷有些慌了。
大约是没想到宋梓昱和晚娘竟然让钱府如此看重,舒砚竟然在废墟中找到许多火油烧过的痕迹,从里到外,便是想要销毁证据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舒砚发现后便让人大声叫嚷了出来,于是不到片刻,整条街都知道了“红豆坊”被人故意纵火烧成了灰,更连累旁边的两家铺子,甚至烧死了人。
如此,县太爷便是想要抵赖都做不到了,于是,中毒的事情便被刻意的压了下去,如今大家伙只关心放火的人是谁。
至于下毒的事情,别人吃了都没事,只有你吃了有事,这大约是你们家里的问题了。
在舆论的刻意引导下,县太爷自顾不暇,宋梓昱自然也相安无事,从监牢里出来便没有再出现过其他出格的事情了。
“梓昱,我想把糍粑的方子给了钱家,也算我们的一些心意,你觉得怎么样?”
那一场酣畅淋漓的房事到底让晚娘累了好些天,才刚刚缓过来,又突然记得这些天根本没往福运楼送糍粑,一时有些愧疚。
“好,待会我便将方子送去给老夫人。”
“那我再写几个菜方子,你一起送过去。”
“嗯,好。”
宋梓昱对这些银钱不在意的原因是,安时宇走之前说了些话,边关三年,其实他也缴获了许多的银两珠宝,只是那个时候他都上缴给了安时宇,未曾想安时宇将那些东西分成了两份,价值可观。
其中一份是宋梓昱的,安时宇一直没给,也不过是想等宋梓昱真的成了他的人后再说,当然,安时宇也可以不给,毕竟宋梓昱当初不过是个小兵,就算有军功也轮不到他。
军中的世家子弟不少,明知道有立功的机会,谁会留给无名小卒?
宋梓昱当然也明白,所以当初的那些银两珠宝全数上缴,他是聪明人,所以如今能得一半,进京后更能有个一官半职。
只是这些弯弯道道太过复杂,宋梓昱也不想让晚娘知道,他怕晚娘觉得他心眼多,从而更加没有安全感。
小少爷离开的第五天,县太爷破了纵火的案子,凶手是镇上的一个乞丐。
晚娘听到消息时,胸口憋着一股子怒气,没多久,两人便被传召上公堂。
依旧是那般暗含威压的公堂,县太爷面色不虞,而公堂之上跪着满身污垢的乞丐,便是所谓的凶手了。
“宋梓昱,宋沐氏,今日让你们来,便是因为找到了那纵火之人。”县太爷冷冷的看着两人,狠狠拍了下惊堂木,转而对着乞丐怒道:“你从实招来,为何要放火烧铺?宋梓昱宋沐氏与你有何恩怨?”
乞丐身子一抖,头也不抬的,颤颤巍巍的回道:“火,火是小人放的,小人本是想偷些东西的,没想到被发现了……所以,所以才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
这话里漏洞太多,晚娘只能用呵呵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难道她和宋梓昱看起来真的很好哄骗不成?
“大人,小妇人有个疑问。”晚娘微微笑了下,眼底冰冷的看向县太爷。
县太爷眉头一跳,只觉得没有好事,可还是应道:“你有何疑问?”
“他不是个乞丐吗?怎么干起入户抢劫的勾当了?再者,他若是去小妇人的店铺偷东西,为何会被隔壁的伙计发现?但若是去隔壁,为何小妇人的铺子里外全部都是火油,而隔壁却没有半点火油的痕迹呢?”
晚娘只差没说“你就是故意烧老娘的铺子”这话了,果然,县太爷眼皮子一跳,脸色更是难看的瞪着眼,咬着牙,似乎想要将晚娘撕碎了。
宋梓昱暗自好笑,原来晚娘那一日便是这般口齿伶俐的将县太爷问倒的,他果真觉得欢喜。
微微动了动身子,挡住县太爷看向晚娘不善的目光,宋梓昱笑的肆意又冰寒:“大人,这也正是草民所疑惑的,不知道大人能否为草民解惑?”
宋梓昱的身上没有半分泥腿子的影子,和大少爷的十年,去边关的三年,宋梓昱的身上早就磨练出一股凌厉的气势,所谓气度不凡,大约便是如此。
县太爷被宋梓昱锋利的眼神惊到,突然又想起他安然无恙的从边关回来,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身上总有股子杀伐之气,让人无端的害怕。
“对!这也是本官疑惑的!”县太爷惊慌下又连着拍了两次惊堂木,用的力气不小,似乎还有阵阵回音,他冲着乞丐怒吼:“快从实招来,不然本官便大刑伺候!”
但凡没什么本事的县官,大约总离不开这句话。
晚娘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觉得县太爷拉了乞丐出来顶罪着实草菅人命,如今他又准备屈打成招,更是让晚娘气得发抖,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她只怕要冲出去大骂昏官了。
“火是小人放的啊……小人没有撒谎,真的是小人放的火……”那乞丐瑟瑟发抖的只重复着这一句话,自始至终都没敢抬起头,如同当初笙歌一般缩成一团跪在那里。
让晚娘看了心生不忍,只觉得酸涩不已。
晚娘不觉得她是个善良有同情心的女人,可每次见到那些乞丐,拾荒老人时,心里总觉得荒凉,会酸涩想哭,更心生同情,如同此刻。
宋梓昱握住晚娘的手轻轻的捏了下,这才冷漠的出声道:“虽然他承认纵火,可这些疑点他却不能解答,草民不得不怀疑,他是为了什么人而遮掩真相,故意混淆视听,包庇凶手,他若真是偷东西被发现无奈纵火,那些火油却是从何而来?难道他事先便知道要去纵火,所以带了那么多的火油吗?”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