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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她的意料,连海听了春杏的话后,百般推脱死活都不肯随她进京,坚持说什么天津那边不像京城里那么嘈杂喧嚣,安静一些更加适合读书。
春杏越是转达了连芳洲和李赋的千般百般的盛情邀请,连海就拒绝得越干脆。
最后,春杏便“失望”的带着家仆离开了,心中同连芳洲一样,把连海鄙视了个透。
后来局势稳定后,李赋虽说职位没有变动,但手中管的差事却更多、权限也更大了,连海有动过心思想上门去投宿。
然则再想想先前自己拒绝得那般断然决然,再想想连芳洲那个脾气,终究是没敢再上门。
连芳洲听到孙明和苏欣儿来了,自然大喜,忙命春杏、碧桃出去迎接,自己也扶着红玉的手出了院子站在门檐下等着。
等着等着,心里就忍不住好奇起来了。
孙明必然会来访这毫无悬念,可是,苏欣儿居然也肯来?还真是叫人想不透呢!
苏欣儿那个脾气,嫁给孙明显然也是低嫁了,她可不是个肯给人面子的人,说不来就不来,孙明还能强迫得了她不成?
倒是看不出来呢,孙大哥还有这几下子?
连芳洲勾了勾唇,心里顿时迫切几分起来……
她却不知,苏欣儿今日勉强肯答应陪孙明前来,而且还答应不摆脸色,那完全是事出有因的。
不得已半推半就陪着孙明进京,先时还觉得新鲜,毕竟从前她虽然也喜欢在外边游玩,没有被爹娘圈养在后宅,可还是头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看到这么多风格迥异的风景和风土人情。
可越靠近年关,每每看着街上采购年货的一张张笑脸,她就越来越想念家里的爹娘兄嫂。
那种对亲人的思念的感觉,是再大的热闹都没法儿转移的。
越是热闹,那种孑然一身的感觉也不由得越发的强烈。
偏她又好强,既与孙明不对付,断不肯在他面前露出一丝半点儿的伤感情绪。
可昨天晚上过年,她再也忍不住了,积攒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爆发起来,勉强用了几口饭食便一个人悄悄的在暖阁中躺在炕上默默垂泪。
孙明见她晚饭没胃口,人又明显是强打着精神,还当她是病了,便进去看她。
毕竟无论如何,她是他的妻子,哪怕两个人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他也不能明知道她不对劲而装作不知。
孙明发现这母老虎似的一个人竟然哭得脸上满是泪痕神情凄楚,顿时吓了一跳。
正要出言安抚询问,苏欣儿却就这么抬起袖子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冲他冷笑道:“你想嘲笑便嘲笑,用不着假惺惺的!我就是哭了怎么了!”
孙明顿时莫名其妙,道:“好好的我嘲笑你做什么?我见你晚饭时没吃多少东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看一看?时下天气寒冷,这儿比咱们那里要冷得多,是不是受凉了?”
苏欣儿没想到这个人,不对,是这个禽兽,会关心自己,顿时就愣在那里。
若是平日,他的关心她才不在乎也不稀罕,可人在他乡,远离亲人,又是这等合家团圆的佳节时候,心里正凄凉着,这份关心的分量就变得颇重了。
苏欣儿眼眶一红,撇了撇嘴,本想说两句感激的话,可她那执拗的性子哪里说得出来?
憋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你不是巴不得我在你面前出丑吗?怎么不嘲笑我?”
“……”什么逻辑!孙明很想骂她两声,见她这副样子终究忍住,耐着性子道:“我嘲笑你有意思吗?于我有什么好处?你”
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恍然道:“你是不是想家、想爹娘了?”
苏欣儿“哇”的一下索性忍不住大哭了起来,狼狈的一边哭一边擦着眼睛断断续续道:“还想、还想我哥!”
孙明从没见过自家这刁蛮任性霸道成天各种不服各种想折腾的母老虎也有这样一面,忍不住轻轻一叹,抬手想要拍拍她,在空中却顿了一顿,迟疑着轻轻拍拍她的背后,柔声道:“今日过年,也难怪你会想他们。又不是见不着了,哭什么呀?等明年我送你回去,你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好不好?”
苏欣儿心中稍慰,抽泣着不做声。
孙明想了想便又笑道:“听说京城里正月十五上灯节热闹得不得了,有好多别处都没有的别致花灯呢!还有特特雕琢的冰灯,到时候我陪你去看如何?”
苏欣儿眼睛一亮,顿时心动了几分,犹豫道:“可是,你不是二月里就要会试了吗?不会耽搁你看书?”
孙明“嗤”的一笑,道:“该看的早就看了,如今也不过温习着省得太生疏罢了!再说了,偶尔出去一两回,不打紧!”
说着又叹道:“倒难为你了,这些日子我光顾着温习功课,也没说带你出去走走,在这院子里待得闷了吧?索性过两日咱们出去逛逛!”
苏欣儿早就闷死了,只不过她是宁可闷死也绝不会求孙明的。这儿又是天子脚下,不比家乡,她心里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畏惧之感来,并不敢一个人带着丫环仆妇出门,生怕惹上麻烦。
听孙明这么说,顿时把嘴一撇,无不幽怨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早就闷死了!”
孙明一笑,道:“心里可好受些了?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苏欣儿听他这么说,脸上不觉也露出两丝笑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孙明便吩咐菊香打水伺候她洗脸,又叫厨下下一碗冬笋火腿鸡汤银丝挂面来。
苏欣儿听见不觉瞧了他一眼心中微暖,没来由的甜了甜。这是她最爱吃的,想不到他居然知道。除了爹娘哥哥,好像还没有谁如此把她的喜好记在心上!
于是,今早孙明一大早把她从被窝里拉起来,说要上连芳洲家拜访,苏欣儿虽然不太痛快,脸色也变了变,却什么也没有说,老老实实的起床梳洗了。
出门那一刻心里忍不住又暗骂:不就是昨晚吃了他一碗面吗?他倒老实不客气的支使起人、做起主来了!偏偏自己居然还不好意思拒绝!
于是,连芳洲便等到了他们夫妻二人联袂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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