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趁自走炮排级演练告一段落,战车排级演练,战车与自走炮合成演练的过场间隙,李轩似不在意的问,“风闻贵部是不满朝廷征发贵部勇士,用于汉地平叛,故而才另立单于,是这么回事么?”
“绝无此事。”
去卑信誓旦旦道,“鄙部能为天子尽忠,荣幸之至,绝无怨言。部中单于更迭,平常事也。”
“哦。”
李轩点头,一副很认同的样子,“跟我想的一样。”
他心里又加了句:才怪。
南匈奴的贵人们合伙老单于羌渠,就是反对南匈奴老派兵为大汉卖命。
老单于羌渠的全名叫栾提羌渠,呼厨泉的全名叫栾提呼厨泉,于夫罗叫栾提于夫罗,左贤王,法定单于继承人,却并非出自匈奴王族兰,呼延,须卜,丘林四姓。
以部为名,铁弗部的去卑,全名就叫铁弗去卑。
丘林又名“乔”,须卜又名“卜”,接替羌渠的就是须卜骨都侯,匈奴王族,自称“屠各”。
于夫罗与呼厨泉一对兄弟,是为大汉进忠,结果带兵一出来,家里的封建余孽搞复辟了。
李轩身为大汉忠臣,当然要站在于夫罗与呼厨泉一边,只是他又是个爱好和平的人,不愿干涉南匈奴家事。
他要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一帮干死老单于的家伙,是家事,还是要造反。
于是,李轩就直问去卑:“浑邪,休屠内附大汉三百年,一向忠君爱国,为何于夫罗带兵在外平叛,你们把老单于杀了?是家事,还是要叛汉啊?”
去卑那个纠结啊,大伙就是不想为汉廷老无偿派兵平叛,才立新单于呗,李轩明知故问,他却没法实话实说,只得硬着头皮,一拱手:“吾等对大汉忠贞不渝,老单于改立,纯属部内事。”
“跟我想的一样,我也不信你等会造反。”
李轩认同的点了点头,“那私仇归私仇,平叛的事还得平吧。既然你们不认于夫罗了,那时下平叛的兵马,你们是不是该重新出一份啊?为大汉征战,就是你们要缴的税赋啊,不会只愿大汉庇护,不愿为大汉缴赋吧?”
去卑脸都纠结到一起了,可看着狂野上一排排铁甲战车,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为大汉尽忠,自是该得,只是作反的乌丸,张纯,已被仙帅剿灭,朝廷又无新征之令,这个……”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李轩大义凛然道,“被剿灭的只是幽州境内的乌丸,有部分跑到并州了,事实证明乌丸匪帮,跑到哪里就祸害到哪里,时下不就正祸害你们呢么?凉州叛逆寇略并州,贼都进你们家了,你们还等朝廷征发?我们帮你们剿匪,你们欢不欢迎?”
去卑脸色沉的快滴出水来,却也只能干笑着点头:“有仙帅助阵,鄙部求之不得,热切期盼,不止是欢迎啊。”
“那就是热烈欢迎了?”
李轩非常高兴,“那就说好了,咱一起剿匪,不会反悔吧?”
“不…不会。”去卑心虚的应了声,直觉不太妙。
“一言为定。”
李轩开心的一拍手,又问,“那咱一起平叛,军中得有主次啊,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呀?”
“这…”
去卑偷眼看了笑吟吟的李轩一眼,一拱手,弱弱道,“小人要回去请示单于。”
“正好,我也正有此意。”
李轩伸手把去卑的手捧在了自己的手中,一脸亲切,“我与你同去。”
“同…同去?”去卑懵了。
“对,我带兵过去,你我两家合兵嘛。”
李轩亲热的抓着去卑的手不放,笑容炙热,“我尊重你们的家事,尊重你们立的须卜单于。作为你们的兄弟,我尊重你们的一切选择,包括合兵剿匪,谁听谁的,我都赞成。我亲自过去,就是为了一旦你们决定让我听你们的,我好立刻服从你们的指挥,挺好的吧?”
好,好个屁,去卑泪差点下来,脸都抽抽了,抽眼朝自家人堆看去,所有人目光都是一触即闪。
都知道面前是个瘟神,谁敢朝家里请?可谁又敢拒绝?
北盟对并州的图谋是明摆着的,北方军要往并州开,哪是南匈奴敢挡的?又凭啥让自家部盟来挡?
幽州乌丸部民数十万,半年就让人铲灭了,就是北方军一员将佐,带一支部队过去,哪有他们指挥的份?更别说北方军统帅亲至了,这谁敢指挥?
仙帅脾气好,一向笑呵呵的,不耽误麾下不服,怒杀南匈奴全族啊。
仙帅专坑自己人的名声,在北地都臭了大街了,自己人都坑,坑杀南匈奴又会掉几滴鳄鱼的眼泪?
面对笑吟吟的魔鬼,匈奴使团皆是脸色惨淡,赶走个于夫罗,来了个更狠的。
于夫罗不过是帮大汉平叛,损失点男丁罢了,这位要是领兵进来,乌丸殷鉴不远,一不小心,整族都没了。
“何劳仙帅亲至。”
去卑一想到李轩领兵进入自家地盘的场景,就不寒而栗,拱手而拜,态度卑微,语气虔诚,态度昂然,“凡仙帅所命,鄙部无所不遵,只需遣一员偏将,鄙部亦无令不遵。”
怕李轩不信,赌咒发誓道,“单于来前已托全权,我去卑以铁弗部起誓,绝不反悔,仙帅旦有所命,无不遵从。”
说着,竟是抽出佩刀,划掌割脸,以血涂额,以草原规矩,歃血起誓。
“好啊,果然是忠贞良将,对我大汉矢志不渝啊。”
李轩对去卑划脸视若无睹,反是对去卑的忠贞大加赞叹,“那我就听你家单于的,暂领护匈奴校尉之职权,按你等西河五万余落,十征一,发两万骑。与塞外黑难,塞泥,塞内平阳,新兴,上党,乐平,太原,奚轲支部与各部羯奴,同发步骑三万,由你等代为征发,合步骑五万,归张世平部节制,我令已发,贵部可愿行?”
“愿尊仙帅将令。”去卑一点磕绊不打,立刻领命。
“很好,我谢谢你,也请你替我谢谢你家单于,对我的信任。并请告诉他,随时可以反悔。”
李轩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我北盟从不让朋友白忙活,你我两家本无隶属,又何来征发?当是我北盟雇佣贵部一年吧,你回去时,先带回200万租金,其后每月,就按200万来。这只是对贵部的谢谊,至于军中军饷与粮秣,由北盟一力承担。若有违抗军令者,买命钱既已先付,我就不再向你家单于解释了,行吧?”
“多谢仙帅。”
去卑松了口气,尽管有海兰察等部“一牛租勇”的先例在前,他还真怕到了自家,只是强征。
李轩笑了笑,实际北方军不是缺南匈奴的兵,更不是非征发南匈奴不可。
之所以有偿征发南匈奴,就是为了与其在军事行动期间,放个不安定因素在身后,不如临时养起来,化“不确定”为“己方力量”。
“不确定”是很可怕,又很令人兴奋的。
“火炬方案”时,北方军本欲驱贼向西,顺势吞并并州,结果被公孙瓒天外飞仙的神勇一枪,扎的计划破产。
此次,北方军欲取的是并州,原定是刘备挂帅,张飞为先锋,大张旗鼓,缓趋南匈奴以北的沾县,吸引南匈奴重心南移,布重兵于沾县以北防备。
苏双由上谷广宁出,塞外迂回南匈奴以北,对西河国掏心一击,取左国城南匈奴王廷。
之后,以二十万南匈奴部民为驱口,与运动至高都封口袋的南进支队,一南一北,扫荡并州。
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关中形势,未按预期发展,汉中央军西路军张温部,与围陈仓的凉州叛军,都做了一个最错误的选择。
两个错,两个维持现状,两个对的选择,多种排列组合,唯独两个错的概率最低,可偏偏两者全选了“错”。
长安被白波贼夺取,张温与皇甫嵩并未选择固守,而是只留周慎守陈仓,主力亟不可待的回师,企图重夺长安。
这一选择,导致发现官军东撤的凉州叛军,当日即克陈仓,斩杀荡寇将军周慎,陈仓守军全军覆没。
攻陈仓的同时,凉州叛军即分兵追击东撤的张温部,在五丈原,郿县两次追溃西路军,连带兵败后正在郿县修整的董卓部,再次被乱军冲溃。
西路军回攻长安,变成了向东溃退,面对西凉羌氐骑兵追击,至郿县东已溃无可溃,张温孙坚等收拢溃军入武功,皇甫嵩董卓收拢骑兵北退武功北的美阳,笼城固守,跑不动了。
北宫伯玉,李文侯,韩遂,边章,马腾,王国等雍凉叛军头目,确实是将才,抓住有利时机,攻陈仓的同时就对东撤的张温实施追击。
可就是选择对了,打的太顺了,连续追溃十余万官军,至武功,美阳之后,又做出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军事选择。
分一部裹挟武功,美阳周边乡民,就地围困武功,美阳两座县城,主力马不停蹄出右扶风,继续向东攻击,寇略京兆,攻打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