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拍了一大早的戏,徐安柏终于找了个间隙去上一趟洗手间。

刚刚推门进了隔间,突然就听见杂乱的脚步跟进来,水沙沙的流动,抽纸的动静,紧接着是包上搭扣的金属脆响。

“剧组里的徐安柏什么来头,我看到上次杜昌老总将她一路抱进宾馆。这地方多少镜头埋伏着,居然一张照片也没流出去。”

一个女人含笑,故意压低了嗓音。

另一个也加入进来,“可杜昌多大势力呀,哪能让媒体轻易放出消息。徐安柏就不清楚了,早几年还有过点声音,不过突然就在圈子里消失了,也许嫁了什么富商,现在过不下去,就灰溜溜回来拍戏了呗。胖导还说要捧她,捧的起来么,就她那渣演技,每个角色演得都像是她自己一样,又高傲又冷漠。”

“那也比你我强,人家可是上面有人。”

“嗯,确实上面总有人。”

两个人都吱吱笑起来,门后的徐安柏气得手发抖。

可她们说错了什么呀,现实只有比话更龌龊。

她是对自己发脾气,不怪别人说她是不正经的女人。

突然有人从旁边一个门出去,两个议论的女孩子吓了一跳,一并谄媚地笑道:“郗姐,是你呀。”

郗兮没什么好脸色,不屑地翻个白眼,“不是我是谁,打扰你们的雅兴了,我真该再躲里面歇一会儿,你们也许就能把话题延展到我这儿来了。不过你们也是晓得的,这厕所里臭得很,简直忍受不下去。”

傻子也听得懂她话里的讽刺,两个人一鞠躬,飞也似的跑出去。

徐安柏这才从隔间出来。

郗兮正弯腰洗手,葱白的十指交叠着,指尖一点新绿的甲油,漂亮的很。

郗兮从对面的镜子里看到徐安柏,笑,“你在里头啊。”

徐安柏作何表情?苦涩地扬扬唇角,“为听听群众的心声。”

“可群众让你失望了,简直把你批得一无是处。”

“至少是实话,不用一人一张面具,成天歌功颂德天下太平了。”徐安柏站她旁边洗手,接过她递来的一张纸巾,“谢谢你刚刚帮我说话。”

郗兮冲她挤挤眼睛,“不用客气,总得有人来教训她们一下。不过被骂倒也是一件乐事,被人惦记总比当你是空气好吧,这证明你总有一点是眼红的人没有的。”

徐安柏摇头,“我不知道。”

郗兮挑了挑眉,呼出口气来,“总有的。”

郗兮今日戏完,本就是客串,竟也零零碎碎拍了十来天。

胖导很是过意不去,在她走前拉着她的手说了一长串感激的话。

郗兮却一直盯着埋头看手机的徐安柏,等到放她去和徐安柏道别,那女人正接着电话,小声说着,“你走你的,敢把艾伦带走试试看……”

郗兮便抱着双手在一旁等,直到徐安柏接好了电话,转身望过来,她立刻迎上去,亲热地搂她的肩。

“这就走了?什么时候再见?”徐安柏拍拍她的手背,侧过脸看她。

郗兮嘴一鼓,想了想,这才蓦地笑起来,眼睛精亮,“很快。”

能有多快?

郗兮坐在车子上还在想,总不可能会比这段旅程来的快

尽管坐在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身边,时间长得粘黏成丝,两手各执一端,越扯越长,却始终不断。

隋木自上车以来就在打电话,也不知道是和谁聊,只知道是某个姓木的家伙。

隋木说:“年会?并没有太多准备,国外那边早就一起度过圣诞,没想过会临时回到这边,再大张旗鼓办一个可能时间有些紧。”

姓木的家伙又说了会,隋木这才点头,“那我准备……她?可以是可以,就是不知道她最近有没有空了。”

她是谁?郗兮看他嘴角尴尬的弧度,必定不会是她了。

心里头有些痒兮兮的,有作恶的念头浮起来,将手自随身小暖炉里掏出来,自他膝盖往上爬,一路手指点碰着,或重或轻,直到那根部,用掌心覆上温热的隆起,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隋木微蹙起眉冲她摇头,很不赞许她这种趁其不备的行为。

郗兮怎么会听话,手指一蜷,顺着沟壑而下,松松握住。

隋木上身一弓,手机几乎从手中脱出,好容易接稳了,气息不平地和那头说再会,转脸就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他扑过去,搂住这女人,灼热的唇肆意落在她的脖颈上。

郗兮边轻笑着边将头自他肩上支起来,“哎哟哟,真是痒死了,闹什么?”

“是谁挑起的这把火?”她居然还好意思说。

手蛇一般伸入她大衣,在那胸前柔软一处用力地揉,女人是又沉溺又痛苦的吟哦,也不知道是那根神经搭错了,两手抵着他的肩说:“隋木,我特别特别地爱你。”

一句话能有多大威力?

尽管丝毫未曾用力,郗兮的两只手很轻巧地就把隋木推开了。

隋木体内的那把火顷刻间就灭了下来,他眼色清明,将她看在眼里,用一种遥不可及的笑将她拨开了。

不责备也不鼓励,但郗兮心里清楚的很,她是的的确确触及到这男人的底线了。

可如此一来她就退缩回去,做那个一贯聪明伶俐的傻瓜?

她偏偏此刻不想。

“她有多好呢,是比我年轻,是比我漂亮,可她爱你么,能为了你放弃一切么。”

隋木去口袋里摸烟,听到这些,眼尾的余光将她一扫,“不要提她。”

郗兮不害怕他,“你努力了这么多年还不死心吗,一定要她站在你面前,拿一把刀捅进你心窝里才甘心吗?”

隋木刚点好了烟,深深吸一口,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然而他直起身子去点点司机的肩,及其简短地说:“停。”

司机汗都流了,“隋总,这儿可是高速!”

可隋木阴森的脸色哪像是开玩笑,一股挡我者死的凛冽寒气袭来,司机只好硬着头皮打转向灯,车子一路滑行到应急车道,急停。

隋木打开车门要下去,郗兮终于绷不住这张脸,垮下来,挤上所有笑容来挽留,“好了,好了,我错了,你让我不要提她,我就不提,你别走,荒郊野外的,你往哪儿去!”

隋木随手将烟扔到地上,脚落地的一瞬,踩灭了那猩红一点。

他甩开郗兮的钳制,整个人伏在车旁,往里看,薄削的唇开阖,语气冰冷刺骨,“记着,郗兮,不是我不要你提她,是你,根本不配提她。”

车门“砰”的关牢,郗兮身子随之一震,眼中早已雾气潋滟。

车外,隋木已跨过高速护栏,面前,是一片枯黄色荒漠连绵开去,居然毫无畏惧的,只顾埋头向前。

车再开动的时候,郗兮哆嗦着两手将手机自包里取出来。

另一头,刚刚回到家中的杜咸熙将一通电话掐了。

林凯蒂撮着嘴,踮起脚尖,往那屏幕上偷偷一瞄,娇嗔着说:“是谁呀,连个名字也不存的。”

杜咸熙微微笑着,“打错了吧。”

“这倒不一定,”林凯蒂两手背着,大摇大摆地走去杜咸熙的床,坐下,“万一是个大美女呢,金发碧眼波涛汹涌那种。”

杜咸熙眯起眼睛打量她,“也对,那我还是回拨过去吧。”

林凯蒂惊诧地张大了嘴,俯身过去抢他的手机,杜咸熙避让着走至床头,她像是小豹子一样扑过来,无意间,大衣下摆刮到什么,“啪”的一声。

“坏了,”林凯蒂看着地上碎开的一个相框,很不好意思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蹲下来,将碎了的相框移去一边,捏起里头的照片,继而在这背面发现一行晕开的小字。

前头两个中国字落笔很重,字形又完全僵硬,好像是不识字的孩子依葫芦画瓢,原本是一横一竖再一横,他直接一笔描出四分之三个框。

“咸熙。”她好容易才认出那两个字,但对后头的一排外文毫无办法。

杜咸熙却认得。

这是一张他和父亲合影的相片,在他二十周岁生日的酒会上。

拍摄者是,徐安柏。

那一晚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吃得很多,然而很瘦,眼神空洞,态度高傲,美丽的标签使她一整晚都光彩熠熠,可她始终戒备着用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

她母亲是地道的荷兰人,孤儿寡母一同长大,她也便不识中文。

那时候花过很多心思去临摹他的名字,可怎么也弄不清笔画,当做迷宫一样的东西来认真破解。

最后实在精疲力尽了,偷懒在“咸熙”后头用一溜荷兰语写:我的挚爱。

过去很多年,可他的记忆依旧是这么清晰。

直到林凯蒂的脸在他眼前贴近,他这才回过神来,往后退一步,问怎么,林凯蒂将那照片递过来说:“把‘爱国’还给你。”

知道她是拿他父亲的名字开玩笑。

那是一个疯狂的时代,连人名都烙上了深深的痕迹,杜咸熙的父亲也不例外。

只是顷刻之间,他忽然想什么,身子蓦然变得僵硬。

已不记得是哪一年哪一月,但那股午后阳光的慵懒暖意却还流淌在血液里。

他坐在竹藤椅上喝茶,徐安柏就坐在脚边的地毯上翻杂志,忽然抬起头冲他笑,说以后如果有孩子,就用你爸爸的名字吧。

那时候他不以为意,只当她是闲下来的胡思乱想,揉揉她的头,说:“不好,我爸爸的名字是爱国,这实在是太蠢了。”

“那该叫孩子什么呢?”徐安柏将下巴搁在他的腿上,侧着脸一脸失落地瞅他,半晌,突然又高兴起来,大声说:“那就用我祖父的名字吧!”

他抓紧的自己的手机,从中间卧室里匆匆往外走,一个电话拨给助理小田。

“帮我立刻查一个人的名字。”

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金属外壁捏了一捏。

强压下心头所有的躁动不安,他步子一顿,眼神渐渐锋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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