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刘镇府衙,坐在公事房里的姜舒易看着面前堆放的一摞文案,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经过大半个月的辛勤劳动,巡检工作终于接近尾声。剩下的工作只需要将这摞文案整理汇总一番,形成简易报告,上交给检巡司就可以了。当然,还有一个走过场的官员面试考核。
接手巡检知府一职的姜舒易,对这套流程早就驾轻熟就。之所以说官员的面试考核是一个走过场的形式。只是因为大楚承平百年,官场上背景交错,复杂不堪。也许一个小小的县丞,其背景却是京中某个高官族内子侄。检巡司对地方官员颇有威慑力,但,这种威慑却对那些个背景深厚地方官起不到太大作用。若是将这人得罪太狠,巡检知府回到京畿通城后能过得上好日子?难!检巡司的名号对朝廷里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可没有半点作用。
曾有好些个巡检知府,不畏强权,愣是将某些地方官员得罪的不轻,本以为检巡司不同于朝廷任意机构,能够护得自己周全。结果呢,还不是被通城高官随意寻了个借口,一撸到底。更有甚者,直接下狱查办。所以,后继的巡检知府们,都学乖了,寻了个折中的法子,文案报表完全照实来上报,而对于地方官员的面试考核,走个过场也就算了。这样做既不得罪朝廷行政系统,同时,还能有效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所以,作为后继者之一的姜舒易,很好的遵循了这条潜规则。每回只是简单的和地方官员聊上两句,随意问问他们未来再各自管辖地做些什么举措来维持现今承平局面。也就了事了。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场面。
姜舒易给自己续上一杯茶水,还没来得及饮用。便有小吏上来汇报,说是范知县在门外求见。姜舒易放下茶杯,点点头,说道:“请他进来吧。”心里寻思着,范大晨也该过来找自己了。槐刘镇的粮食税收,有些问题,范大晨是该过来给自己一个解释。
不一会儿,身着官服的范大晨走了进来。见到姜舒易后,欠身道:“下官见过姜巡检。”
“范大人免礼。范大人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下官听说,姜巡检对我槐刘镇的粮食收入有些疑问。下官特来解惑。”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范大人解释一下,为何去年粮食税收两千七百八十五担,而今年却只是两千一百四十担。同样的,去年商税收入三千两百二十一贯钱,今年只有两千五百七十八贯钱。本官详细查看过户籍和商籍资料,今年较之去年,无论是可耕田,亦或是入籍商家,都有一定的增长。这税收,没有增长,反倒降低了不少,是何道理?”
范大晨长叹一口气,说道:“说起这件事,下官也很是苦恼啊。姜巡检有所不知,去年年末,槐刘镇附近出了一伙落草为寇的盗贼团伙,首领唤作黑胡子,专门打家劫舍。扰得槐刘镇附近乡村是苦不堪言啊。不少百姓家的口粮被抢夺殆尽。连生活都要维持不下去,又哪来的余粮交税呢。看着他们一个个饥困难耐得样子,下官心有不忍,便自做主张,免去了他们的粮税。”
顿了顿,范大晨又接着说道:“相信大人也知道,槐刘镇堪称金阳府下商业之最。其最大的功劳便是这贯穿镇上的汾江支流。镇上的商家,大多都是靠着这条支流讨生活。那黑胡子团伙,不仅打劫乡民,就连那些在江上讨生活的商家们也不放过。府衙总能接到商家的报案。说是被黑胡子一行人打劫了货物。如此下来,您也知道,我们大楚的商税是从商家成交额中收取的。现如今,商家货物被劫,又哪能资本做成生意呢。所以,这商税自然而然的也就少了许多。”
姜舒易手指有节奏的点击这桌子,注视着范大晨的面容,沉吟良久。半晌方才说道:“既然有如此恶人为恶。范大人何不派遣差役将这帮子盗贼一网打尽呢?”
“下官又何尝不曾派遣差役,前去剿贼呢。只是这帮盗匪实在狡诈,动辄逃入深山,或是潜入汾江。下官数次围剿,收效甚微啊。至今日,也不过只逮到一名盗匪团伙中的干事。本想从这人口中问出些关于盗匪团伙的相关事宜,却不曾想,此人刚烈,刚被我等逮到,立刻就想咬舌自尽。所幸我们施救及时。命虽然保住了,人却从此变成哑巴。唉,说起来真是让下官颜面无光啊......”
姜舒易观范大晨神色,从始至终,不曾流露丝毫破绽。说起话来,言真意切,不似有假。也就没有在过渡深究:“既如此,我便替范大人上书一封,陈述一二。力求朝廷派遣一营兵士协助范大人剿匪”
范大晨闻言,大喜:“多谢大人,如此一来,定能解决槐刘镇困境,保我一方百姓无忧。”
姜舒易摆摆手:“无妨,一切都已百姓为主。能看到百姓安居乐业,便是我等为官之人最大成就。”
“是,是,姜巡检说的是。”
“槐刘镇算是本官的第二故乡。本官自然是希望它能一直风波不兴,百姓安居乐业。这也是为何本官对槐刘镇诸多关注的原因。希望范大人能够好好治理本镇。给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范大晨欠身施礼,说道:“这是当然,下官在此任职数年,与这镇上有了感情,自然回事好好治理,定然不负姜巡检重托。”
姜舒易虚托起范大晨,说道:“本官的巡检工作,进行的差不多了。用不了几天,便要离开此处。此次一别,大抵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槐刘镇,便交托给范大人了。”
“一定,一定。明日晚间,下官在镇上隆兴酒楼定了一桌宴席,算是为姜巡检践行,还望大人光临。”
“好说,好说。”
............
范大晨离开了公事房。姜舒易也继续着他的汇总工作。对于范大晨的那般说辞,姜舒易是想相信的,也想在汇报报表上如此记录下来。可是,落趣÷阁的那一刻,姜舒易的心里总有种声音告诉自己,范大晨的话,并不可信。再三犹豫,姜舒易终究还是没有将范大晨的说辞作为最终结果写入汇报报表里。事情的真是情况,还需要自己暗中调查一番。
调查一事,绝不能惊动范大晨。自己虽然官职高于他。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谨慎一些,总归没大错。
自从自己踏入槐刘镇的那一刻,就有一种别样的情绪一直困扰着自己。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气息。也曾私下让护卫们将自己周边详细检查过,没有发现一丝端倪。可越是没有端倪,姜舒易越是觉得不安。这也就促使着姜舒易决定暗访。
“明日晚间宴席过后,便开始进行暗访。”姜舒易这般打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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