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栎泽说话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陶紫轻咦了一声:“嗯?”
袁栎泽抬眸看她,说道:“你看现在都这么晚了,就算是好朋友,可人家也要正常休息,你去打搅也不太好。”
陶紫神情有些暗淡下来,她的住处她肯定是不敢回去住了,且不说陶青山究竟走没走,单单是见到楼道里的血迹她都会感觉慎得慌的。
见陶紫一脸为难,袁栎泽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样吧,一会儿我先带你去皇朝酒店临时住上一晚,明天白天再去找新的住处,放心,皇朝酒店是我爸爸的产业,那里很安全,不会再有人突然出现吓到你了。”
陶紫叹了口气,袁栎泽说的没有错,笑笑不是一个人住,这么晚了去打搅她一定会惊动了沈仲廷和俊浩,他们一定会询问她原因的,她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的过去,更也不想让笑笑再担心她。
而她现在也没有资格拒绝袁栎泽吧,打肿脸充胖子的结果就是被陶青山亵渎,如果是那样,她宁愿听从袁栎泽的安排,至少他看上去毫无恶意。
……
笑笑放学后便被莫天丞带到了云顶别墅,他发了狠地吻她,整个晚上的痴缠,她快要被他的热情融化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难分难舍地放开彼此,趁着莫天丞进浴室冲洗的当儿,笑笑扯过蚕丝睡衣披在身上,径自来到落地窗前,看向偌大的庭院,半山全景映入眼帘。
据说这里的楼王已经标价到了两亿,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这就是她和莫天丞之间的差距。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可以胜任莫太太的位置,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即便前面有太多的困难,她都要一一克服,把自己和莫天丞牢牢地拴在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一丝丝熟悉的气息,莫天丞若削的下颚抵在了她的颈窝:“如果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婚后再换地方住,或者去奥斯陆买套房子,你不是很喜欢那里的极光么?”
笑笑回过头,亲了莫天丞的脸颊:“原来你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莫太太喜欢的东西这辈子也忘不了。”
听着这个称呼,笑笑心里甜丝丝的,可是她嘴硬地说:“谁是莫太太啊?婚还没有结,结婚证也没领,法律上都不认可,谁会听你说?”
莫天丞俊秀的眉头一皱,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说:“听你这话锋,好像是迫不及待要跟我领证?”
“大言不惭,谁迫不及待了?”笑笑嗔骂道,可脸上的笑容里溢着满满的幸福,掩都掩不住。
……
露天泳池底部铺就着宝石蓝色的瓷砖,映衬着池水一片湛蓝,微风轻轻吹过,池面波光荡漾,与莫天丞湛蓝的眼眸交相辉映,美得令人窒息。
笑笑已经融化在了莫天丞的温柔中,不可自拔。
长臂一伸,笑笑盈盈一握的细腰被莫天丞搂住,她愕然转眸,那张希腊神像般的俊脸慢慢凑近。
菲薄唇瓣正要贴上她的唇,她突然大煞风景地挣扎了两下。
莫天丞蹙眉,俯身看她:“宝贝儿,怎么了?”
“只顾着和你黏在一起,差点忘了一件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他耐心地问着。
“我差点忘记告诉你,珍妮弗之所以拒绝与ONLY合作是因为她……”
“什么?”莫天丞看着笑笑欲言又止,眉头蹙的更紧。
“呃……没什么,我是想说,我今天和珍妮弗提到了和ONLY合作的事情,不过没有得到具体的答复。”
笑笑情急之下差点就说出珍妮弗得了帕金森病的真相,可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
莫天丞不是外人,可珍妮弗的病却是她的个人隐私,她无意中发现,也不该再告诉任何人,毕竟珍妮弗现在不准备让人知道这件事情,她应该充分尊重她!
莫天丞眉头蹙的更胜:“你只是想说这个?”
这个小女人还能再煞风景点吗?居然在这种时候谈公事?即便他工作起来不要命,即便他也希望可以与珍妮弗合作,可他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想听她说这些啊!
莫天丞想要与笑笑更进一步的时候,她婉转的回拒了他。
想起自己的偶像得了那么可怕的病时,她就再也没有心情和莫天丞那样了。
莫天丞是明眼人,他看得出笑笑心里藏着事儿,便也没有难为她。
只是,他这一晚都在暗自琢磨着,笑笑究竟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和珍妮弗有关?
……
翌日一早,沈仲廷晨练归来时,打开房门的一瞬,便见到客厅沙发里坐着一个看上去五十几岁的男人,他西装革履,体态端庄,气质不俗,一看便知是个有身份地位的成功人士。
沈仲廷非常疑惑,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在自家的客厅里面。
见他进来,男人从沙发上站起,礼貌地笑了笑说:“沈先生,您回来了。”
沈仲廷一怔:“请问你是……”
俊浩从厨房走出来,手中端着一杯清水,轻轻放在了茶几上:“您请喝水。”
“谢谢。”
男人向俊浩道了谢,转眸再次看向沈仲廷,说道:“我是创飞集团总裁,袁飞龙,你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出去聊一聊。”
沈仲廷和俊浩同时愣住了,这个人竟然是创飞的总裁?
俊浩想起王兆基对陶紫做的那些龌龊事情仍愤懑不已,自然对袁飞龙的感觉也就不似方才那样客气了,他说:“有什么事情就在这说吧!”
沈仲廷满心疑惑,笑笑过去的领导来家里做什么?还指明要跟他聊一聊?
他这个普通的小老百姓有什么可跟他聊得?
要知道,在过去的这么些年里,他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他虽不知道袁飞龙想要跟他说什么,可他却又十分好奇,他说:“那就去广场花园里坐坐吧。”
“爸爸……”
俊浩想要阻止沈仲廷,后者却对他压了压手,示意他不要没礼貌,俊浩只得极不情愿的噤了声。
……
沈仲廷和袁飞龙并肩走在花园里,江彦辉则是走在两人的身后,时刻与袁飞龙保持着四五步远的距离。
上午的阳光正好,却已经开始有些热了,他们寻了一处凉亭坐下。
沈仲廷突然问道:“不知道袁先生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袁飞龙说:“没什么要紧事,突然很想跟你唠唠家常。”
沈仲廷并不相信眼前男人说的这句话,他们的身份悬殊如此之大,根本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但是,能惊动如此身份的袁飞龙亲自登门的事情,又不得不让沈仲廷觉得这件事非同寻常。
沈仲廷正疑惑着袁飞龙究竟想跟他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问道:“老沈家里几口人啊?”
“三口,我还有个女儿。”沈仲廷如实答着,然后问道,“您家里几口人?”
“也是三口。”他微顿,又说,“说起来我们都一样,妻子不在身边,儿女双全,也算是一个安慰了。”
“是啊,这话在理儿。”
“你和我不一样,这么些年,你独自照顾两个孩子,也挺受累的了。”袁飞龙的脸上溢着和睦的微笑,没有给沈仲廷丝毫的压力,仿佛他们是多年前的老友,真的在唠家常一样。
沈仲廷说:“好在儿女都孝顺,也就不觉得累了。”
袁飞龙微微勾了下嘴角:“有时候,我都有些羡慕你,过着平常人的日子,享受着平常人的天伦之乐,这些乐趣对我来说或许就是一种奢望了。”
“您哪的话?我们都是儿女双全,天伦之乐还不简单?”
袁飞龙摆了摆手,眼神里有些淡淡地水雾,沈仲廷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只听他说:“我和你不一样,我的女儿从来没有在我身边过,这么多年,我甚至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她,直到前不久,让我遇到了她。”
沈仲廷听着袁飞龙的这些话,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中无法形容的情绪在流窜着。
仿佛正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离自己远去,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充满了酸楚。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或许这才是袁飞龙突然出现的原因。
袁飞龙看了眼不远处的江彦辉,后者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医院的检验报告单,交给了袁飞龙。
袁飞龙看了一眼后,又把报告单放到石桌上,推至了沈仲廷的面前。
“这是什么?”沈仲廷狐疑地低下头看了看,这才知道这是一张DNA检测报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袁飞龙从始至终观察着沈仲廷的表情,见到他惊诧的目光后,他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一次偶然的机会竟然在创飞大厦里见到她,当时我看这丫头的身上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的缘故。我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她,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找人取了样本,做了检测,果然不出所料,她确实是我的女儿。”
袁飞龙看着沈仲廷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垂着的头,他说:“毕竟你抚养了她这么多年,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沈仲廷说:“自从把笑笑带回家的一刻,我就没想过会在她身上捞到什么好处,亏不亏待的,这都不重要。只要笑笑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你是个好人,可幸我的女儿由你抚养长大。不管你是否接受,我无论如何也要给你补偿,这样我才能心安。”袁飞龙微顿,又说道,“我近期听到风声,笑笑正在筹备婚礼,我希望这件事情你能交给来办,我欠这孩子太多了,想好好弥补她,虽然,这对于二十几年没有尽到的责任显得微不足道,但是请你理解一个父亲此时此刻内心处的渴望,能给我一次为她做点什么的机会。”
袁飞龙说完这句话,沈仲廷蓦然抬眸,他眼眶湿润了,这样一个喜庆的日子他盼了二十几年。
当他穿梭于鹭岛各大街道找寻着婚礼教堂时,无数次幻想着自己亲手把笑笑送到莫天丞面前的画面,可是现在,面对袁飞龙的请求,他内心深处是有挣扎的。
沈仲廷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脸上的表情会比想象中要平静的多。
或许这么些年里,他时刻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而且面前的人是创飞集团的总裁,这样的身份是多少人舍得拒绝的?
原本他还觉得笑笑和莫天丞之间的差距太过悬殊,他们的婚姻不会幸福,但是现在,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可幸的是,笑笑同样拥有一个不俗的背景,终于可以与莫天丞门当户对。
……
笑笑回到家时已经临近中午。
俊浩没有在家,只有沈仲廷独自坐在客厅沙发里吸着烟,她看到烟缸里面被捻熄的烟蒂已经堆成了小山,狐疑又有点儿不悦地说道:“爸爸,你好久都没吸烟了,怎么突然吸了这么多?身体还要不要了?”
说着,她便顺手把沈仲廷手里的烟夺下来,捻熄。
“遇到烦心事儿了?”笑笑试探着问。
沈仲廷轻松地笑起来,说:“没有,你快结婚了,我就在想着,当天该怎么把你交到莫天丞的手上?以前参加的婚礼顶多就是在酒店摆上几桌,请个司仪,参加教堂婚礼还是头一回,我怕到时候会紧张。”
笑笑噗哧一声笑出来,她说:“原来是因为这个呀?这还不好办?您起来,咱现在就彩排下!”
说着,笑笑便把沈仲廷拉起来,挽着他的手臂在客厅里面走,边走边哼唱着婚礼进行曲。
看着笑笑脸上挂满幸福的喜悦,沈仲廷心里别提有多酸楚,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笑笑发现出任何的异样。
“爸爸,就是这么简单,您记住了吗?”末了,笑笑甜甜一笑,问向沈仲廷。
当她发现沈仲廷眼眶有些湿润的时候,她心里莫名揪了一下,她问:“爸爸,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