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浩有些气恼,他最先说道:“姓莫的那小子中途反悔了?”
笑笑被问愣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她故意哭丧着脸说:“这个居然都被你猜到了。”
果然,笑笑话音落,俊浩便怒拔弓张的准备冲出门。
他的反映把笑笑吓了一跳,这家伙真不识逗,竟然这么实诚!
她赶忙拉住俊浩,急急忙忙说了实话:“俊浩,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上赶着要娶我,又来咱们家把证件都拿走了,怎么会反悔?”
听到笑笑的话后,俊浩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有些过激了,他顷刻间没有了气焰,耸拉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天不语的沈仲廷突然站起来,他一开始就没有相信笑笑的话,他知道莫天丞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这种时候定然不会反悔的。
他问道:“莫天丞怎么没和你一道回来?”
“他临时有点儿事情要忙,他说忙完了咱们一家出去吃,今天家里就不用做晚饭了。”笑笑突然促狭一笑,又说,“爸爸,要不要再练练?”
俊浩狐疑的看着笑笑,练什么?
沈仲廷眼波微转,里面流露着淡淡的,不易被察觉的哀伤,他笑着说道:“练练就练练,来吧。”
说着,他叉起腰,让笑笑挽着他的手臂。
俊浩这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要练什么,胸口顿时有些烦闷,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说:“呃……我突然想起同事让我帮忙捎样东西,碰巧咱们楼下超市里有,我去看看。”
见俊浩要走,沈仲廷赶忙追着说道:“别走太长时间,待会儿你姐夫来了你不在怪不好的。”
俊浩一怔,这句姐夫让他感到别扭,他应道:“知道啦!”
说着,便夺门而出。
俊浩走后,笑笑和沈仲廷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今天的沈仲廷仿佛越发的健谈,他给笑笑讲了好多连她自己都不记得的小时候的趣事。
最后,他回到房间,把上次笑笑没有收下的胸针拿了出来。
笑笑看着那个黑丝绒盒子,知道沈仲廷究竟要跟她说什么,她率先说道:“爸爸,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现在我结婚了,可您依然是我爸爸,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情。况且,我根本没打算再去找他们,说不定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我宁愿在心里给他们留一片小小的净土,慢慢在心底勾勒他们的样子,这样就已经够了。”
沈仲廷坐在了笑笑的身边,他拉过笑笑的手,将盒子放在了她的手上,他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是这个毕竟是你的东西,现在你已经结婚了,终于长大成人,这样东西,我也没有必要再给你保管了。”
笑笑知道沈仲廷不会轻易收回去,便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回到房中时,她不想被那些事情左右了本就大好的心情,准备上网查一下哪里拍的婚纱照比较好看。
坐到电脑桌前的时候,她随手将黑丝绒盒子放在了桌上,刚一打开电脑,她却似想到了什么,拿起盒子,打开盖子。
当她看到盒子里静静躺着的那枚钻石胸针时,大脑嗡的一声响,好不容易从当机中回过神来,她立刻阖上盖子,拿起包便出了门!
“笑笑,你这是要去哪?”
当笑笑走出楼道后,沈仲廷的声音在五楼的阳台上响起。
她立刻仰起头看着自家阳台上站着的那个老人,眼中充满了内疚,但她此时此刻真的想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她说:“爸爸,我去去就回!”
……
莫天丞风风火火地回了白鹭大厦,推开总裁办公室门子的一瞬,办公室内的女人应声回过身。
“乔治,听说你要结婚了。”
当莫天丞接到艾薇的电话,得知安吉拉来了白鹭大厦,又指明来找他的时候,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莫天丞轻勾了下嘴角,没有丝毫温度:“怎么?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么?”
他的冷漠让安吉拉心底颤了颤,她把莫天丞的一切反映都归咎于沈笑笑的存在,她觉得,如果沈笑笑离开了莫天丞,那么他们还能回到过去。
她说:“乔治,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么?你明知道我和丹尼尔是契约婚姻,当年要不是丹尼尔肯娶我,说不定,我爸爸还会被史坦继续打压,我也是受害……”
“够了!”莫天丞蹙紧了眉头,他一步步走向安吉拉,垂眸看着她那张迷人的脸,他说,“这还是我认识的安吉拉么?为什么你变得如此自私又残忍?”
安吉拉愣住了,莫天丞给她的评价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她蹙紧眉头说:“你在说我自私,我残忍?呵呵……乔治,你明明知道五年前的我是被逼无奈才离开你,我也是受害者,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评价?怎么可以否决掉我对你的真心?”
莫天丞吁了口气,他无奈地勾了下嘴角,说道:“安吉拉,从始至终你心理面想的都是你一个人的感受,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笑笑的感受,以及……丹尼尔的感受吗?”
“我……”
“安吉拉,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不论我的身边有没有笑笑,我们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你懂么?”
“乔治?”
莫天丞深吸口气,他说:“不要再去打笑笑的主意,你真的很令我失望,我没有想到,当年被威胁的受害者,终有一日同样会站在那个令人唾弃的位置,扮演着让人讨厌的角色!”
莫天丞的话没有给安吉拉留有一丝情面,他不耻她这种作法,因为自己站在高处,就可以无视掉其他人的努力与付出。
安吉拉眼眶红了起来,她仰头看着莫天丞,竟然无言以对,她同样讨厌现在的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看着安吉拉欲哭无泪的表情,莫天丞再次说道:“忘了告诉你,我今天已经和笑笑登记结婚,我们的婚姻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她现在是莫太太,不要再去打她的主意,因为,任何事情也无法撼动我们的关系。我还有事,失陪。”
说完,莫天丞转身,没有一丝留恋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徒留安吉拉一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努力的目标,似乎因为莫天丞的这番话全然坍塌,一瞬间,仿佛自己的人生灰暗如斯,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
笑笑从后海小区出来后便叫了一辆计程车,直奔夜校。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看到珍妮弗胸前带着那枚胸针会如此熟悉,原来一早她就已经见到过一模一样的胸针。
这款胸针是珍妮弗的作品,如果是限量版的话,或许还会有当年买走胸针的人的线索!
她早早就到了夜校,珍妮弗还没有来,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花坛边上,焦急地等待着珍妮弗的出现,心里想了一万种可能。
直到天色有些暗了,她走进教室,等来的却不是珍妮弗,而是夜校主任。
“抱歉,各位同学,珍妮弗身体不适,可能这段时间都不会给大家来授课了,今天开始,会由新的导师教授大家剩余课程……”
主任的话还没有说完,笑笑却一个字也听不到了。
这里来了新导师,珍妮弗不会来了吗?
当主任走出教室后,笑笑倏地起身,追了出去。
可不管她怎么问,主任都说不知到珍妮弗在哪家医院就医。
无奈之下,笑笑只好到上一次带珍妮弗就医的医院去碰碰运气。
她第一时间跑去了医院前台:“请问,有没有一个叫作珍妮弗的女人住进这家医院,她四十多岁,但是长的很漂亮,看上去非常年轻,呃……是中国人。”
“不好意思,没有这个人。”
笑笑一脸失落,正悻悻地准备离开时,突然见到了杰西卡,她立刻追上前,叫住她:“杰西卡,原来你在这里,珍妮弗还好吗?她现在在哪里?”
杰西卡受不了笑笑追着她喋喋不休,站住脚,正色的看着她说:“如果好的话还会住院,还会辞掉导师工作么?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要赶着去忙了,失陪!”
笑笑蹙紧了眉头,杰西卡平时是很难相处,可是今天的她看到自己就像是吃了枪药一样,真搞不懂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她了。
可是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见到珍妮弗,人还没见着,她不可能离开这里的,这样想着,她便决定无视掉杰西卡的恶劣态度,追上去!
她一直在杰西卡身后,追着她进到了住院部,看到杰西卡进了一间单人病房。
笑笑走了过去,病房的门子没有关,她正要进屋时,便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珍妮弗,你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要知道,也许这辈子你也不可能再拿起画笔,将你的想法勾勒出来。认清事实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把那些初稿藏起来?难道交给我,让我来帮你延续你的灵感不好么?我发誓,只要我能取代你之前的位置,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杰西卡的声音从病房里传了出来,笑笑蹙紧了眉头,她怎么可以对一个病人说这样的话?
笑笑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她对着杰西卡一通咆哮:“杰西卡,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对珍妮弗说这些?”
“沈笑笑?”杰西卡冷嗤了一声,说道,“不要在珍妮弗面前故意贬低我,你以为你很高尚么?不要跟我说,你故意接近珍妮弗不是觉得她有利可图,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何必在这里假惺惺?”
笑笑被杰西卡说愣了,她一开始接近珍妮弗确实是有目的的,因为她想让珍妮弗和莫天丞合作,就连今天,她找到她也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这样立场的她还有什么资格教训杰西卡?
杰西卡深知已经和珍妮弗撕破了脸,她狠狠瞪了眼笑笑后,说道:“珍妮弗,我的话虽然不是很好听,可说的毕竟是事实,以我的能力,目前是最具备接替你的资格……”
“杰西卡,你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珍妮弗已经被杰西卡彻底激怒。
杰西卡的话被珍妮弗打断,她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进展,须臾说道:“珍妮弗,我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说完,她转身出了病房。
笑笑把他们的对话听在耳里,知道珍妮弗定是被杰西卡伤透了心,毕竟她曾经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如今看到她这个样子,竟然会那样绝情。
她缓缓凑近珍妮弗的病床前,想要安慰她,刚一张口,珍妮弗却先她开口:“让你见笑了。”
“不会……”
“曾经,我真的把杰西卡视作我最得力的助手,唯一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可是后来,我发现她的野心太重了,她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取替我在珠宝时尚界的位置,之前她还有所收敛,现在……”珍妮弗微顿,须臾又说,“看到我这个样子,便也没什么顾及了。”
“珍妮弗,你千万别这么说,永远也不要放弃自己,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不要安慰我了,”珍妮弗苦笑着,“我知道你善良,但我自己了解自己的情况,我的病症会越来越严重,或许到最后,连话也说不了了。”
不知道为什么,笑笑在听到珍妮弗这番话时,她的心里莫名的抽痛了一下,那种酸楚就像是见到亲人的绝望时会跟着一起绝望似得。
她把包包从身上拿下来,坐到床边,轻轻地抱住了她,她不知道这样的拥抱能不能给她一些坚持下去的勇气,可她现在,只想这样做。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笑笑一愣,这才惊觉答应了莫天丞一起吃饭的事情,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想必莫天丞一定在担忧她。
她匆匆忙忙从包里拿出手机,只是一个不小心把宝宝碰掉在地,里面的黑丝绒盒子霎时掉了出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来找珍妮弗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