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身形掠起,如飞鹰探爪搏兔,一脚踩向了那老头儿脑瓜。那老头儿瞥眼萧飞,嘿嘿怪笑声,也不躲,更不起身,猛地挥起了拳头,直直的、毫无花哨的迎了上。
拳脚相碰,萧飞便觉一股猛力上冲,威不可挡,似要把他掀出九天外去。萧飞早有准备,身子随了那拳头微是向上,便如踏在海面被阵巨浪掀起,脚却不曾离了那老头儿拳头。他身子微微晃动,像是站立不稳,如踏浮萍,却终是没有跌落,而那老头儿的拳势也消了。
道教有言四两拨千斤,小力搏大力,醉道仙究极一生所学,以此道为基本,得出了四两化千斤之法。但凡对打,纵使千斤,着力点总在一处,因此避实就虚,分一点之千力于面,面点无数,纵有千斤,力散不聚,便无所惧了。
此理虽说简单,欲卸其力,身体每一处的律动都有讲究,丝毫误差都要不得,因此做起来极难,这也是醉仙游之根本。
萧飞方才摇摇晃晃,看似欲跌,实则每个动作都非多余。此时那老头儿拳力已尽,萧飞嘴角微翘,目露喜色,又是疾步踏月,向那老头儿脑袋踩去。
“小子,赏你个鸡腿骨尝尝。”
语音未落,一个物件携着股香味,闪电般飞向萧飞面门。萧飞心中一惊,急忙收脚,毫不犹豫的跃身欲走。
“得嘞,下来吧你”那老头儿喝道,出手如电,枯瘦的手便像把大钳子,扣住了萧飞脚踝,如方才那般,向地上猛地摔去。
萧飞微慌,急忙像方才那样用墨刀支地,正要借力起身,那老头儿忽的一脚蹬在了墨刀上。萧飞身子没了支撑,砰地摔在地上,那叫一个瓷实。
“嘿嘿,小子,应知尊老,陪老子在地上坐着吧。”那老头儿斜着眼看着萧飞,阴阳怪气的笑着。萧飞揉揉屁股,偷眼瞧那老头儿一脸欠揍样,心中咒骂,佯装疼痛,哎哎呀呀的,惹得那老头儿大笑。
忽的,萧飞手掌拍地而起,一脚飞向那老头儿前胸。萧飞偷袭的突然,那老头儿却不屑的冷笑声,盘坐于地,如不动老松,待萧飞脚临近了,又是伸手抓去。
萧飞嘴角泛起抹冷笑,踢出的脚忽的下坠,竖劈而下。那老头儿手上抓了空,反应不慢,虽说坐着,一脚却是踢向萧飞腿弯儿,谁知萧飞本是刚猛如棍的腿,突地又如软绳般,勾了那老头儿腿,似龙盘树。
萧飞厉喝声,身子欺近,猛虎下山似的威猛,一掌直拍那老头儿面门。那老头儿眼中精芒一闪,却无慌意,左手如拂山岳,携了磅礴气势,打在了萧飞手臂,震得萧飞身子一趔。萧飞心中大惊,忙又探手欲抓,只是手方伸出,又被打了回。
“没大没小的,赏你个鞋底尝尝。”那老头儿笑道,带着些疯意。萧飞刚听了话,还没细想,便见那老头儿抬起了右手,手中掌有一物,尺把长,破破烂烂的,渐渐离得近了,一股腥臭扑面,那味儿……足使天地惊、鬼神泣,却是一个草鞋!
萧飞面色惨白,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熏得,想要退身,却发现两人腿相勾,挣脱不开,原是自己挖坑往里跳,不禁哭笑不得,一时无法,只得侧身,好在躲开了脸,只肩头挨了这一鞋拔子,可是那味……
“小子,老子在这坐着,你是晚辈,便趴着吧。”老头儿把脚一蹬,和萧飞分了开,伸手抓了萧飞身子,朝着远处一扔,像掷玩物。萧飞狠狠挨了一摔,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了下,好不狼狈。
周围人瞧着热闹,纷纷叫好,也有同情萧飞的,面有不忍。杜慧心面色焦急,急忙上前,扶了萧飞站起,眼睛一红,泪打起转来。萧飞呵呵一乐,笑道:“咋的,见萧大哥挨打,你喜极而泣?”
杜慧心大急,萧飞更乐,揉揉她脑袋,笑道:“逗你玩呢,嘿嘿,没事的,不就一个糟老头儿,看我收拾他去。”萧飞转过身,似没看到杜慧心担忧的眼神,瞧了眼微黑的天幕,面色沉静如水,缓步向那老头儿而去。
“嘿,我说小子,你还没完了是吧,老子我碍着你了还是咋的,鬼魂似的寻我不痛快。”那老头儿瞪着萧飞,面色不耐,见萧飞不说话,又道:“哦,你是怨我摔你几次,当众让你出了丑?”
萧飞停了脚,灌口酒,面色淡然,道:“我从不瞧着他人眼色活的,你便再摔我一百次又如何,那是我学艺不精,怨不得他人。我没甚高义,只知人活于世,当不悔不怯,有所持,你踩了我脑袋,触了我底线,此事我便要讨个说法。”
那老头儿闻言一愣,周围人更是乱哄哄的,有人赞许,更多的却是不屑。不悔不怯、有所持?岂知世事无常,人间冷然人自知,多少事不得以而为?
“是啊,这就是他啊……”杜慧心看着面前傲然而立的男子,一时痴了,对周围的嘈杂全然不知,柔情满目,忘了担忧,抛却了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