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怀孕以后,李燕一直没什么胃口,净是吃些清粥小菜,看见肉倒也不是恶心,就是不想吃。每顿的饭量也不多,小碗儿的一碗稀粥,偶尔会吃一片馒头,就算是不错了。
她这样可把身边人给愁坏了,崔玉凤那是顿顿变了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她也就看看,根本没有动筷子的欲望。两三个月下来,其他人都被喂胖了一圈儿,就是她只见肚子不长肉。
勒小东捏着她的小细胳膊直心疼:“老婆啊,你这样营养可供不上,怎么着也得多吃点儿,瞅瞅这都瘦成啥样儿了?”
只要听谁一吁叨或者是话稍微多些李燕就觉得特心烦,三个月以后她身上就各种不舒服,尤其是到了下午症状特别明显,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儿地方是不难受的,这种难受还不是疼痛,那样的话还能痛快些,这种难受没有具体部位,说还说不上来,就好像是上成千上万把小刀子在身上细细的磨,磨得你心烦意乱,坐着也不是,站着也不是,反正怎么都不是。
这时候真是连话都不想说一句,谁要是在耳朵边儿瞎嗡嗡,那她真是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这一心烦,脾气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说出去的话就特别的冲。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瘦了,原来不就是这样吗?岁数不大,眼神儿可不好?”
一听她语气变了,那就知道她又难受了。勒小东哪还敢再吱声了,痛快的把嘴闭上,让她躺下来,小心翼翼的侍候老佛爷似的按头捏肩膀给松筋骨。这还是他无意间掌握的顺毛发法,只有这么揉揉捏捏,她才能好受些。
老太太吴芝兰生怕勒小东再生气,直跟他说:“怀了孩子的女人辛苦,有的人反应就特别大,燕子这样不吐的还算好的了,有的人从早到晚吐得晕天暗地的那才叫折腾呢。她现在身子沉不得劲儿,脾气不大好,你多心疼体谅体谅她?”
老人家想的多,在他们那个年代,男人地位高,女人就算怀孕了身上难受,那也不能随便找男人撒气,说训一顿就训一顿,真要那样的话早就让人给休了。
勒小东这样的孙女婿真是不错不错了,长得好、有钱、还没有脾气,怎么支使怎么是,半句怨言都没有,这真是打了灯笼都难找的好小子。她就怕李燕再闹大了,把他给气走了。
在吴芝兰的骨子里,还是有那么点老思想,觉得这姑娘怀了孕,感觉上就低了男方一头,再不好好表现那不就晴等着被休吗?
正是有这方面的担心,没事儿的时候她就会劝李燕对勒小东好点儿,不能仗着怀了身子就娇气,女人要懂得温柔体贴,才能博得丈夫的喜爱。
起初的时候李燕听着倒也没放声,可是次数多了她就觉得烦得慌,可又不能跟老太太顶着来,所以勒小东过来的时候,她就把这事全都算在了他的头上。
身上难受的实在受不了了,她就会发泄一番,冲他大声嚷嚷:“还不都怨你,要是小心点儿不就好了吗?讨厌死了,呜。”嚷完了就开始哭。
她一哭勒小东可就慌了手脚,又递纸巾又顺背:“对对,都是我不好,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我把自己脱光了手脚都绑床上,你想怎么惩罪我都行,好不好?”
“好什么好,到时候还不是我吃亏?”不用想都知道他打着什么坏主意,说是让她出气,占便宜的还是他?
“这样不好啊?那要不把你脱光了绑起来,你看行不行?”
“你就不能想点儿别的啊?”被他这么胡搅蛮缠一通,李燕所有火气都泄了,绷不住的‘扑哧’声乐了。
见她由阴转晴,勒小东松了口气,心情也跟着大好。
像这种情形在两三个月里那是屡见不鲜,勒小东甘之如怡的扮演着灭火栓的角色,而且还是乐此不疲,琢磨尝试着各种方法小手段,总结出一系让李燕快速心情好转的方法。
这样一直到了过完年以后,李燕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原本不佳的胃口开始好转,各类肉食虽说不是那么热衷,可总算是肯动筷了。这可把众人给乐坏了,崔玉凤越发用心的调节伙食,各种途径给她补营养。
身体上的不适感也都渐渐消褪了,李燕的脾气也恢复到了正常的淡然。这让勒小东反倒不适应了,用他的话说那就是失落。以前他就总是觉得李燕的情绪过于冷静淡然,时不时的会刺激她一下,管是高兴还是愤怒,总之都会让他感觉到她就在身边,不会有种随时都要失去的错觉。
有时候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太过强烈了,他就会在两爱爱的时候,逼着她出声,甚至哭喊、求饶,只有那样他才会觉得有种充实感,不会太感到患得患失。
这次她怀孕各种脾气,别人可能会觉得他在受气,其实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到底有多暗爽了。着实的过了回瘾,不用再担心她随时有跑掉的可能。可惜的是,就这么两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又恢复原态。
尽管勒小东不喜欢粘人的女人,可是对于李燕,他又觉得她太理智了,有时候看她冷然淡漠的对待事物,他就特别的闹心。总是不自觉的想要让她失控,仿佛只有那样才会让她平添些烟火气。
可是,寻常事根本打动不了她,想要看到她的另外一面,只有在爱爱的时候最容易。可是顾及到她的状况,动作又不敢太激励,只能是浅尝即止,对他来说也只是草草而已。
好在她知道他在这方面需求比较旺盛,可怜他忍得辛苦,就用别的方法帮他解决。一回生二回熟,在摸索了几次后,她的动作也变得熟练起来,也算是解了他几回馋。
随着时间的推移,预产期一天天的逼近。
这天又到了产检日,公司里临时有事勒小东一早就回去处理了,临走之前就打算好了,等回去以后把事情全都交代下去,再把邹铁从外地叫回来坐阵,这段时间他都留在县城,一直陪着李燕待产。
五月末的天气,正是暖风和煦,不冷不热的时候。
李燕在崔玉凤的陪同下到了县医院,她的一切指标都很正常,宝宝发育情况也很好,就安心的等着他的出世了。
周一的县院患者很多,因为提前预约好了,所以也不需要怎么太等,节省了不少时间,没用上两个小时各项就全都检查完了。
母女俩出了医院,道边儿有卖烤玉米,李燕闻着味觉得特别的香,就让她妈去买两棒。
烤玉米摊子前有不少人在那等着,李燕挺着个大肚子怕被挤碰着,就没往前凑,就在几米外的道牙子里的青砖上站等着。
崔玉凤拿着钱排着队,不时回头瞅女儿一眼,看她无聊的拿出手机在摆弄着玩游戏,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自打李燕怀孕以后,家里人全都监督她,看电视的时间被严格的限定,每天不能超过两个小时。电脑更是不用说了,直接就给砍了。这对于电视迷星的李燕而言,简直快赶上苦行僧了。唯一还可以解闷儿的就手机了,可是仍然逃不过被监视的命运。只要她盯着屏幕看上十分钟,肯定就会有人跳出来教训一顿。就连老太太吴芝兰都跟着被普及了不少的知识,拿来教训她。什么手机有辐射,长时间用对小宝宝不好。这种话从个八十岁老太太嘴里说出来,特别的有违和感,可偏偏就得听,不然的话出来说教的人还会多。
这好不容易逮着了空,身边没有人教训她,李燕哪能放过这大好的时机,掏出手机就开始玩儿上了。
崔玉凤倒也没说什么,也知道她憋闷的慌,反正小宝宝已经快生了,没什么影响了,她要玩儿就让她玩儿一会儿,买个玉米能用多少时间?
前面还有两个人,到她这里是第三个,摊主是个熟手,一炉帘的玉米棒子翻翻烤烤,没过一会儿工夫就都弄好了。崔玉凤看他给前面两个人分别都装好了,就把钱递了过去,接过了装好玉米的口袋,从摊子前退了出来。
“燕子,玉米烤好了。”崔玉凤喜不滋儿的往这边来,招呼着女儿过来吃。
李燕看她妈走过来,心虚的收起了手机,蒙浑过关的眯了眼睛龇着牙一乐,刚要抬脚迈步,就看见崔玉凤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玉米掉到了地上。
“妈,你怎么唔。”话只刚说了个开头,身后猛然有人勒住了她的脖子,随后就被捂住了嘴巴,拖拽上了停靠过来的面包车。
崔玉凤从短暂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大叫了声:“燕子。”不管不顾的直接就扑了上去,却被车上人伸出来一脚给踢仰了磕儿,车门在下一秒关上,一溜烟开走了。
等到崔玉凤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面包车早就跑没了影儿。浑身失力的一屁股蹲儿坐地上了,冲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扯着嗓子喊了声:“燕子,我的女儿啊。”
周围开始有人聚拢了过来,议论这是怎么回事儿,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行凶绑架孕妇,这些人也太嚣张了。也有人同情崔玉凤的遭遇,过来扶起她,吵吵着让她报警。
这时候崔玉凤也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抖着手掏出手机,第一通电话并不是打给警察,而是准女婿勒小东,因为她知道勒小东黑白道都混得开,可比警察管用多了。
勒小东拿出手机刚想给李燕去个电话,问问她检查的怎么样了,还没等他拔号手机就响了,一看是丈母娘的电话,正好问问她也是一样。接通键按下的一下秒,崔玉凤带着哭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东,燕子让人给绑架了。”
听到这句话的那瞬间,勒小东脑袋里‘嗡’的下,浑身震颤了记,手机差点儿没握住掉了,用力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下来,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这时候也顾不上称呼不称呼,语气不语气了。
崔玉凤颤着声儿就把经过说了一遍,勒小东听完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句知道了,跟着就挂上了电话。
崔玉凤握着挂上的电话,越发觉得心慌了,好歹要是他说句安慰的话她或许还能好受些。这什么都不说,她心里更觉得没底了。可她也知道,站在大街上干着急没有用。把能想到用得上的电话统统都打了一遍,警也报了。
可能是这几通电话起了作用,很快就有人带着大批警察赶了过来,核实了身份,又看完了现场以后,用车把她送回了李家。领头的那个人还让她放心,他们会全力追查等云云。
可是再多的安慰也无法抹平此刻的慌恐,一个马上就到预产期的孕服让人给绑走了,作为她的家人又怎么可能是三两句话就可以安慰得了的?
就在县城出动警力的同时,D市的黑道势力也接到了命令,倾尽全力调查此事。
很快就有消息传出来,参于绑架事件的确实是几个黑涩会,只不过并不是本市成员,而是外地人。
彼时,勒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勒小东站在落地窗前,后背僵直挺立着,浑身的肌肉紧紧绷起,狭长的凤眼漆黑暗沉满是噬血的欲望,随时准备把出现的目标撕成碎片。
对于他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种煎熬。可是他却必须去忍耐,死死的克制着自己不去发疯。
十分钟,六百秒,平常来说只是喝杯茶的工夫,此刻却是冗长的等待。
电话响起的那一刻,他迫不急待的直扑过来,动作过猛接连带翻了皮椅和桌子上摆放的茶杯,带着温度的茶水混着茶叶流了一桌子,顺着桌延淌下来,弄湿了衣襟裤角、鞋袜,可他丝毫感觉不到一样,全部精神都用在了听电话里传递而来的消息上。
在对方说出了具体地点后,他再也无法忍耐,一秒钟都不能等的拉开抽屉,掏出里面放置的枪支,试图掩饰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冲出了办公室。
门外的几名保镖吓了一跳,二话不说的跟在了后头,其中两个抢先一步去前面清路,老板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让人看见。即使是集团里的员工也是一样,毕竟这里是华国,公开持有枪支传出去肯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几个人跟勒小东身边也有段时间了,他们很清楚自己老板的为人,并不是爱出风头的那种,相反,他还相当的低调。如果是真的被逼急了,他不可能失去理智的全然不顾及影响。这只说明他现在已经处在极度失控状态中。这样的他,那是极其危险的。
这一路上只碰到两个人,全都被两名保镖给挡回了屋里去。总裁专属电梯直接通往楼下。大堂保安先一步就接到了通知,早就把行走路线上的行人都清理了干净。
勒小东被保镖们簇拥着出了大堂,三辆车早就等在了门口,几个人分别坐了进去。
等到车子先后开上了路,大约七八分钟左右,从四面八方碌续又有好几辆车并路后尾随而来。
“老板,他们在跟着咱们?”司机发现情况后,冷静的报告道。
“自己人,不用理会,再开快些。”勒小东没有回头,一张俊脸像是冰块雕就,丝毫不见半点暖气儿。
“是。”司机应答了声,油门一踩到底,车子以着极速朝前驶去。
而此刻,路边的行人都在看着这惊奇的一幕。十几辆黑色的轿车,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在马路上飞驰着。最前方是一溜交警在开道,保证道路的畅通无阻。
有人就在猜测这是不是哪国的外宾来了,可是看那情形又不大像,道路两边也没拉起警戒线和插小彩旗呀?根本就是没有准备好,匆匆清路的样子。
反正不管那些车里都坐着谁,肯定一点的是,那都是些小老百姓惹得起的大人物。
D市近郊的一处存放香蕉的天然山洞库房里,李燕倒在一排纸壳箱子上。伸手抹了把嘴角被打出来的血渍,手肘慢慢的撑起沉重的身体,扭过头去冷眼看向对面的女人,‘哧’声冷笑,眼中尽是轻蔑之色。
被这样的眼神触及到了痛处,让女人恼羞成怒,像是耗子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尖声的叫骂道:“贱货,你敢瞧不起我?”抬起胳膊想像之前那样,再煽过去两巴掌。
将举起的手臂被只男人的手掌给禁锢住,恼怒的低喝了声:“白欣然,我记得警告过你,不许动她,你当我的话是放屁呢?”用力甩开了手臂,指着她瞪着眼睛道:“再让我看你打她试试,把你爪子剁下来?”
男人回过头来,蹲下身体,伸手小心的碰了下李燕破皮的嘴角,后者刺痛的瑟缩了下。
“怎么很疼吗,我给你揉揉?”伸手就攀上她的嘴唇,李燕直觉的往后躲闪。这让男人的手臂僵在半空中,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大有山雨欲来之势。