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惊云还剑回鞘,云淡风轻地理了理衣衫,静静的望着满脸汗渍的流云宗主。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巅峰之战,似乎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态,有如一个心境不错的旁观者。
“我输了!”流云宗主仰天一叹,“自出道以来,我从未输得如此狼狈,如此彻底,如此心悦诚服。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剑道,如今的我站在山脚,仰望着山巅上的你。”
“宗主言重了!一场切磋而已,我只是侥幸略胜一筹,宗主不必耿耿于怀。”独孤惊云十分理解对方此刻的心境,从云端跌入深谷的落差,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容承受。流云宗主的心境修为还算不错,很快便洒脱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我会遵守承诺,独孤府有你这样的存在,如再与之为敌,岂不是自寻死路么!哈哈!”流云宗主自嘲地哈哈道,就算没承诺,他流云宗也再不会去碰独孤府。
“不瞒宗主,其实我们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像我一样轻松地击败宗主,甚至瞬杀!”独孤惊云语出惊人。
嘶!流云宗主闻言如遭雷击,倒吸了一口冷气,望向独孤惊云身后的一干人:天呐!如对方所言不虚,这群人的修为就太可怕了。一旦大开杀戒,只怕流云宗内血流成河,没几个人能活下来。想想都冷汗涔涔,不寒而栗。
“我之所言并未虚张声势。而且,我等此番前来也并非寻仇抱怨,只希望与贵宗冰释前嫌化敌为友。熟话说,一笑泯恩仇。我之良苦用心,不知宗主能明白多少?”独孤惊云语含玄机地道。
流云宗主闻言,一阵沉吟,神色有些迷茫,似懂非懂地望着独孤惊云:“本宗愚钝,可否稍作提示。”
独孤惊云淡淡地笑道:“如今的皇都大势已定,四皇子南宫杰已稳稳呢地登上了太子宝座。而贵宗与桑家曾经竭力扶持的二位皇子,如今已成丧家之犬,再无翻身出头之日。不知贵宗对未来作何打算?”
“这个本宗一时还真没好好想过。”流云宗主有些恍然地道,“这段日子只顾着与桑家全力血拼,两败俱伤,实力大跌。情急之下才干出这种强取豪夺之举,借以挽回一些惨重的损失。至于下一步该如何走,真还没来得急谋划。闻你方才之言,似乎话中有话。你我既已化敌为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宗主难道不想再寻一座大山坚岩靠一靠?”独孤惊云暗示道。对人心的把握和认知,独孤惊云可谓颇有心得。他会根据每个人的心性,背景,以及当下所处的境况综合的加以分析判断,很快就能判断对方此刻在想什么,最需要,最想获得的是什么。
“哦!不知你所说的大山是哪一座?”流云宗主颇感兴趣地问道,这的确也是他目前最想关注的事。
“宗主认为四皇子南宫杰这座山够不够大?”独孤惊云语出惊人地道。
“当今太子!嘶!够大够坚实。”流云宗主震撼地睁大眼,不可思议地道,“这个没人能抗拒。只是如无人竭力举荐,也只能是空中阁楼,望洋兴叹而已。”
“如宗主真有诚意,我可从中为你周旋,至少应该有九成的成功几率。不知宗主意下如何?”独孤惊云一步步地牵着流云宗主的鼻子,朝着自己构想的方向走去。
“你竟然与太子相识,交情如何,够不够深?”流云宗主欣喜若狂地问道,可真是困了有人送枕头啊!
“谈不上交情,但说得上话。”独孤惊云认真地道。
唉!流云宗主深叹了口气,一腔的,只说感情。我认可的事几乎没什么悬念。”独孤惊云又炸出一雷,然后抬头望望天,伸手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长发。
“兄弟!”流云宗主突然拔高声调惊呼道,“什么兄弟?磕头兄弟,生死兄弟,还是”
“淡定!宗主注意身份形象,如此一惊一乍有伤大雅。实话实说,我与太子就如一家人一样。所以,只要宗主的诚意够足,日后定能成为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独孤惊云见好就收,一语定乾坤。
流云宗主闻言俯身朝独孤惊云行了一礼,肃然地道:“多谢独孤统领成全!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需要,我流云宗必定呼之即来,纵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宗主言重了!只要宗主能尽心辅佐太子殿下,就是最大的回报,不枉我一番良苦用心。”独孤惊云语重心长地道。
“独孤统领尽管放宽心,本宗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流云宗主十分凝重地道,神情十分诚挚。
“我信你!”独孤惊云伸出手与流云宗主紧紧地握了握,默默地宣示着男人间的庄重承诺。
世事变幻常出人意料,前一刻还视若仇敌,刀剑相向。下一刻却依依握别,互道尊重。
独孤惊云领着众人离开流云宗山门,乘着来时的船,回到来时的码头。
“独孤!你为南宫杰收编流云宗,是事先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紫燕好奇地问道,她实在弄不明白这些男人的行事方法,明明是生死相搏的敌人,转眼间却谈笑风生,称兄道弟。谁说只有女人是秋天的云,男人就是地道的变色龙。
“猜猜看!”独孤惊云在她的琼鼻上轻刮了一下,“猜对了有奖励!”
“当真!奖什么?”紫燕双眼一亮,贴着他的耳根吐气如兰地问道。
“奖励是十分珍贵的一吻。”独孤惊云闪电般的在她温润如玉的脸蛋偷袭了一下。
“打住!”东方明月一声轻喝,“当我们这许多人是瞎子,透明人呀!不会连‘羞’字都不认识吧!”
“不好意思!那是误伤,千万别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之类的话,我会很伤心的。”独孤惊云阴阴地道,说完拉着紫燕的手就跑。
“你!”东方明月满脸羞红地踏了踏脚,她当然明白独孤惊云话中的意思。这是女人的优势,特殊的领悟力。
东方熊与陆沧浪在这方面就迟钝多了,一脸迷茫地望着东方明月,不知她为何说着说着,脸就变得这般红。
众人说说闹闹很快就回到了独孤府,刚一走进府城的大门,就感觉气氛异常,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杀气。难道有敌来犯?却未闻打斗之声,府内一片沉寂。大街上的商家店铺全关上了铺门,穿过了几条街道,前面的大型广场上布满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冲天的杀气就是从这里升腾而起。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家族绝不会兴师动众的召集如此多弟子,人人的脸上都充满愤怒和杀气。
刚接近广场,便看见族长领着数百个长老迎面走了过来,每个人的神情都显得格外凝重。
“父亲!发生了什么事?”独孤惊云加快脚步,迎上去问道。
“你们回来了!流云宗那边处理得怎么样?”独孤族长问道,“没人受伤吧?”
“流云宗那边已经摆平,而且还冰释前嫌,化敌为友了。”
独孤惊云没有具体讲解其中的过程,只说了结果。
“好!既然流云宗那边已经摆平,就无后顾之忧了。”独孤族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桑家实在是欺人太甚,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地强取豪夺。一日之间,竟将我独孤府在皇都的十几处重要产业强行占为己有。不久前又出动大批人马攻入‘天星楼’,还打伤了数十名家族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经长老会一致决定,准备与桑家放手一搏。”
“是这样呀!”独孤惊云听完事件的经过,非但没有一点愤怒,反而禁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独孤族长沉下脸,厉声问道,“独孤府遭此劫难,你为何不怒反笑?”
“父亲息怒!我笑的是正愁找不着正当的理由收拾桑家,他倒自己送上门来。趁此机会,要么不做,一旦出手就绝不姑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收回我们失去的产业。然后再慢慢地陪他玩,玩死他,玩残他。”
“原来你早就存了这心思,怎不早说!”独孤族长哈哈笑道,“你说怎么干?这府中一切全由你调度,各位长老可有意见。”
“没问题!”一位长老代表众长老道,“我们之所以到现在都没采取行动,就是专门等你回来主持大局。你尽管放开手脚调兵遣将,我们这群老家伙也全听你的指挥。”家族中的一众长老对独孤惊云是由衷的钦佩。南宫飞星何其威势,强大,手掌五百万精兵良将,弹指间便在独孤惊云的手中土崩瓦解,灰飞烟灭。一小小的桑家在他眼里有如鱼肉,而独孤家族也将趁此良机一举崛起,成为整个皇都的顶尖势力。
“承蒙各位长老的信任,我就暂掌府印全权调度。此乃非常时刻,但望全府上下一心,共创辉煌。”独孤惊云声如洪钟,全场可闻。
吼吼吼!
全场数十万家族弟子热血,齐声同吼,士气如虹,声如雷动,滚滚不息。
“龙凤虎亲卫!”
“在!”众亲卫踏前一步齐声应道。
“你等每三人一组,各领一万家族弟子夺回独孤府之产业,所有桑家之人,杀无赦!”独孤惊云发号施令。
“遵命!”众亲卫迅速领命而去。
“龙飞,东方熊,陆沧浪,东方明月,陆青霜,申老,你们也各领一万人前去夺回家族失去的产业,同样一句话,一个不留。”
“遵命!”众人领命离去。
“众长老留守府中,以防不测。”独孤惊云慎重地叮嘱,“我与族长以及紫燕自领一万人,亲自前往天星楼。”独孤惊云号令频出,指挥若定,气吞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