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倒是可以再贷你点。”
一旁的胖子方圆静静听完李轩的忽悠,眨了眨眼,感觉这事有戏,立马雪中送炭,“你愿押瓷坊股份,我帮你再跑五十万贷款下来。”
“压地行么?”安彦问,“上田。”
“上天的田也不值钱。”
方圆对田不感冒,北盟去年开荒,今年春耕面积暴涨,中联储为了应付入秋收储,建粮仓的压力都暴增,贷款额度都紧张了,粮都收不及,银行哪有功夫收抵押田,“我这还有些五分的额度,你要就快点,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陶谦听着就摇头,冲李轩打趣:“水军借钱造船千刁万难,这一个瓷马桶的买卖,一言就贷五十万?”
“随意,贷谁不贷谁,银行的自由。”
李轩笑呵呵的,“别人的私人财产,我不敢乱做主。”
……
洛东江出海口。
西傍大江的冲积区,大片的木珊寨栏间,一栋栋木寨顶飘扬着红底白色的“卍”字旗。
寨内最大最好的建筑,是一栋“工”字双人屋檐,下有五道木阶的高脚杉板木屋,屋上的红底白万旗,“卐”字是朝右的。
这是圣公会的医疗站。
寨北内陆有一座平顶横山,形如“釜”,故而,此地又称“釜山”。
这里是幽州半岛斜伸向海的最南端,洛东江出海口,与对马岛相望,辰韩领地。
“釜山”是北方联盟租借的晒货地,用于东去东瀛群岛的商船临时靠泊,修正航线,躲避台风,晒货歇脚。
最早立珊竖简易栈桥时,常驻的只有不到五十人,其中只有三个女人。
为此,釜山的汉人还向附近的狗卢国,捷卢国、牟卢卑离国等国,高价买了二十几个外国女人。
“国”在这块就是“村儿”的意思,辰韩国就是个村,其国辖境总户数与洛阳注册户数相当,都是不到五万户。
这四万多户,又分了二十多个国家,其中较大的十二国,组成了辰韩的部落联盟。
辰韩的“辰”就是“秦”的意思,其部长老皆称自己是秦亡之人,故名“秦韩”,韩语中“秦”与“辰”是一模一样的发音。
幽州半岛大多就是逃避秦徭役,战乱,从幽州腹地与塞外草原迁徙过来的,对幽州来做生意的北方联盟,是比较亲近的。
海岸滩涂盐碱地,谁也不当回事,北盟商人要建个栈,靠泊停下船,晾晒下货,是好事啊,海舶临时停靠就能为当地带来商品呀。
百匹布,十匹绢,十万钱,就把洛东江东面的出海口一块租下来了。
为防上游洪水下来,从船上下来的汉人,在地势稍高处,立了道环形珊栏,围了下竖栈的一块,将此地命名为了“釜山”。
由于未定租期,是买下来了还是临时许可式歇脚,一直未定。
釜山的面积也没有任何划界谈判,寨子朝外扩张,旁边的几个国家也就看看,没觉得不妥。
每回船到了,附近几个国家的人,还能来赶个集,干点活,挣点钱,买点稀罕物带回去。
后来,就有些人不回本国了,因为船从海那边的鹿岛,带回来的鹿皮,有部分放在了釜山加工,就地销售。
邻国的人,慢慢有些就留在了釜山,晾晒鞣制起了鹿皮,缝起了鹿皮靴,鹿皮衣。
再之后,釜山寨子又朝外竖起了一堆堆的木叉子,烂木头架子,盖上了遮阴的棚子,种起了黑白木耳,蘑菇等食用菌。先晒成干货,等船舶经停时,就会带走。
人手又缺了,附近国家的人,就更多的来到釜山不走了,种蘑菇。
闲的时候又养起了鸡鸭鹅,又有了宫廷名菜“小鸡炖蘑菇”。
再之后,釜山飘起了红底白万的“卍”字旗,让周边国家非常高兴的医疗站被设立了起来,家里小儿咳,长水痘,大人都会抱釜山,让北盟的大夫给免费瞧瞧。
非但瞧病不要钱,还发免费的小儿打虫药,擦疮的医用酒精等免费药,有木画,布画,粉笔画,讲解常见病的防治。
再之后,寨子里卖起了铁马掌,新农具。把家马牵过去,就免费给钉,新农具包教会,为此还开了田。
釜山的汉人不光教新农具怎么使,套种轮种怎么种,还开了大片菜地,种了不少白菜,教会了当地怎么做北盟名菜:“泡菜”。
咸蛋一切,泡菜一撒,凉面条一抄,又一道名菜“冷面”出来了。
除了北盟招牌名菜“炸油条”,“肉包子”尚未过来,当地饮食文化已有了质的飞越,来寨内小学堂读书的外国小朋友,不要学费不说,还发免费的“小白兔”奶糖。
“小白兔”奶糖的糖纸上,就印着兔子合作养殖的广告,愿意养兔子的人家,就可以来釜山登记,免费领兔子,拿兔毛换钱。
除了釜山寨子里的“免费剃光头”,应者寥寥外,其余只要有免费东西发,不管用得上用不上,都会被一抢而空。
之后,就变成了排队领取。
釜山的规矩多,多到附近国家的人,慢慢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地步了。
免费发东西,有好处的时候,十有八九就是有船靠泊之后。没船来的时候,一般是没好事的。
所以,不光釜山当地,周围几个国家的人,都盼着飘扬着红底万字“卍”旗的船只,能在远方的海平面出现。
可当遮海的横帆,真出现在了天海的尽头,越来越多的口船,山船,关船抵达釜山外海,越来越多的人畜牛马,货包被卸上岸,还是让周围几个国家惶恐不安。
由津门出发的北盟船队,汇合了由青州出海,沿沙门群岛北上的商船,顺幽州半岛南下,过高句丽,弁韩,马韩,于四月中旬依次抵达釜山。
釜山外海,薄云浪高。
十二艘两千石双桅平底沙船,排着两船并列的纵队,夹着中间一艘双桅海舶,两艘三桅海舶,硬帆全张,航向西北。
纵队外,两艘张满的中桅硬帆,全帆涂成红底白色“卍”万字徽的护卫舰,“弩”号与“弓”号,正伴随在船队左右,不紧不慢的借风而行。
四月东南信风未起,西北离岸风渐缓,外海风力并不大,好在中式硬帆八面来风,任风向如何改变,除非处于无风带,否则都能借到风。
“弩”号与“弓”号护卫舰,三桅就只张了中桅帆与尾桅的硬帆,明轮一动不动,只凭风行。
硬帆不是木头,是用竹篾代替绳来捆帆布,比全布帆硬,帆面还是软帆。
硬帆八面受风,竖桅一个滑***风雨一来,一拉帆自己就掉下来了,瞬间全收。台风一来,收帆快慢关乎生死。
硬帆造价低廉还不是最大的优势,而是硬帆操作极为简单,不像操作软帆,水手必须经过长期培训,还要练爬桅,训练难度不下杂技。
在文盲遍地的时代,硬帆的上手快,易操作,易维护的特点,尤为重要。
北方军海军战舰就全是硬帆,借风中桅一帆就够,北方的平底沙船,与南方的尖底福船,大多也就是高高的中桅硬帆,多个副尾帆,海舶三桅的都很少。
护卫舰三桅多的一根前桅,是为了快速横身,小半径转向,并在损失主桅的情况下代替主帆,平常行船并不竖前帆。
与明轮一样,属于战斗,遇险等紧急状态才会动用的装置。
北盟战船与商船的区别,就是冗余量大,浪费大,舰上沙袋比粮袋多,就是为了灭火。哪怕护卫舰三根桅杆全让打折了,蹬着明轮照样逃跑。
与弩一样,毕岚的翻车到了北盟手里,一拓展用途就越来越多。
“黄海一日不成为我们的内海,池塘里的水就不够肥,我们的海军就壮大不起来。”
船队居中的一艘头狭腹阔,艄形带方的二桅沙船,雀室瞭望下的柁楼中,程普单手压着桌上的木针雕海图,对左右道,“海军的经费只能从海上来,是盟里需要海军的帮助,而不是海军需要盟里养着。被圈养的鸟,再漂亮也不过是观赏鸟,不想被笼子关着,开笼的时候,就得飞出个样子来。”
“若今年能截断胶州半岛,江东北上的海舶。”
一旁驾小艇过来的“弓”号护卫舰准尉见习舰长张保,帽子在手里一折,问,“明年咱队…海军,能多多少预算?”
他原是渔业司下属渔船队的编队长,延续了海军就是霸占渔区,抢鱼的思维。
“有多少又不分你。”
同样坐附艇过来临时旗舰的“弩”号护卫舰少尉舰长祖义,嘟囔道,“要来钱快,还得是关将军一样的上陆就抢,釜山这样慢慢竖寨的进展太慢。”
“抢完了呢?”
原北盟渔业司副司长,时下正要履新的釜山总督兼基地司令颜振,微笑道,“商船抢了,外岛全让你劫成白地了,谁还买咱的旗,咱收谁的过路费?没海外的特产过来,咱海军就更透明了。”
“那东瀛破岛子上有什么呀,一群野人,还得教当地人捕鲸,我都不会捕鲸。”
张保咧着嘴倒苦水,“咱本来钱就不够,不造军舰造一堆捕鲸船,还得低价租赁给渔民,大半年一头鲸没捕到,全网鱼运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