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安在魏王头上的罪名是与反贼西陵王勾结,人证物证俱全。物证是与西陵王的通信,人证是魏王侧妃李氏母族一表兄,其亲口承认他就是代表魏王和西陵王接洽的人,说西陵王刺宫的军队就是在魏王的人守城门的时候被放进京城的。这样一来,魏王勾结西陵王谋反的罪名罪证确凿。
打听清楚后,我就知道皇帝这是想要彻底清除魏王。那些所谓的证据不知道是怎么来的,但是可以肯定魏王根本没有谋反。而谁会信呢?满朝文武在证据面前都相信了魏王勾结西陵王的事实。就算有那么几个不一样的声音,那也没用,皇帝已经给魏王定了罪判了刑,魏王府所有家眷都判了死罪,无论男女,而处斩时间就定在三日后。从魏王全家被抓到定罪处斩不过短短七天。
按照正常的思维,皇帝在这个时候处斩魏王根本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但是他非要这么做是为什么了呢?对皇帝来说,除非魏王威胁到了他的帝位。但是目前来说司马厚霖皇位稳固,魏王一来不像西陵王那样拥有大量私兵。到目前为止西陵王虽然宫变未成,但是他秘密培养的一群私兵还存在。不知道皇帝知不知道,据我的情报员查到的消息西陵王势力尚存,野心未灭。而魏王二来也没有特别大的权柄。大概就是为了安皇帝的心,魏王一向表现得胸无大志,看上去就是一个逍遥闲王。我一时无法揣测皇帝这么积极消灭魏王的原因。也许我应该去见一见魏王,但我和魏王毫无交集,忽然去探看必然不合适。魏王府的人我唯一认识的就是魏王第五子,司马极。那就去见他吧。
做了这个决定后,我起身走出了房间,赤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看着我道:“少爷,你都在房里待了一整天,可算是出门了。”
“赤诚,备马车,去刑部大牢。”
“少爷,你要去大牢干啥?”
“看人。”
“少爷,你要去看谁?”
“魏王家第五子,司马极。”
“少爷,魏王府勾结西陵王谋反,不日就要处斩,您可别和他们沾上关系了。”赤诚一副完全不赞同我去的样子。
“我自有道理,快备马车吧。”
“少爷,魏王犯的是大罪,您去还不定能不能被允许见人呢。”
“备车。”我直接用上了命令的语气。赤诚知道无法改变我的决定,只好顺从了我的想法,积极吩咐人准备马车去了。但是我知道他肯定找人通知父亲去了,但我想父亲他不会阻止我。我所料不错,父亲没有反对,只是派来了上次赶马车的那个中年大叔帮忙赶车。那大叔名叫何固,我决定称呼他为固叔。固叔话不多,控马技术十分了得。在固叔的快马加鞭下,很快就到了刑部大牢前。
我以为我需要费一番唇色才能进去大牢看人或者根本就不能进去,然而我只说了要见谁,报了自己的身份,大牢前门口的看守人直接就放我进去了。
魏王一家子是分开关的。我只见到了司马极,他是单独在一间牢狱里。我看见他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地靠着墙坐在一个堆枯草上,头发有些凌乱,衣服有些脏,整个人颓废低迷。我站在牢门外许久了他才抬头看了过来,惊讶在他眼中闪现。我隔着牢门看着他,说道:“司马极,我来看看你。”
司马极目光呆滞地看了我许久才开口道:“何襄美?”我微微点了点头,他看着我道,“你回来看我?”
“是。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帮你实现。”
“未了的心愿你帮我实现?”司马极面色嘲讽地笑了起来,看着我道,“你走吧。”
我动了动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并不是一个什么话都方便讲的地方,狱卒就在旁边看着。固叔也在。我看着司马极,开口道:“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再见。”再见,我们会再见。说完话,我转身就要走,这时,司马极却突然叫住我:“何襄美,你等等。”
我扭头看向司马极,只见他站了起来,缓缓走了过来,站在牢门前,对我招手道:“你走近一点。”
我走到他面前:“你有什么话?”司马极脸上露出一诡异的笑容,忽然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固叔立刻就要上前阻止,我用眼神制止了他,转头看向司马极,他一下子凑近我的脸,我往侧一转,右边脸颊上就感觉到一个吻落了下来。下一秒就听见司马极哈哈大笑道:“何襄美,你不是问我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现在已经了了。你——就是我未了的心愿。”司马极说着暧昧的话,却在我手上比划了几个字:皇上欲除何家。
我一边推开司马极的手,一边道:“延光兄的友情,我深表感谢,我帮你去看看你的家人吧?”
司马极止住笑声,看着我,语气无可无不可地道:“劳烦襄美。”
魏王有六子,长子司马闲、次子司马仁、三子司马卿、四子司马弧、五子是司马极,六子司马暇。除了司马极,其他人我从没见过。而今天我所用人都见着了。从司马闲到司马暇,虽然都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话都没怎么说,但已经足够了。除了司马暇年岁比较小,还稚气未脱之外,其他几人一眼看去就觉得是人中龙凤之质。这样几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若是死在这样莫须有的罪名之下,简直是天理难容。
所有男眷都分而关之,而女眷却是关在一起的。我也去看了一眼,魏王王妃端庄美丽,李侧妃丽无双,四十岁的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许。魏王的女儿也都个个貌美。但是那一张张脸上都透着绝望。不对,有一个人神情相当安宁平静,那是魏王妃。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悲伤、惶恐的情绪。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又将所有人的神情看了一遍,映在脑海里后,我转身让狱卒领着我去看魏王。关押魏王的地方看上去更加牢固。魏王闭着眼睛靠墙而坐,披散的头发鬓角微白。模样和司马厚霖有几分像,但是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魏王司马厚渡是一个让人一见就能感受到温度和热量的人。我远远地看了他一眼就打算走了,忽然听到他开口道:“谁?”
我顿住脚步,从暗处走了出去。“我叫何襄美。”顿了下,我继续道,“认识司马极。”
“何尚书家的三公子?”
“正是。”
“你来监狱看司马极?”
“是。”
“好孩子,快走吧。”
我看着魏王平静的面容,心道,他果然豁达。我不由对他道:“魏王殿下,很多人都相信你。”
魏王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那么几秒,随即道:“何三公子心善。”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我转身快速地往大牢外走去,就快走出大牢的时候,不想竟然看见了皇帝司马厚霖。他忽然出现在前面,盯着我道:“你和魏王很熟?”
我平伏下惊跳的心,平静道:“与延光相熟。”
“延光?司马极?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
“何小三,你该与谋反的罪人划清界限才是。”
“听闻三日后就处斩,朋友一场,我来送别一程。”
“你倒是重情重义。”皇帝面上带笑,一副赞赏的样子。然而,他心中所想是不是如表现出来的一样可就不一定了。我一时没回话,就听司马厚霖道:“那件事情可考虑清楚了?”
我收紧手又缓缓放开,看着皇帝道:“尚需考虑。”
皇帝一步步走到了跟前,对着我的耳朵小声道:“何小三,朕不想逼迫与人。你快些做决定。”
“是。”半晌,我唯有说出这么一个字。皇帝脸上露出略带满意的笑容,然后就见他转头吩咐跟在身后的人:“这几天给魏王做些丰盛的大餐,上最好的酒。让他们一家人团聚团聚。”吩咐完又转头对我说:“走,朕送送你。”
回去的时候,我是坐的皇帝的轿子,固叔独自赶着马车跟在后面。
和皇帝同乘一辆轿,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的体验。那盯在脸上的目光令人生厌。我希望快一点到家,但是皇帝的轿子速度却很慢。
“何小三,你在脸上做了什么手脚,嗯?”皇帝的手指若有似无地划过我的脸。我默默伸手挡开他的手,淡淡地答道:“没做什么手脚。”
“是吗?”皇帝不知道是随口还是真的发出疑问。
我淡淡地“嗯”了声,他没再继续问。
轿子行到府前,我开口对皇帝道:“多谢皇上相送。小民告退。”我掀开轿帘,就要下去,皇帝忽然拉住我的手,我回头看他,他又松开了,道:“下去吧。”
我下了轿子,什么也没多说,直接走进了府门。我没有回头去看皇帝的轿子何时走的。一进大门,我就疾步往自己的院落走去。见我回来,赤诚迅速迎了上来,就要问我话,我抬手制止道:“什么也别问。我需要休息,不要来打扰。”走进卧室,关上门,我快步走进卧室后面的小书房。从指环里取出讯息传送器,给已经来到京城的一组人员下达了命令——今晚救魏王一家。
作者有话要说:期待冒泡。。。。\ooo~。。
作者专栏求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