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商全发配了,你借我钱呀?”
李轩嘻嘻一笑,冲臧洪竖了个大拇指,“不过我不反对你这么干,实际我是非常期待有人能这么干的。但是,我又不敢轻易透露我的真实想法。不然,让那帮奸商知道了,又是一场麻烦。单是不再借我们汉元,北盟就要玩完。”
冀州众既觉得很有道理,又有些诡异,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单从李轩的话中,似乎是只有道理的,所以才诡异。
“你们要不要发行汉元,是你们与中联储的事。我为你们,为中联储,都做不了主,爱莫能助。”
李轩掀起个遗憾的表情,双手一摊,“我们只能在力所能及的方面,把原缴冀州的税赋,从五铢钱,布匹,折成粮食。今年秋赋时,应该就可以折一部分,一半,甚或全折成粮食了,要看你们需要折多少。放心吧,朋友的请求,我们能做到,就一定不让朋友失望。”
说着,又是诡异一笑,“但是,咱先提前说好,万一粮价跌了,你们可别又怨我。我从来不坑人,只是外界对我的误会比较多。”
冀州众闻声又崩溃了,不少人脸现抓狂之色。
让李轩一说,众人才想起来,幽州这两年开荒势头之猛,粮食随时暴库的意思,这要刚从暴跌的五铢,换成了连年上涨的粮食,结果粮食又暴跌,能怪人家么,没看人都先好心提醒了?
沮授等人一时看向李轩的眼神都有些闪缩,真是有些怵这家伙又在挖什么坑。
“仙帅。”
沮授发声,轻晃了下脑袋,把汉元,中联储,粮食的问题暂时先甩开,打算跟中联储接触接触再说,不愿再和李轩接触汉元的问题了,反说起了冀州使团赴幽的另一件事,军事问题,“南匈奴于夫罗部,时下与白波聚太行南麓,寇河东河内,望仙帅发黑山兵,与冀州共剿。”
“应该的。”
李轩点头,“我再调一山地营由青徐入黎阳,防其西蹿兖州濮阳,与青兖徐黄巾合流。但我们只能助你们拦一拦,守下关隘,防其蔓延至太行山区,剿还是要靠你们,我们只是配合。”
“多谢仙帅。”
沮授致谢,实际是走个互信的过场,青兖徐三州黄巾余孽,连带家属部众,不下百万,让黑山众与北盟驻太行的一个山地旅去剿,肯定不现实。
冀州军同样是以堵为主,也是防其从司隶的河东与河内二郡,北上寇乱冀州。
李轩知冀州军是怕在太行南麓,黑山区域的军事行动,引发误会,才特意打个招呼,很感谢沮授能为互信,特意提前说一声,配合下再多赞助个山地营,就是对这种态度的感谢。
于夫罗本就是幽州惹出来的,张纯造反,汉廷调令南匈奴平叛,其就领匈奴兵马,去幽州镇压张纯了。
只是与凉,幽,青等平叛兵马一出境,本地就造反的汉地一样。于夫罗一出并州北部的南匈奴辖区,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家里就反了,其父羌渠被杀,立了新单于。
于夫罗无家可归,汉廷又有点令不出洛阳,大将军何进都没兵,忽悠下匈奴帮忙平叛行,为于夫罗提供补给,是不可能的。
上谷乌丸都被公孙瓒打炸了,在朝并州逃,失去后方兵源与粮秣补给的于夫罗,又哪敢东进幽州,连乱套的并州都待不住了。
无家可归的于夫罗,从并州北流窜到并州南,与白波贼渐合流,一起合伙劫掠以养兵,顺并州南入寇司隶河东,河内,已化身为贼了。
河东郡,河内郡就是司隶了,南渡黄河孟津与小平津,就是洛阳了。董卓就是从屯驻的河东郡过津渡入的洛阳。虎牢守的也是河,黄河与洛水,伊水的河川交叉口,在小平津东面的下游。
历史上董卓放弃洛阳,西迁长安,就是因为西面雍凉有汉氐羌胡十余万叛军,河北面有黄巾余孽白波与南匈奴,关东群猴儿又在串联,要来洛阳伐他。董胖就不要洛阳了,扔给一群狗抢就是了。
迁都一年后,关东联军,才终于到达了洛阳东部外围的虎牢,大谷,广成一线。
乱世之中,官贼互换,分合聚散,太正常了,莫说于夫罗与白波合流,北方军都把黑山贼合并了。
论与黄巾白波余孽的合作,北盟比于夫罗还早呢……
……
长安。
长安本为秦咸阳城外聚落,属“长安君”封邑,汉高祖击败项羽后,为南控汉中粮仓,卡住河套走廊,据渭水上游东威诸侯,才在关中长安君旧邑,建汉长安。
这是一座军城,刘邦遍封诸侯,唯一不封的就是汉中产粮地,长安聚关中置人,南扼汉中粮地,北接塞外牧马地,一旦东方有变,人马粮在手,沿渭水顺流而下,容易平叛。
长安的规划初衷,就决定了这是一个需要从外部输入粮马,要靠外面“养活”的首都,关中实际只有人,囤的是兵源。
长安就是个只有官与兵的炮楼,钱粮皆要外部输入。随着关中人口不断上升,外部粮秣输入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南面的汉中粮仓,巴蜀,慢慢已经养不活关中了。一方面要向西,深入河套,开辟第二粮仓,张骞出西域,直抵大月氏的蓝氏城,就是沿着河套走廊走的。
这就是参谋旅行,标定了大宛、乌孙、康居、奄蔡、大小月氏、安息、条枝,大夏等沿河套西域诸国的位置,人口,关系,特产等情况,这才有合纵连横的基础,才知道缺马该抢大宛,而不该抢大月氏,那是阿富汗。
汉第一次伐匈奴,实际是旨在从东方吸引匈奴重兵东移,东路的霍去病与西路的卫青,都是从东部幽州一线,从河北向西北侧击,长安一线一兵未动。
待匈奴机动兵力被调动至东方,两年后,真正的战略方向,沿河套向纵深突击的拓土之战,才真正打响。
包括霍去病等东路将领,一待将匈奴重兵吸引至幽并以北,火速返回西线,由长安出发,一部斜出西北居延,掩护西进兵团的北方侧翼,主力则迅猛西进,直插匈奴兵力空虚的河套。
汉军主力一战拿下陇西,锁住黄河“门”字大回环的左一竖,将黄河“门”字航段关闭,马不停蹄再下酒泉,军势不歇再下敦煌。
这才是真正的战略方向,东部作战就不是为了开疆,只是为了吸引匈奴机动兵力东移,开疆拓土的真正战略方向,就是“沿河套西进”五个字。
一等拿到河套,大汉即立即征发力役,疯狂修建阳关,玉门关,彻底锁住河西四郡,保卫胜利果实。
霍去病封狼居胥的千古美名,不过是“战略欺骗”而已,大汉伐匈奴,要的是陇西,河套,锁住的胜利果实就是凉州,并州。汉高祖当初被围的白登,就在后来的并州大同附近。
大汉可以对匈奴进行战略欺骗,调动匈奴,那是有文景的积极准备,有武帝与一班开拓进取的文臣武将,故而才有向河套纵深进行战略侦查的参谋旅行。
包括向匈奴纵深实施积极的战略侦查,苏武还被扣了,放了二十年羊,那只是一例罢了。
卫青,霍去病等远击匈奴,之所以有那么多匈奴向导,仆从军,都来源于战务准备阶段。之所以有那么多骑兵,军马,都是景帝偷偷养的。
可那是对敌纵深实施战略侦查,君臣积极进取的汉初,不是羌氐,乌丸,扶余,高句丽,鲜卑等酋长叫什么都不知道的东汉末。
汉初可以调动匈奴,时下的汉军就能被北盟调动,不过一个白波与于夫罗东出河东,河内的态势,洛阳周边的机动兵力,就被吸引到了东面。
另一部汉中央军,由张温率领,此时尚在扶风陈仓至天水郡渝中一带,与西凉叛军对峙,由于长期未能平叛,西凉叛军贼势反大,已寇入三辅,洛阳正要将其罢免。
而从扶风至长安,从长安至洛阳,一条狭长的走廊之上,没有机动兵力了。
只剩下守宫门的太监,守本乡的更卒,对家门口大摇大摆过境的兵马,都没有干涉之力。
一条动不了的死蛇,七寸一按,一条长蛇就完了,这个七寸就是长安。
而长安只要有粮,整个关中就到手了。
关中有十人,粮只够三人。谁能在关中取得一个立足点,有粮食,关中就是谁的。
“我等可据长安?”
高陵县境南,韩暹,胡才,杨奉等一干白波贼头目,望着正以羊皮筏南渡大河的两万白波军,眺望着渭水以南的葱绿,想象着长安的模样,犹自亢奋中略显不自信。
四月未夏,春水还寒,一个个充气羊皮筏上,头抹白汗巾的白波贼,还是手浆并用,奋力划筏。
临时渡口上到处是砍倒搬来的树木,正在挫制的麻绳,捆装中的木排。
河岸边绵延数里的帐篷正在被扎起,一个个拴马固珊的木桩正在被打下,草地上是白云般蠕动着的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