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思(1 / 1)

在一番无声的目光交战后,朱翾没有再多提玉佩的一个字。尚心接过了朱奕泽递过来的黄玉玉佩,握在手心里觉得很是硌手。

朱奕泽见她收了却很高兴,刚刚的一阵阴霾来得快去得也快,横竖结果是好的,管她心中沟壑,他待她好,不信她不会钟情于他。此刻见她将玉佩捧在掌心里,仿佛捧着的是他的一方真心,眼角眉梢尽显笑意,朗声道:“我瞧着你衣衽上别的穗子也是玉佩吧,你既接了我的玉佩,不如就把你的给我,咱们交换,情意更重。”

尚心低头一瞧,这才发现挂在衣衽里面的玉佩竟露出个穗子来。

难怪丰王要“提点”她。

“这玉佩是臣女进宫前要好的姊妹相送,实不能赠予王爷。”尚心提心吊胆,生怕这时候再出什么波澜。

朱奕泽倒是不恼,“那你就给我个别的,好歹我张了口,你别让我空手不是。”

尚心有些为难,她遴选前特意摘了身上的穿戴,别说玉佩了,就是手帕子、耳坠子、头花珠花,她一样都拿不出来。可看着宁王誓不罢休的样子,尚心不愿意再纠缠,从衣领里拽出了细细的金链,坠子不是金锁,是刻成金锁模样的一个金片子。

朱奕泽的气息有些窒了。他摊开的掌心里落着分量极轻的金锁片,不值钱的东西,做工也差,可是单凭锁片子上残留的温度和香气,足以让他失魂。

“你……”朱奕泽失声,闭上口又委实显得唐突,只好硬接下去,“你无辜病了一遭,虽说现在好了,也要小心身体,我着人送你回去。”

尚心早想走了,起先也不过是想近距离多瞧丰王两眼才过来的,没想到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一遭。此刻要走,她忙不迭。田力还在外面候着,这时被朱奕泽叫进来,扬声嘱咐了些什么好好看顾宁王妃之类的话。

她对这个新称谓有些不习惯,毕竟明旨还没有下来,现在就称呼宁王妃未免太早了些。但田力也一口一口宁王妃的叫,她没争辩,只想尽早离开这里。

临走时,尚心最后看了一眼朱翾。

他有些心事重重,因她行礼才定睛瞧了她一眼,眉头却蹙得更紧。

尚心怕了他,怕他又露出嫌弃的目光来,所以视线相碰的刹那就转过了目光,咬着嘴唇踏出了门槛。外面立着太监随从,若木站在最外头,颇有些担忧地望了她一眼,然而两个人也不能说什么,只好擦身而过。

朱奕泽跟出一截子,有心想送她一程,毕竟他们之间的“两情相悦”还虚晃着,抓着机会就应该加深加深,总是没有坏处的。再说如今有了婚旨,今后就要避嫌,让人抓了把柄再做文章就不好了。所以如今多相处一会儿是一会儿。但承乾宫的掌事太监早就来传话了,皇贵妃应该是听说了今日的事,把他叫过去训他的。但他也不能不去。于是依依不舍地同尚心道:“我去同母妃说咱们的婚事,你且回去好生休息。”

尚心手脚发凉,见周围都是宁王的人,只一个田力应该无妨,所以上前了一步,死死盯着他,道:“殿下,臣女虽然愚笨,但也不是个傻子。您红口白牙冤枉……”

“不要说了。”朱奕泽忙忙打断她,眼风扫了扫周围的人,对着尚心轻晃了下头,“人多眼杂,我知你心里不痛快,但此事已成定局,圣旨已下,你抗不得旨。如今说话不方便,等我找机会去见你,所有的话那时再说。”

尚心咬着唇瓣,知道无能为力,虚飘飘应了一声,提裙便走了。

而那边,已经人去楼空的乐志斋只剩朱翾一个人,半日浮生让人尤为疲累,怏怏地命人抬起肩辇回府,一转眸瞧见若木,强打起精神来叫他问话:“那个良家女中了什么毒?”

若木如实回道:“中了至少四种毒,但都是慢性的,需逐渐加大药量才会显效。毒发前应是有什么东西催化了这些毒药,一并发作,就要了她的性命。”

是宁王的那个丸药。朱翾斜着嘴角想,宁王不是下毒的人,却背了这个黑锅。先前的那些太医只说她是中了毒,大家就都以为是宁王的丸药所致。其实不然,这背后早有三四个人盯住了她,并且不惜夺她性命。

是都知道她和宁王相好,还是慧眼识珠知道她可能会被皇上看中?

呵,这后宫里模样长得好的女人命都不好,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皇上这回忍痛割爱,不过是在向他表明帝王的高风亮节。往事重提,旧瓶装新酒,正好给他瞧瞧,不是皇上当年狠心,是因为皇上当年还不是皇上。如今皇上愿舍己欲成全璧人,其豁达之心胸对天可表。

朱翾不屑地哼了一声,叫过鹿鸣吩咐:“差个人,将宁王偷着给她吃下丸药而引发中毒的事告诉她,再嘱咐几个宫女嬷嬷盯紧她,看她都和什么人来往,宁王过后有没有找过她,又传递过什么东西。有风水草动就来报给我。”

鹿鸣连忙道了声“嗻”。

已然不是后宫妃嫔的尚心仍旧要回诸王馆去,只是乐志斋的事情瞒得仔细,皇上虽有赐婚的口谕却还未正式下旨,等尚心迟迟从宫里回到诸王馆的时候,一干没得着消息的良家女都傻了眼。

梓歌也惊得忧色忡忡,“怎么回来了,这是……被退回来了?”

尚心嘴角微抽,拉着梓歌就回了屋。房门一关,尚心不由叹声:“姐姐,之前在澄瑞亭留人的不是皇上,是丰王。”

梓歌即刻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怎么说的,好好的从云端跌到地狱去了。”

尚心也这么觉着,“是啊,可不是从云端坠地狱,丰王后来瞧我不痛快,转手又把我让给宁王了。”

“宁王?九皇子?”梓歌有些琢磨不过味儿来,“怎么又跳出个宁王来?”

尚心将乐志斋里闹闹哄哄的一出折子戏讲给梓歌听,当然中毒又解毒的事没提,因为回来路上田力已经按着司礼监掌印的意思嘱咐过她,说事情没查清之前不能胡言乱语。

梓歌没有去追究那些细节,她只是很唏嘘。毕竟她们这些良家女原就只为肃王和宁王备选,如今尚心得了宁王妃的位置,那剩下能搏一搏的就只有“肃王妃”了。可肃王和宁王是不可比的,宁王的封地还没有指,但凭着皇贵妃在身后撑腰,少不得是块富硕的地方。可肃王的封地却是甘州。

“姐姐,你说我要是去跟丰王解释清楚,他会相信我么?”尚心摇了摇梓歌的手,“要是相信我了,他会不会去求皇上收回成命,然后还将我要回去?”

梓歌听了她的话,撑着双眼睛半晌才说出话来,“妹妹,我瞧你是魔怔了,你是分不出哪是云端哪是地狱么?”

“姐姐,我喜欢他。”尚心直愣愣将心思吐露,虽只能说给好姊妹听,也足以让她如释重负。她料着梓歌必不会嘲讽她高攀,也不会讥笑她不知好歹,所以才冲口说了出来。她今日经历得太多,跌宕起伏,却许多事不能言于他人。她苦闷,她难受,这会儿也没了眼泪,只剩心窝子一阵阵的发疼。

梓歌如梦初醒,叹了一声,“难怪。”

“可他没瞧上我。”尚心委屈地苦笑。

梓歌愣了愣:“你还真是小孩子心性儿,就因为小时候瞧过丰王一眼,就喜欢上了?要我说你那根本就不是喜欢,是仰慕。现下他瘫了,你的仰慕里又多出了同情和惋惜,几下里一碰撞,心绪不宁,就以为这感觉是喜欢了,其实根本不是。喜欢是要建立在一定基础上的,你没和他接触过,也不了解他,脾气秉性一概都是听说的,这种感觉只是仰慕不是喜欢。再说他大你许多,府里也有成群的侍妾,虽然现在瘫了都是摆设,可你过去了仍旧要和这些侍妾共处王府,日子好过么?”

尚心傻了眼,她倒没想那么多,主要是她一腔热情到了梓歌嘴里竟然全都不是了。

梓歌还道:“你不要自哀自怜的,外面多少人想指给宁王都没这个机会,更何况是宁王亲自去求的婚,意思上又不一样了。他这才叫喜欢,真心实情的喜欢,不然不能冒这么大风险和丰王抢人。你收拾收拾心情,明日估摸着就要下旨了,已然这样,你就欢欢喜喜接了旨,旁的不要再多想。”

“姐姐,我是真的喜欢丰王,我一瞧见他脑子都钝了。”

“你那是被美色迷惑了,不能当真。”

尚心噙着泪花感到一股压抑从心底里蔓延上来。梓歌不愧是好姊妹,没嘲讽她也没讥笑她,不过手段更高明,直接感化她。但尚心的心并没有动摇,或许她真的搞不懂仰慕和喜欢之间的区别,可满心满意都是那一个人,喜欢也好,仰慕也罢,横竖她的心里有这样一个人惦念,就好过空旷寂寥。

至于宁王,尚心打骨子里有些生厌,就因着他,她才没能到丰王身边,还惹得丰王对她嫌弃和鄙夷。他喜欢她?哼,是上天派他这个恶鬼来收拾她的吧。她上辈子一定做了罪大恶极之事,否则今世不能碰上这恶鬼。

晚上很早便歇下,尚心偷偷将五包凝魂散塞进床头的小柜子里,又将宁王给的黄玉玉佩用手帕子包得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后一并也塞了进去。

而那块羊脂白玉的玉佩被她放在掌心里观瞧,柔润细腻的质感让人心生温柔。她想了想,觉得随身带着未免招人耳目,干脆卸掉了底下的穗子,将玉佩穿了两根红绳戴在脖子上。那玉佩凉飕飕压在心坎上,极为沉重。

沉重的这么一大块玉压在胸口上,尚心睡到半夜就被压得噩梦连连,满脑子都是有人要下毒杀她,掐着她的脖子给她灌毒药。等四更时候好不容易惊醒过来,颈上全是汗。想到有三四人要害她,她便犹如惊弓之鸟,换了衣裳躺回床上,睡意已经全无,睁眼到天明。

第二天尚心的眼底就泛出青色来,落在那些良家女眼里,只以为她是回到诸王馆才睡不着觉,都在窃窃私语。梓歌朝那些人白了几眼,安慰尚心,“女人凑在一块就是是非多,午后就要宣旨了,倒要听听她们的落处。回家还好些呢,指成侍妾就有她们哭的了。一步步熬,什么时候能熬成侧妃。”

尚心兴致缺缺,笑了下没接话。

申时,艳阳高照,宣旨太监举着明黄缎子来宣读各人命运,二十人留下了四人。这四人中两人是正妃两人是侍妾,但八皇子肃王只得一位正妃,而九皇子宁王却给指了一位正妃和两位侍妾。正妃自然是尚心,而两位侍妾,一个是高氏,一个是蔡氏。

蔡氏,名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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