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昭阳,我不是云中君……”九儿眼神中透着无限的惊慌,拼命的躲开云中君的眼神,以及刚才浮现在脑海中的记忆。
白绮用力抱着九儿,控制她颤抖的身体:“我知道,你不是,你不是她。”
“你不是?”大司命的目光划过九儿,九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同被冰锥狠狠的刺了一下,只听他继续道:“你终究还是会变成她,你不过是她的一部分,待三魂七魄都集齐了……”
冰冷会让人的痛感麻木,白绮忙捂住九儿的耳朵,柔声道:“别听他瞎说。”
“他说的没错,魔盒不过是个藏魂魄的盒子,其实你也知道的对不对,不要在骗她了。”宓妃皱着眉头望着白绮,她不明白为何白绮不愿意面对现实原因。
宓妃轻叹一口气:“那魔盒是我们河底的珍宝,我最了解这它的习性,乃是无魂不吸,无魄不收。什么云珀,其实就是魂魄!是云神的魂魄。”
云中君的目光适时的移到宓妃脸上,宓妃的神情明显的慌乱起来,或许是多年前的心结,她不敢面对云中君的目光。
宓妃低头默了半天,但有些是躲也躲不过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眼神坚定的走到云中君面前道:“昭阳!瑾渝没有背叛你,是我,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当初鬼迷心窍,听信了别人的蛊惑。”
宓妃越说越激动,自己眼睛先红了一圈,她一手抓着云中君的衣袖,一手指着大司命,大声道:“昭阳,就是他,就是大司命,是他设计的,给我摄魂针,让我控制瑾渝的意识……”
云中君眼神扑所迷离,睫毛如同蝴蝶一样微微颤抖,任由宓妃扯着她的衣衫,却没有任何相应的反应。云中君的视线穿过宓妃,望向水莲中的瑾瑜,那是一种不自觉的求助。
白绮皱了皱眉,云中君那眼神他是在太熟悉,每每遇到问题九儿常会这样看自己,虽然她和云中君的样貌有些不同,但那眼神却极其相似,尤其是其中透出来的纯净气息。
若九儿当真是云中君,那自己呢?白绮望向水莲中的瑾渝,不知自己是瑾渝,还是瑾渝是自己,一时间恍惚了神思。
宓妃还在拽着云中君哭诉,百花上前拉住情绪激动的宓妃:“宓妃,昭阳现在魂魄不全,大约并没有多少意识。”
“没有意识?”宓妃抹了一把眼泪,仔细打量了一眼云中君,这淡漠的表情原来是因为没有意识吗。
“宓妃,你不如等她魂魄全了,再和她说。”大司命回到桌案上面无表情,“当然,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
宓妃哼了一声,“你要怎样?难不成,你还想弑杀天神?”
百花宫主看了宓妃一眼,嘴角弯了弯,露出甜美的笑容,这大殿中的人,也只有她还能笑出来。
“宓妃,你这个性子是要改改了,你也真是被母神惯的不成样子,在这里没人护着你。”百花眼角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大司命,继续道:“宓妃,你还嫌这些年在河底嫌囚禁的时间不够长吗?”
宓妃虽然任性,却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她即可领悟了百花宫主的话中话,一双凤眼,再次瞪圆了,呼啦一下,手上凭空多了一个水球,再一抬手,那水球变成一把水剑,即刻朝着大司命劈了过去。
“原来是你!”宓妃恨道,“封住河底的人是你!什么涨潮十分才能出河底也是你!……这些全部都是你做的手脚!”
大司命抽出案边的毛笔,对着迎面而来的水剑掷过去,哗啦一声,水剑变成水柱,溅落在书案旁,他的衣袖竟也染上一片水渍,大司命挥手将那一滩水化去后,瞪了一眼百花宫主,眼神中透着一股怒意。
站在一旁的九儿却隐约从大司命的眼神中看出几分怜爱的无奈,她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大司命那眼神不像是对仇人的怒,反倒像是看着自家孩子犯错了一般。
而百花宫主迎着大司命的眼神也丝毫不退让,两人的眼神黏在一起,似乎发生了些变化,有怒有恨有爱?
大司命和百花宫主之间有什么往事?不是说大司命最爱的女子是那位站在大厅中魂魄不全的云中君吗?
九儿疑惑的抬头望向白绮,和云中君刚才望向瑾渝的眼神一模一样,她不知白绮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和云中君一样的神情,这神情似乎不断的在像他证明,九儿和云中君是一个人。
白绮避开九儿的眼神,勉强笑了笑,伸手顺了一下她的头发。
“好一幅郎情妾意!”宓妃喝了一声。
九儿一惊,不明白为何宓妃突然针对自己,她试图从白绮怀中挣脱,只是白绮抱她抱的紧,她又不好动作太大,根本无法挣脱,九儿的脸忽地一下红了,心道这时候可不是乱树敌的时候。
白绮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目光转向宓妃,九儿这才发现宓妃正盯着百花和大司命,怕是宓妃也发现了,大司命和百花宫主之间奇怪的眼神,只见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司命扭头避开了百花,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正色道:“是我封的河底,宓妃你身为洛神,不在河底尽职,却随意离开,沾花惹草,有伤风化,有违天规。”
“天规?”宓妃咯咯笑了一声,“有违天规的是你吧,你是怕我拆穿你做的那些见不恶人的事吧。”
“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司命脸更清冷了一层。
“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宓妃指着大司命怒道,“除了当日你糊弄我和瑾渝,欺骗云中君,还你盗取魔盒,害了我夫君冯夷,还变化成他的模样,骗我们水族!”
“洛神,你不要胡说。”大司命沉着脸,“这一千年来,我一直在寿夭宫,如何去的河底?有如何变成你丈夫?”
“你用了分魂禁术,造出一个和我的夫君冯夷一模一样的人来……”宓妃有些哽咽,“而我夫君,我夫君的真身早就在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中被业火烧了。若不是他的魂魄在水中水得以生养,还能出来和我对话……我怕是至今还蒙在鼓里……”
涟漪不是冯夷,可是宓妃却以为她是冯夷,九儿突然明了当日在河中,宓妃对涟漪又爱又恨的原因。宓妃习惯了冯夷的好,而当那理所当然、百依百顺的爱不见了后,她难免会抓狂。
宓妃是女娲的小女儿,小女儿养起来难免骄纵,和同样被母亲宠爱的云中君不同。云中君的养母羲和受制于天命,性格谨慎,她的宠爱,将云中君养成了一幅单纯的性子。女娲则百无禁忌,宓妃的情感从来都是外放的,所以宓妃一贯是一副大胆妄为的做派。
宓妃并不能辨别自己对河伯冯夷的情感,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冯夷是她的夫君,眼前的这个大司命,毁了他夫君,也毁了他夫君对自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