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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四章 什么坞堡?炮楼!(1 / 1)

徐氏堡很怪,防御建筑怪,领地布局怪。

正当并州一行人马,以为会入堡门大开的坞堡时,却是堡前一拐,顺着右手边的小路,从坞堡的南侧朝东走。

路南则是人马无法通行的山丘。

顺着小路穿过坞堡,眼前豁然开朗,木屋,高寨,瓦子,棚舍,畜栏,市集,民居,全部坐落在一块两丘夹一池的“池”中,葫芦肚。

西面扼守葫芦口的是坞堡,南北皆是夹着的丘陵,徐氏民居与门町市集皆在坞堡后,更东面是河。

“这个布置。”

徒步牵马而行的宋宪,与身旁的众人一样,皆在边走边观察周遭的防御。

“这内应都使不上。”

一旁的成廉吧唧吧唧嘴,挠了把鬓角下的腮胡。

城墙防外不防内,内是上城楼梯,城内一旦叛乱,太守县令都得上城墙躲。

黄巾破州开县,叛军破城,若是用内应,再好的城墙城防,拿下一点,夺下一个城门,全城就破了。

执金吾宵禁,城内市场用城墙包成“瓮城”,洛阳等都城只有宫殿,官衙,军队,城内不允许平民居住,皆是为防内乱。

且城周越大的城,就越是容易破,最好破的是长城,其次是都城。

首都城墙是规格最高的城墙,但首都最守不住,最易攻破的就是首都。

一旦兵临城下,首都投降最快。

首都威风凛凛的“禁军”,一般就是最样子货的军队。边民乡民都能参与守城,淳朴,首都的人就算了。

潼关等关隘一破,关中没有任何守卫的意义,再高的城墙守不住。

州城外的县城,就是州城的军堡,首都外的关隘,州城,一个个县城,就是首都的军堡。

城墙,长城就是一层皮,真正的支撑点是纵贯长城防线,绵延千里的一座座军堡,可以储存粮食与驻兵的军堡。

北方军横扫塞内长城一线,没有动过长城一下,根本连接触都不接触。但塞内一下,绵延的军堡群全被隔绝,二十万幽州边军,戍卒,屯田兵,实际已尽归北盟所有。

除非边将引鲜卑入关,否则内陆通道全被隔绝。别说军械补给,盐布都过不来。

虽然幽州边军未与北方军打过一下,却已实质向北方联盟投降,归属北方军作战指挥序列。

北盟不寄希望于边军不引诸胡为援,不寄希望于“忠”,而是先引诸胡为援。

塞外秽貊,挹娄,肃慎,从西至东,直至长白山的吐谷浑乌骨赫连部,在“火炬方案”执行前,就已与北盟狼狈为奸了。

边军将佐想引援塞外诸胡?没有援了,塞外诸胡与北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与冀州剿太行黑山,最怕北面的公孙瓒动一样。灭三郡乌丸阶段,北盟最怕的就是与塞内外诸胡同样有勾连的边军异动。

怕引发连锁反应。

边军与长城一样,是只可对外,不可对内的。

当年秦将扶苏蒙恬的北方军团南调,就造成了汉初匈奴的崛起。

可若像是秦驻扎岭南的南方军团那样不动,又会让项羽起于江东,灭秦。

可又是因为南方军团没动,南方没事,中南半岛直至越南交趾等郡,秦灭仍属大汉所有。

历史上凉并幽边军纷纷南下,参与群雄逐鹿,后果就是五胡乱华。

让北地门阀,边军将佐激赏的,就是北方军对乌丸作战期间,未抽调幽州边军一兵一卒。

塞外的北盟附庸军,部族武装都纷纷进关参战了,反而大汉边军从始至终,一兵未动。

就是因为这一举措,导致边地士族,边军将佐,纷纷派出子弟,前往燕歌就学。

与北方军不与幽州边军接触,二十万边军就投降了一样,吕布、宋宪、魏续、郝萌,成廉等并州将佐东来,实际也是被气机牵引的。

“这坞堡凸出的岗楼,是箭垛啊。”

宋宪等人皆是军将,堡后聚落的布置虽巧,不过借助了地形,并未被众人放在心上,心神始终被怪模样的坞堡吸引。

绕坞堡而过,离得近了,才看到“圆柱城墙”上的一道道窗,全是射击横窗。

城墙单对的是正前方,是一面,而一旦攻城的人近至城下,城墙上守军的弓弩就失去作用了,只能用石头砸,热粪浇。

绝大多数的大县,城墙不超过两丈,沙袋一丢成坡,或攻城云梯一架,城墙上的守军就只能拿矛与攻城的对捅。

可徐老爷家的这座坞堡不同,城墙凸出的圆柱岗楼,面对的是扇形,可从背后射杀近至城墙下的敌军,云梯上的一串人,都能用弓弩从背后射杀。

藏在中空岗楼箭窗后的弓弩手,岗楼下的敌军仰射不到,攀城不得,岗楼上与箭窗后的守军,却可以扇面射杀包括堡门前的敌人,使攻城人马腹背受敌。

“嘶,这是什么鬼坞堡?”

宋宪等人越打量越是神情凝重,碰上这号凸出岗楼的坞堡,骑兵奔射都使不上,用骑兵打下来更是天方夜谭,怪不得乌丸不啃北盟的坞堡,这怎么啃的动?

就是蚁附攀城,都要做好尸山血海的准备。

“什么坞堡?炮楼!”

擎旗的乡兵绕至堡后门町,对并州众人的惊讶表情似是见惯了,一边收旗,一边得意洋洋道,“我们家老爷就正攒钱呢,我们这是一式棱堡,四角四岗楼,装备的是‘密集阵’防御系统,以密集弩矢为主,千把乱民扑到城下,一顿饭就清光了。”

说着,又是遗憾的一摇头,“可对盾牌呀,重甲呀,杀着就费劲。我们家老爷去盟里的大堡看过,准备加装‘火神’系统了,那个天崩地裂呀,别说盾牌重甲了。我们老爷说了,就是冲车冲到堡下,照样炸崩它。”

宋宪有点懵,城防虚实就这么“漏”出来了?

“你们要是家里修堡,可以来找我们徐老爷。”

擎旗的乡兵对泄露城防没啥概念,反而一副为你们着想的模样,“这堡好归好,打起来废弩呀。那弩箭泼水一样就洒出去了,瞄都不带瞄的,废箭呀。我们徐家堡的弓弩价格公道,十里八乡都说好。”

说着,又是对宋宪等人古怪一笑,“我看你们提刀拎枪的从并州过来,造反的吧?来我们这儿就对了,白波谷,太行山的豪杰都来我们这儿买弩。你放心,跟燕歌市面上的兵甲刀弩一样,我们就加点脚费,真不挣钱。”

“…呃?”

宋宪,成廉,魏续几个面面相觑,郝萌更是嘴角抽抽,脸色崩溃,“合着白波贼手里那么多弩,全你们这儿来的?”

“什么贼不贼的,都是混碗饭吃。”

收了旗的乡兵夹着个杆子,大刺刺的一摆手,“我们倒是想都从我们这来呢,可我们这地方偏,为让人来我们这报关歇脚,我们连自家的那份盖戳钱都给你们免了。”

说着,一指町前一座青瓦木柱遮廊通舍,“天寒地冻的进屋烤烤,喝碗热茶,杂碎面,臊子面,羊油烤包子,牛肉小丸子,越吃越热乎。马怎么刷,料怎么喂吩咐舍内伙计就是,歇歇再报关,不急。”

并州一行人马皆有点傻,从狭长的堡丘夹道出来,一融入人烟突然旺起来的堡后町,倒显得松散了不少。

长瓦舍前的栓马柱前,露天拴着不少马,一个个多穿敞褂青衣,似充伙计的乡民,抬刍料的抬料,饮马的饮马,扫粪的扫粪。

一见百余人二百多匹驮着箱笼的“武装商队”过来,对并州众人马身上的刀弓剑戟非但不惧,反更是欣喜的模样,一个个自来熟的迎了过来,笑容满面,做势帮着牵马。

通舍进出有人,时不时有牵马驮包,徒步的人走过。除了青衣褂,套着袖头的伙计,并州众都有点分不清,其他人是本地乡民,还是过境商旅,都是一脸匪气,不似善类。

非良善之辈,眼神就能看出来,会正眼看佩刀背弓的并州众不说,有的还是瞥着看,甚或与宋宪等人的眼神对视,眼神毫不退缩,互不相让。

这不是老实巴交的乡民眼神,在营里这么对视都能打起来。

坞堡后的门町不像村,更像个“集”,数九寒天的人来人往,显得人气颇是热闹。

舍廊下还摆着摊,堆着藤篓皮垫,魏续走过去,蹲在一个卖褥子毛垫的摊前看了看。

他刚伸手在摊上扯了对半指甲厚的鞋垫,对着靴子比划,摊后坐在小胡凳上,正在嗑瓜子的妇人就是一瞥眼:“大了,我给你改改。”

妇人说着,不等魏续答话,俯身抄起摊上一沓厚羊毛毡鞋垫,抽出一对,拿起摊上绑着花布的铁剪子,“咔嚓咔嚓”削梨一样,就把一对厚鞋垫剪小了一圈,随手朝魏续身前一扔:“试试。”

“我就看看。”魏续颇有些不好意思。

“看能看出来穿着舒服不舒服?”

摆摊的妇人有力的一挥手,“穿上试试,穿着合适不想买,走你的,俺还能讹你?”

“行。”

魏续服气的一点头,把鞋垫抓起来扯了两下,试了试手感,脱靴就朝里塞。

他不是不想试,是不好意思当众脱靴,可既然卖货的都不嫌味儿大,他还能嫌自己不成,靴一脱就把鞋垫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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